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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山林惊魂 ...

  •   韩轩还是年少静不住,带了些日子就觉得有些乏味,便嚷嚷着去附近游行瞧瞧,走时只留下一张字条,‘我思想,有丰子玉在沁水县,十个韩孟辙也是多余,故以,我云游四方,不时日便归,勿忧。’季之瑜看着字条哭笑不得,最终叹了一声,“这韩孟辙还是如此随心所欲,不羁。”丰瑾卿站在一旁淡笑,“这才是独属于韩孟辙的风采,天下之大,难再有这般人物了,不是吗?先生。”为了掩人耳目,韩轩和丰瑾卿都唤季之瑜‘先生’。季之瑜点了点头,看着温润如玉的丰瑾卿不觉开口道,“子玉,你若能——”“先生,生不由己罢了。”“也罢,你与孟辙有着不同的道路要走,又怎能像孟辙这般无拘无束?也只望以后你身边有那么一个人,风雨无阻,生死相随,不然,你这孩子,真真是让人忧心。”季之瑜看着还在舞象之年的丰瑾卿有些无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丰瑾卿墨色的双眸像晕开了墨汁,浓稠不见焦距。

      两人站在窗台前静默不语。

      “吱呀”,季岚推开门就看见季之瑜和丰瑾卿站在窗前沉思,只觉得很是喜感,又不敢造次笑出声来,只能狠狠地憋着,憋得脸都红了。“阿岚?”季之瑜回过神看见季岚站在门口,笑着招手让季岚进屋。“阿娘说要去林子里摘些药草回来给爹爹,县里没有那味药。”季岚撇嘴,采药?她连菜地里的菜都不太认得,又怎么去采药?别搞笑了,到时候摘回来的是救命的良药还是夺命的毒药就不可知晓了。“你阿娘呢?怎么忽然叫你去采药了?”季之瑜觉得奇怪,一般这活儿都是季岚她那便宜娘亲去做的,怎么忽然叫季岚去采药了。“阿娘她,嗯,身子有些不舒服。”女人每个月的那些事儿,哎,不过看她阿娘还是痛经,真是造孽,还的去县里看看有没有红糖买。“如此,阿岚你可识得那些药草?”季之瑜问道。季岚诚实地摇头,“一点不识。”开玩笑,她从没去过农村,一直养在城市里,怎么会认得那些药草?

      季之瑜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丰瑾卿开口了,“若是先生信得过子玉,子玉可以一同前去,也当一份助力,闲来也是无事,也便去瞧瞧这钟灵毓秀的山林。”季之瑜听闻丰瑾卿也会前去还稍微放下心来。“有子玉陪同,我倒是放得下心了。莫在山林里待久了,天色尚早,你们二人早去早回。”“放心吧。”季岚点点头,她也觉得有个丰瑾卿在身边靠谱多了,丰瑾卿一看就是那种可以依靠的人。

      季岚从季之瑜那里讨了些驱虫的药丸和一些火折子便和丰瑾卿开路了。两人按着季岚的阿娘的说明进了山林,看到有一条明显是人踩出来的路时季岚才慢慢放下心来,这样至少说明还是时常有人走过这条路的。

      但季岚忘记了,这山里除了人,还有动物。

      两人走走停停,看到了阿娘口中说的红樟树,“是这儿了吧?”季岚四处往往,这山林可是无污染,无开发的真正的原始丛林啊!想想都,毛骨悚然。季岚可不觉得刺激,在她看来,这悄无人烟的地方,可是危险指数爆表啊我去!微微靠近了丰瑾卿来压抑住自己心里的那一些胆怯。丰瑾卿自是感觉得到了季岚的靠近,只是微微一笑不语。

      季岚看着地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她的野外生存知识仅限于那几次宿营,仅此而已。

      “是那个吗?”季岚忽然看见了丛林石壁上长着一些深紫色的植物,目测是蕨类植物。丰瑾卿顺着季岚的手指看了过去,认真打量后点头,“应该不会有错了,就是那个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草药摘来。”季岚也知道自己跟着去很有可能会添乱,点头,“好,我在原地等,你也小心脚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岚觉得刚刚丰瑾卿笑得不如往日那般风轻云淡,倒像是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别担心,看。”

