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有病》夭蛾子

5、第五章

　　沈回从楼上下来，路小虎就眼巴巴的跟着她一路到了后厨，一到后厨，胖叔、阿浓也立马围了上来。

　　胖叔一脸纠结，五官就更拥挤了：“那令狐小子，有没有对你怎样？”

　　阿浓一脸气愤，小脸就更加红扑扑了：“他……他……他不要脸！”

　　路小虎在一旁满脸的苦大仇深。

　　沈回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你们别紧张，没事，他有好段时间都不能来我们这了。”

　　路小虎很意外，道：“真的吗？为什么？”

　　沈回点头：“因为，他要奉命带兵去罕城。”

　　阿浓一脸惊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接着又说道：“罕城那么乱，真希望他在那边出点什么意外！”

　　胖叔曲起胖手指轻敲她的额头道：“小丫头片子，整天胡说八道”又转头问沈回：“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回无奈：“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今天冷，下午并无多少客人来酒楼用饭，傍晚大家领了工钱，便也早早的关了门。

　　天色尚早，沈回和路小虎决定回家看看路大爷和路大娘，路小虎左右手各拎着一只食盒，里面是从酒楼里打包的饭菜。沈回左手拎着一瓶酒，右手也拎着一只食盒，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并不是酒楼的，而是阿浓送的点心。

　　下午阿浓一脸含羞带怯的告诉她，里面的点心是她亲手做的，让她带回去给路大爷和路大娘尝尝，沈回也只好无奈收下了。

　　冬日行走于街上，寒风都是直扑门面而来，感觉寒风化作了细细钢针，穿过你的皮肉直直钉在了骨头上，令你走起路来犹如日暮老人，关节处嘎吱作响。

　　这条路沈回走了三个月，也终于是认清了回家的路，加之有路小虎在侧就更不会走错，两人并肩且行走过七拐十八绕的小巷，终于到了家门口。

　　门还未敲响，路小虎就放开了嗓子，喊了起来：“爷爷奶奶，我回家了！”

　　路大爷和路大娘闻声而动，即刻便从里屋迎了出来，在这寒冷的冬日笑得老脸菊花灿烂。

　　路大爷笑呵出一口白雾，伸手就要接过路小虎手里的食盒，路小虎不让:“爷爷不用你，这东西不重，我提就行。”

　　路大爷连声说：“好好好！”

　　冬天路大娘衣服穿的多，身前又挂着围裙，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臃肿，不过脸上那灿烂的笑也让整个人气色很好，那耳朵上的金耳坠一如既往的随着她的笑声晃晃悠悠。

　　路大娘脸上笑眯眯，嘴里却还要责怪一下：“回家就回家，还带那么多东西，饭我都煮好了，吃不完可是要浪费！”

　　沈回安慰道：“不怕，天冷，菜坏不了，今天吃不完你们明天接着吃。”

　　一行人进了屋，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热了一下，摆上桌便也就开饭了。

　　沈回给每个人都倒了酒，酒是药材泡的酒，冬天喝了能暖身子，沈回和路大娘都是小半杯的量。

　　路大娘边吃边打量沈回，转头问路大爷：“老头子，你觉着阿回是不是更俊俏了些？”

　　路大爷茫然：“没觉着阿，我天天送菜都见着他，他不是一直都这么俊俏呢嘛！”

　　沈回听着他们说的话只觉好笑，连忙转移话题：“路大爷，最近天冷，风又大得很，你去城外运菜可要小心注意着点身体。”

　　路小虎也在一旁应和道：“对对对，天冷了，菜又不好，要不你休息休息几天，酒楼里的菜还有别家供着，这几天生意也淡，回头我和掌柜的说一下，没事的！”

　　路大爷要反对：“这怎么行……”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大娘抢了白：“行行行，你回头说一下，让他在家休息几天。”

　　路大娘朝路大爷翻个白眼气道：“你都这把老骨头了，不休息一下，你还想上天呐！”

　　路大爷只好噤了声。

　　路小虎和沈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在窃笑。

　　吃完了饭，又吃了点心，沈回还被路大娘拿阿浓打趣了好一阵，才和路小虎抢着把碗给洗了。

　　这才打水洗脚，冬天一般人家都是不会天天洗澡的，并不像酒楼那样厨房天天备有热水，作个一天半天不洗澡，沈回觉得关系并不大。

　　等沈回回到房里的时候，路小虎已经呼呼大睡了，加之喝了酒，睡得很沉。房子只是个小院子，并没有多余的房让沈回独自睡一间，还好的是路小虎的房间和床都是最大的，各睡一头，每人一条被子，两安然的度过一个晚上亦可。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餐，路小虎赶着牛车，拉着沈回、路大爷和昨天运回来的菜就出了门。

　　到了酒楼后院角门，等好了一会，胖叔才打着哈欠一脸惺忪的开了门，本就被肥肉挤得眯眯小的眼睛，更是在脸上找不着了，肚子上肥膘颤动的频率比脚下迈的步伐还要大！

　　卸好了菜，酒楼里的小二，厨娘也差不多来齐了。

　　阿浓也早早到了，正双眼亮晶晶的站着沈回面前：“阿回，昨天的点心好吃吗？”

