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梦魇》江南食客

4、人生若只如初见

　　良好的生物钟将季岚唤醒，季岚对于自己一会儿禾子风一会儿季岚的，表示很无奈，古人似乎很热衷‘隐姓埋名’这种游戏，而且那假名字取得也真是‘煞费苦心’。吐槽了一会儿后季岚就照旧拿上今日要看的书然后赶着羊群去后山放羊。

　　季岚依旧找着昨日的那块大石头坐下，好在这里用的是繁体字，自己不用花太多心思去学一门新的文字，不过写了十多年的简体字，在自己做笔记的时候季岚还是倾向于用简体字，毕竟还是省时间。

　　季岚今天看的书是《书礼》，类似于她那个时代的《礼记》，不过相比于《礼记》，《书礼》更偏向于‘三观’的建成，毕竟这个时代并没有儒家学说。季岚对于《书礼》里的美学思想的阐述很感兴趣，这里竟然引述了遥远的西方的抽象艺术，而且秉承这客观的评述，这让季岚觉得很新奇。没想到这个时空也存在着‘遥远的西方’，越发相信着‘平行时空理论’了。

　　正看着兴起，忽然一个生板栗打在了她的额头上，看着那个生板栗，季岚额角抽动，她最讨厌别人在她看书的时候打断她，这个时候她的脾气是很大的。恶狠狠地看向肇事者，是那天的蓝衫少年，今天也是一身蓝衫。不过身后没有那个墨衣少年，这倒让季岚松了一口气，一个总比两个好对付。

　　“你在干什么？”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季岚夺过蓝衫少年手中的另一个生板栗。“我在打扰于你。”这语气就像是在说‘我在帮你啊’无异。季岚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没礼貌，不知道不要打扰别人干正事吗？”蓝衫少年挑眉，“礼貌？这是什么意思？”季岚一咽，什么？这个时候没有出现‘礼貌’这个词吗？“就是‘礼节’的意思。”季岚有些不耐烦，因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以后讲什么都要解释一遍，毕竟再怎么生活，也逃不开她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事实，潜移默化，她的一些习惯已经改不掉了。两个人不自觉地开始拌嘴了。

　　这时，季岚以为的没出现的墨衣少年出现在了季岚看书的地方，拿起了季岚看的书，看着季岚做的笔记，墨衣少年陷入了沉思，眼中的秘色没人看得懂。

　　“对了，你认得一个名叫‘岚’的女孩子吗？她也是这个县里的。”蓝衫少年开始引入正题。季岚深色已深，笑得高深莫测，没想到他们并没有认得自己，但昨天夜里那陌生的脚步声想来就是这两人了，诡异一笑，“认得，禾家的闺女吧？”“禾家？啊，对，就是禾家的小姐。”“你这人倒是有趣，禾家那种家庭哪来的‘小姐’，果然迂腐得很你这人。”季岚故意一脸嫌弃，好像一说起这禾家闺女是多么的晦气。蓝衫少年刚想开口又生生地忍住了，“你倒是与我说说这禾家的小，闺女吧。”“小闺女？你这称呼倒也别致，不过你一个陌生男子与这禾家闺女未曾谋面的陌生男子这般热衷打听她，莫不是瞧上她了吧？啧啧，小小年纪就不务正业。”在蓝衫少年快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又马上继续说道，“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也没什么。”季岚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这禾家的女娃那是一个疯癫，目不识丁到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这儿不识字的也不少，不差她一个。不过啊，不晓得那女娃怎么回事，老是半夜出来，说是汲取月之精华，估计是话本听多了，魔怔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若不是深爱她，还是放弃吧，瞧你这副模样想必也是家境也算得上殷实的何必摊上这么个麻烦？不过啊，小伙子，你若爱就请深爱啊，家里也不怕多养个人。”季岚倒想看看这少年和这原主是什么关系。不过后面那一句话若不是为了效果，她才不会说那么小言的话，恶心死她了。

　　墨衣少年站在两人身后看着季岚的书评出了神，完全没有在乎两人在说些什么。

　　“啊？真是这样吗？你莫诓我。我姓韩名轩，表字孟辙。我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一定会对阿岚好的，年幼时的情分怎是此时于友人陷入窘迫之境而制止不管的？”蓝衫少年没想到自己儿时的玩伴此时会是这幅光景，一向鬼机灵骄傲无比的她竟会沦落到这样的田地，有些心疼感慨，世事弄人啊。

　　谁知，季岚恶趣味地一笑，“是吗？你姓韩啊，没想到你对你的小青梅这么不离不弃啊。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吧，我姓季名岚，表字嘛，让我想想，啊，想到了，我表字云逸，如何？”“你这人倒是好笑，哪有人这么快这么草率地为自己取好了表字？谁不是推敲来推敲——等等，你说你姓甚名谁？”季岚啧嘴摇头，反射弧可真是长啊，果然是慢性子的古代人啊。“还要再说一遍？你莫不是耳朵不好使了？可惜了，年纪轻轻的，我再说一遍了，我姓季名岚，表字云逸。”