      季岚只觉得语塞,好吧,原来这种违背了物理原理的轻功还真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万有引力怕是去见周公了吧?季岚嘴角有些抽搐地看着翩若惊鸿的丰瑾卿,不得不说这丰瑾卿还真总是惊艳人心。看着丰瑾卿轻而易举地摘回了药草,季岚再一次觉得有丰瑾卿陪自己来摘草药真是明智之举。

      “没想到你的轻功这么好。”季岚不由得感叹。丰瑾卿笑着谦虚不语。季岚觉得上天还真是不公平的,有时候,有些人的微笑比言语上的谦虚还要人觉得心里舒服。

      两人完成了任务就没有来时那般紧张,多了一丝悠闲自在。“这儿的环境真是不错,坐北朝南,有山有水。”听到了林间溪水潺潺,季岚忍不住来了个深呼吸感叹道。春天的万物芳华尽纳眼底。丰瑾卿笑答,“我湖湘之地的山河景色也是美景如画,若是阿岚不弃,倒是可以去湖湘之地瞧瞧。”“湖湘之地?那里是哪儿?”“雍亲王属封地,离沁水县并不远。”“那不就是你的地盘了吗?行啊,若是得空一定回去瞧瞧异乡景色。”“封地包含了三县两城,与这儿相似又不尽然也。”丰瑾卿说道自己的故土,眼底的温度不容季岚忽视。“你很爱你的故土。”“是的,所以我要守住。”丰瑾卿语气忽的变得极为坚肯。季岚忽然想起了上海,那也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而自己就这么说穿越就穿越了,自己的亲人,好友,与自己分隔了两个时空,心底的那股无奈与荒凉在她以为自己接受了事实后,又无可抑制地迸发出来。

      丰瑾卿看着季岚眼底的荒芜,以为季岚想起了京都,便不再出声打扰。

      毕竟,有些伤,只能由自己舔舐。

      就在这慌神之际,季岚之感受到了自己脚底一滑,不可控制往一边跌了下去,忍不住惊叫,“天!啊!”丰瑾卿神色一变,立马拉住季岚,谁知那是一道极陡的坡,巨大的惯性拉扯着季岚和丰瑾卿一起跌了下去。

      “失礼了。”丰瑾卿紧紧抱住了季岚,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季岚,这样倒是让季岚尽量少受了一些伤害。“嘭!”“嗯。”季岚听到丰瑾卿一声闷哼,就知道他摔得不轻,连忙从他身上起来,也不敢轻易触碰丰瑾卿,打燃一个火折子,查看丰瑾卿身下的地势,算是平整,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何况上面还有个自己,肯定摔伤了哪里。季岚着急地看着丰瑾卿,很是愧疚,要不是自己也不会这样节外生枝了。

      还未待季岚出声询问丰瑾卿就先开口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脚崴了。”丰瑾卿苦笑。季岚歉意地看着丰瑾卿,“是我的不对,虽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了。要不是我走神也至于连累了你。”丰瑾卿朝季岚安慰地笑了笑,“倒是可以体会下这无人打扰的丛林月夜了。”季岚不语地看着丰瑾卿,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她一直把丰瑾卿归类于‘危险人物’那一栏,她总觉得这个比自己(21世纪的季岚)小的少年越是笑得风轻云淡,与他相处也会感到不舒服,但季岚知道,越是这般无懈可击,云淡风轻的,这个人便越是危险,那一张笑脸掩盖了他所有正常应有的情绪,永远一副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这才真真叫人胆战心惊。这丰瑾卿虽说是生了一副公子世无双的皮样,但那莫测的心理和博学的知识储备也让季岚知道他是最不能惹的人物了。这下好了,欠下这么大个人情,日后自己该怎么还还是回事。