　　沈回点头，脸带纵宠：“好吃，路大爷和路大娘都夸你手艺好。”

　　阿浓轻咬下唇：“你呢，觉得好吃吗？”

　　沈回赞道：“好吃，昨天就我吃的最多。”

　　阿浓一脸惊喜：“真……真的吗？那……那……那我下次再给你做！”

　　也不等沈回回答，便捂着红通通的小脸跑走了……

　　沈回心下叹息，对于姑娘家的心意既不能予以交代，便只能妥善对待，只盼莫要伤其心才好！

　　中午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沈回在二楼左侧的包厢送菜，送完菜刚转到楼梯处，一低头便看见掌柜的急匆匆往大门外赶去。

　　沈回在这工作三月从未见过掌柜这般急切的模样，不一会，外面便进来了一行人。

　　最前头的是一名身穿束腰白色锦袍，外罩一件深灰色貂毛大氅的年轻男子，他走路背脊挺直，左手负于身后，步履飞快。

　　男子身边所有人都行于他身后并保持低头动作，尤其掌柜，低头的同时，脊背也是微微弯曲着的，这是典型的服从反应。

　　从沈回的角度直只能看到那人束着玉冠的发顶，随着男子转弯拾级而上，沈回便看到了男子的侧脸，男子皮肤几乎惨白，嘴角紧抿，浓黑眉毛斜飞入鬓，鬓若刀裁，眼窝深邃眸光犀利，从侧面看去鼻子很是高挺，显得五官非常立体。

　　此时男子已转入包厢长廊，只能看得到他身后的随从。

　　很明显这男子就是路小虎心中的偶像，这家酒楼的主人，林家家主林云殊！

　　果不其然，沈回这边刚从楼梯上下来，路小虎便一脸兴奋激动的凑了上来：“阿回阿回，你看到了没，方才那人便是家主！”

　　沈回点头：“看到了。”

　　路小虎一脸自豪：“是不是我与你说的那般丰神俊朗！”

　　沈回给他捧场：“嗯，果不其然是在邺城第一的美男子！”

　　路小虎听了沈回这话，就好像夸赞了自身般的心满意足。

　　又各自忙了一会，这时沈回注意到了门口进来了一个人，这人身高在一米六七左右，长着一双吊销眼，眉毛淡而稀疏，肤色蜡黄偏瘦，怎么看都有五劳七伤大烟鬼的出挑气质，身着深灰色粗布棉袍，明显家境不裕，但右手大拇指上却戴着一只足金戒指，会无意识的显摆炫耀，时不时摩挲腰间挂着的钱袋。

　　从他进门开始，那双眼睛便四处环顾，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却脊背微曲，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放于背后，呈现出体后拘束状态，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有趣的是，他明明很紧张，却高高扬起右手挥退小二，说要自己找桌子坐，环顾了大半天却找了大堂最角落的一张桌子。

　　才刚坐下，又高高扬起右手，招来小二，很是豪气阔派、肆无忌惮的点了酒楼里最贵的所有菜。

　　行为明显的前后矛盾，既想张扬炫耀，却又遮遮掩掩、畏首畏尾。

　　既像来吃霸王餐的，可又与以往来吃霸王餐的不太一样。

　　沈回给他上菜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他一下，见到沈回他眼睛一亮，却很快被精致的菜肴吸引了注意力，眼睛瞳孔明显急速收缩后放大，面上却还要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上好了菜，沈回便在暗暗留意着他。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沈回正在楼上包厢送菜时，一楼大堂突然喧闹了起来，沈回在下楼梯的时候听到正是那男子的声音在怒吼：“你们的菜居然有蟑螂，是不是想吃死人！”

　　沈回脚下一个拐弯，便转去了后院。

　　再回到大堂时，台上拉二胡的盲眼老人已经停了下来，正有些茫然的侧耳细听，台下的客人也纷纷停下了筷子，正面带惊恐的的望向自己面前的菜，议论纷纷。

　　此时那男子还在叫嚣：“我看你们这家店就是黑店，还说什么是这邺城最好的酒楼！”

　　又转头对着酒楼里的其他客人起哄道：“我看你们这些常来这里吃饭的人，得赶紧找大夫看看，莫要吃坏了身子自己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酒楼里嗡嗡的议论声就更大了，而这时门口也渐渐围起了一群人。

　　那男子身边围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小二正在试图向他解释，可那男子完全不予理会，依旧声音尖锐的叫嚷起哄着。

　　沈回疾步走到那男子身前，又转身面对着客人，高抬双手往下压，示意众人安静，开口道：“大家先安静，若真是我们酒楼的失误，定是不会推脱的！”

　　沈回站在众人面前，声音不疾不徐，清润好听，面上并无焦急之色，甚至还带着让人舒缓的笑。

　　来这里吃过饭的人都是识得沈回的，即便不识得，也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这么俊俏好看的一个小伙子，大家也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沈回这才转身面向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