　　一时间，这韩轩少年郎的脸色就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极了。“你，你，你，你这个！”你了半天也没你个所以然出来，真真可怜。季岚在心里暗叹。“没想到你这痴情之人居然还有口吃这毛病，真真可惜了。”“你怎能这样作弄于人？还是拿那般重要的事情来嬉笑？真是成何体统？玩弄我于你之鼓掌之间，真是好生令人气愤！”韩轩指着季岚气急，他未曾料到对方已知晓了自己还开得出这样的玩笑，刚刚自己的担心是有多么愚蠢。

　　季岚也不过是未成年的孩子，平日踏实沉稳惯了，但也难掩孩子心性，此时虽觉得抱歉，但顽劣之性已是暴露，“我未曾想过成为体统。”韩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向前面的墨衣少年求救，“子玉，快说说这个无法无天的臭丫头!”

　　季岚全身一僵，什么？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了？僵硬地回头，看见那日的墨衣少年正拿着自己的书在看，心中暗叫不好，自己的简体字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还是个问题。

　　树下，墨衣少年捧着书卷，，发丝微扬，清风拂面，日光斑驳，竟让人恍神，不知身在何处。模糊间，季岚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动乱。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季岚急声到，“没经过主人的同意乱翻别人的东西绝非君子所为。”先发制人是季岚这十六年的心得。墨衣少年歉意一笑，“是子玉多有冒犯，还请季姑娘见谅。只不过一时好奇，惹得姑娘不快，绝非子玉本意。只不过稍才随意一看，觉得姑娘的想法新奇得很，而且细品起来发现很是有道理，不过这字很奇怪，感觉少了什么，却又精简得很，很奇妙。”说罢便将手中的书递还给季岚，脸上满是歉意。

　　季岚虽然不是外貌协会的成员，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眼前的少年真真是应了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墨衣墨发，站在这树下，光影简单，却又叫人移不开眼睛。季岚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暗叹，‘果然是美色误事啊！’但此时有件比美色更为重要的事。

　　“你识得我的字？”这让季岚很是吃惊又十分警惕，毕竟繁体字和简体字在很多字上是有很大差别的，这人是要逆天吗？墨衣少年微微一笑，这感觉都要开出花来，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季岚不由得拉高了自己的警戒线，越美的事物越有危险，这是不变的真理。“在下不才，确有字不识得。”他这样一说，季岚还稍微放下心来，要不然就太诡异了。

　　“还有你丰子玉不识得的字？这到是新奇了，让我来瞧瞧，说不定我还认得咧。”韩轩挑眉，兴趣一起，凑到墨衣少年跟前拿过季岚的《书礼》，果然，越看，韩轩的那双浓眉就没散开过，“不是我说啊，丫头啊，你这是写得什么字啊？怎生得如此奇怪？莫不是你自创的吧？想我虽没有读书万卷，白卷还是有的，真真没见过你写的这些字。”季岚翻了个白眼，要是她自创的就好了，但她又不得不认下，“还不是为了省事，自己瞎造的，偷工减料罢了。每次都要去城东去笔墨纸砚还是很麻烦的。”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心虚啊，只希望自己的老祖宗能原谅自己的胡说，看在她现在进退维谷的地步上无视她的进犯。“姑娘不愧是季相之女，有大才。”墨衣少年微微一笑。看着那些字那些话，神色有些难以看透。

　　季相？！季岚闻言如遭雷劈。相？相爷？哦，真是猪头三啊！奶奶个腿儿的，自己真成了前相府千金了？季岚干干一笑，感觉天降大饼把自己给砸个正着，还有些晕。季岚似乎看见了安逸的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前相爷就前相爷吧，现在这两个一看就是官家子弟找上来就只能说明这事还没完，季岚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什么忍辱负重，什么暂寄乡野只待时机成熟之际便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乖乖啊，这些有的没的真是要人命啊，自己看来是陷入了这怪圈子里了，只能自叹多福了。

　　“对了，想来你和子玉也就只见过寥寥几面，现下你怕是陌生得紧了，阿岚，这是雍亲王府的六公子，丰瑾卿，表字子玉，与我同年，虚长你三岁，怕是再过几年就可以立为世子了。”韩轩笑得不似平日爽朗，让季岚觉得这‘再过几年’可不简单，怕是这所谓的事成之时了。

　　“子玉见过季姑娘。”丰瑾卿双手微微一拱，算是抬举季岚了。“岂敢受公子如此大礼？季岚不过乡野平民，怎受得起公子这一礼？”季岚把她那便宜老爹的招数学了个九成像。那日府尹来请她这便宜老爹当月余夫子，但被老爹以‘身体抱恙，恐耽误了学生’为由回绝了。想来自己应该没学错。“你倒是真真随了季相，语气都颇为相似。”韩轩打趣道，“看来在这沁水县两年里也不会过于乏味。”“什么？！”季岚闻言大吃一惊，“你们二人要在这里待上两年？哦！天呐！”季岚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己的清闲日子啊！真真是一区而不复返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需得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