      “你先别动,我先看看。”季岚蹙眉,努力地回想着以前宿营积累的野外求生技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结实粗壮的树枝来。”然后在周围找了些细树枝和干草来,又用泥土隔开周围的可燃物,将手中的火折子丢了进去,又将防虫的药丸捏碎洒在丰瑾卿四周和自己的身上,“我一定会小心的,我一定速去速回,别担心我,你先把脚放在这石块上,别动,就怕到时候伤了筋骨就不好了。”然后点燃了新的火折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离开了。

      丰瑾卿静默不语地看着季岚称不上熟练,但却是极为正确地安置妥当了自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暗叹,‘果然,季家的儿女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容小觑的。’那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像是点缀了星河般灿烂。

      独自一人,丰瑾卿不禁想起了平日季岚熟悉的机械造术,而且似乎季岚很是精于测算,而且算得又快又准,而且季岚使用的计算的方法竟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些方法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独创的,那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季岚的眼界也是极为开阔的,想法也是十分新颖,是因为没有被执念和欲望沾染,所以还保持着‘心系天下’的慈悲吗?而且,她思考问题按照季岚她自己的说法那就是逻辑性极强。

      一想到‘逻辑性’,丰瑾卿眸色一沉,因为季岚的口中总是冒出些奇怪的字眼,这一点很奇怪,还有季岚写的那些奇怪的字体,与他大秦皇朝的字不尽相同,但又感觉同为一支。丰瑾卿不由觉得季岚是一口宝矿,值得深挖。但又有些怪异,因为很难想象这些都出自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之手。

      这边,季岚提心吊胆地找来四根长度差不多相同的粗树枝和一根与她自己一般高的粗树枝,小跑上前,跪坐到丰瑾卿的腿边,“是哪一只腿?”“左腿。”季岚扯了下自己的衣服,忽然觉得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女主一扯自己的裙子衣服就可以扯下一条布来为别人包扎什么的,自己这是左扯右拉这麻布衣也完好无损,只是多了几条折印来罢了。“你有刀吗?或是什么可以扯懒衣服的利器之类的?”“有一只匕首。”丰瑾卿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匕首递给季岚。季岚神色怪怪的看着这匕首,这是到底是工艺品还是杀人防身利器啊?但也不做多想,麻利地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的一长条来为丰瑾卿固定好左脚。

      “尽量别给左脚施力,用这个树枝勉强当下拐杖吧。”“劳烦你了。”季岚想开口说还不是因为她两人才会跌下来,但一想这人礼貌起来就好像不要钱似的,也就不再多言。紧紧扶住丰瑾卿缓缓下山,可谁知道今天是坏事都一起出现了。

      这饿了一个冬天的熊醒了,在寻找食物充饥。

      季岚在惊吓之后,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延绵呼吸,仔细观察着熊的状态,那头看起来应该是成年的棕熊正压低了头颅,硕大的头部快速左右晃动,朝季岚和丰瑾卿这边发出威吓的呜呜声,还不停地磨牙齿、耳朵后翻,季岚清楚地看见了棕熊竖起了背颈上的毛,看这样子是做出备战的姿势了,真是,不幸中的最不幸了!丰瑾卿眸色一沉,袖中的匕首滑倒了手中紧紧握住。但他知道,以他现在这副模样无异于,以卵击石。

      季岚看着手中的火折子,马上就知道风向了,他们需要向前跑,但好死不死的他们就跑到了熊的跟前。这样的认知让季岚快要哭了。

      她除了在动物园看过熊,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与一头正饿得慌的成年野生棕熊碰面。只知道先熄了火折子,但后续又该如何便只能听天由命?“不要与熊对视,这会激怒它。”季岚只记得了一点点,然后就感觉自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丰瑾卿也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头成年棕熊,自己腿受了伤,身边还有一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季岚,根本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只能想个法子出来。而那熊也不急,只是在原地蹲着,只等一击毙命。季岚知道,熊的视力极差,而且只要顺着风向跑,脱身的机率高达80%,但依然又极高的20%的死亡率。不停地暗示自己一定不能慌,不能慌,听着自己的心跳,季岚真是欲哭无泪。

      忽然,脑中闪现了她高一的时候做英语的文章翻译时看到的NPS上的一篇野外遇到熊的急救文章,呼出一口浊气,努力使自己静下心神来,“丰瑾卿,现在请听我的,跟着我,屏息,动作一定要慢,很慢。”没想到丰瑾卿真的信任自己,把他自己的小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季岚微微一愣挑了下眉,真是,出乎意料。

      季岚慢慢蹲下身子来,趴在了地上,“现在不要管仪表仪态了,现在,活着才是最重要。”然后缓慢倒退爬行,顺着风向。丰瑾卿一愣,低声道,“放心,子玉并不是迂腐之人。”他幼年就随父上过战场,他当然知道,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丰瑾卿毫不犹豫地学着季岚的动作,跟着一起倒退爬行。在经过棕熊的时候,季岚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季岚努力屏息不发出声音,慢慢,再慢慢地后移,后移。就这样慢慢看着棕熊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起身的时候季岚手一软,又跌了回去,半躺在地上有些失神地望着天空,真是死而复生,劫后重生,再厉害的劫难也不过如此。

      “你,怎么会知道如此之多?”丰瑾卿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了,据季之瑜所说,这是季岚第一次上山,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生火才不会让火势蔓延,在腿受伤时,怎样才能最好地降低损毁程度,就连遇见熊,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这一切,都太不寻常,太不符合常理了。“没别的,幸好县里的老人说过他们上山的事情,就讲过这么件事。当时我就觉得我得听着,因为不知道哪天就会用得上,而我想活着,就必须多些能自救的本领不是吗?就这么简单。其实我刚开始遇到熊的时候害怕极了,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幸好后来还是想起了。”季岚无力地回答道,她没料到经历过这般生死丰瑾卿还有心情来怀疑猜测,古代人都是这般小心翼翼吗?连蛛丝马迹都不愿放过。

      是吗?丰瑾卿坐在一旁不语,神色莫测。他只觉得这套说辞似乎很符合常理但又漏洞百出,可自己的暗卫给的季岚的文书绝对是没问题的。一下,丰瑾卿觉得有些事果然不能经别人之手之口来了解,只有自己接触了才能下判断。

      “为何要那般才可脱险?”季岚也支起身子坐好,开始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应付丰瑾卿,“我听镇上老人说,这熊啊,俗称‘熊瞎子’,视力极弱,所以耳力和嗅觉很灵敏,所以我们要慢,要顺风,这样它才会看不见,听不见,闻不着,自然我们才有可能脱险。而且莫看这熊这么大一块儿,跑起来的速度可快了,普通人根本不及,更何况你腿受了伤,所以才出次下策。”丰瑾卿看着疲惫感觉快要透支却还在回答自己问题的季岚,忍不住勾唇,“是了。”“什么?”季岚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怎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什么,我们休息会儿便尽快下山吧,待得越久,这山上的变数越大,不安全。”“嗯,我再坐一会儿,啊,劫后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吓得我腿都软了。”季岚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是真的被吓坏了。

      坐了一会儿两人就立马下山,也不再做停留。季之瑜看着分外狼狈的两人十分吃惊,“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子玉怎么还受伤了”季岚极为简短地复述了一遍发生的事情,然后就立马去清洗自己了。季之瑜听后也是一阵后怕,“当真?幸好,幸好你们二人安然无恙,不然,哎,我这就去准备热水,然后再请郎中来给你看看,你一人可是方便做那清洗的工作不然要——”“先生莫要担心了,无碍。”丰瑾卿拒绝了季之瑜帮自己的好意。季之瑜见此也只是点了点头便让三娘去请郎中来。

      一切回归正常,季岚再想起林间那惊魂的事,又觉得不太真实,恍如隔世,只盼再也不要体会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了。丰瑾卿的腿已经热敷了药,只是看着房间一角的四支树枝便是一笑。

      月色淡淡,季岚只盼快点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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