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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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一听表哥叫的是‘唐元’而不是‘汤圆’，小动作没有了，立刻腰背挺直正襟危坐，斜眼瞄一瞄表哥，见表哥那脸色比锅底灰还黑，就知道这下完了！
只见林云殊阴恻恻的眼刀刮了过来：“今天不用上书院？嗯！”嗯的那一声堪称冰锥，蜿蜒着直戳到汤圆小少爷的心上。
汤圆小少爷激灵灵一抖，立刻起身，恬着一张脸凑到林云殊面前撒娇讨好道：“我这不是几天没见着表哥，想你了嘛！”
沈回在一旁作壁上观，在心里对汤圆小少爷的马屁点评了一番，‘此马屁应是拍到了马腿上’！
果不其然，林云殊毫不领情：“现在姨父应已下朝回府，可要我替你书院先生传口信一封？”
汤圆小少爷大惊失色，摇头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这就去书院向先生请罪，表哥你莫要与我父亲提此事。”苦着脸，充分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嘴贱一时爽，事后愁断肠！
林云殊睥睨这傻表弟半晌，方才高贵冷艳一挥手道：“赶紧的。”
汤圆小少爷得了大赦，连忙抡着两条腿风卷残云似的卷出了书房这是非之地。
汤圆一走书房就只剩下沈回和林云殊两人，气氛一时颇有些诡异。
沈回先打破了沉默，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嘴角语气皆是笑意蕴蕴：“你小时候很有趣！”
林云殊瞥见她那样就有些胸闷气短，起身来到她身前，一把抽走了沈回手上的书，用力过大不小心把书页里的“夹带”也给抖落了出来。
沈回看着掉落在手心像是发黄的纸屑，用手指轻轻捻一捻却成了粉末碎在了指间，仔细辨看，竟是陈年已久的点心碎屑！
沈回抬起头，窗外阳光白雪映射进她的眼中，漆黑虹膜让林云殊想到了诗经中“一沙一世界”里的芥子，在幽微曲折中流光溢彩，那浮于眼底的笑意愈发清晰明显，似乎连着每一根卷翘睫毛都蕴着笑意娓娓。
林云殊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看向沈回的手，那卧在瓷白掌心中的发黄碎屑显得分外灼眼，心中一跳，想起了那时左手点心，右手油腻趴于桌上看书的自己，的确，是比如今有趣多了，时间久远到他都快忘了那个调皮捣蛋的林云殊!
重又看向她的眼睛，喉咙不着痕迹的轻微滑动稍许，未有一语，却做了他抗争这几天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妥协——把书递还给了沈回，转身便走向了书案。
沈回对于人的情绪观察是多么的心细如发，马上就察觉到了林云殊的情绪变化，意识到他这是默认自己探查他的过去，不过此人情绪多变且反复无常，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沈回决定乘胜追击。
沈回一手点心碎屑，一手冒牌论语，亦步亦趋地随着林云殊走向书案，待两人坐定沈回方才掏出方帕把碎屑包好，在这里软纸是稀罕物什，一般人家都是用不起的，所以这里的人都会随身自带帕子，沈回也不例外。况且即将要和对面有洁癖的林云殊进行谈话，这些小错更是犯不得。
把包有碎屑帕子递给候在一旁的卓图，才转向林云殊开口问道：“汤圆小少爷在哪家书院进学？”
林云殊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她：“问这个干什么？”
沈回反问道：“不可以问？”
林云殊撇她一眼：“恒山书院。”
【恒山书院】是这晋国最为古老的书院，位于城南的恒山之上，书院的学子们每天必须徒步沿石阶而上，意为持之以恒，故取名叫恒山。恒山书院有着四百余年的历史，无论多少更朝叠代的起起伏伏，它亦从未受到波及，有着几乎和皇宫持平的历史悠久。
沈回来这三个多月也曾多多少少听说过：“可是城南那家书院？”
林云殊“嗯”一声，定定地看着她，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两人对视间，沈回在他眼中看到了点兴味，沈回也不拐弯抹角了，一笑道：“那你呢，你小时在哪家书院进学？”
林云殊双手环胸背靠向椅子，嘴角牵出个讥诮的弧度，反问道：“那你呢？你声称自己是孤儿，可这识文断字的本事又是从哪学来的？”
关系的的建立是双向的，沈回也不介意两人来个信息交换，再看林云殊的肢体动作，沈回很识趣：“我的确是孤儿，这作不得假，可我也许比别人幸运，遇到一位愿意收留我的老先生，他予我以温饱，教我识诗书，只不过老先生几年前因病西去，我便又成了孤身一人罢了。”
林云殊也没想到她轻飘飘得如此干脆利落，对于此人的从容淡定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默然半晌，林云殊似乎也认可了这种信息交换的谈话方式，只是双方话中的几分真假便只能自行斟酌了。
林云殊松开了环于胸前的双手，搭放在了书案上，眼睑稍垂，：“我十岁前进学的书院就是恒山书院。三岁启蒙，六岁去的恒山书院，十岁后便由家中的教书先生随身授课。”
沈回一脸疑惑不解地明知故问：“为什么十岁后没再去书院？”
林云殊眼皮轻掀，不动声色的觑向沈回，似乎在衡量沈回到底知情多少，也似乎在衡量自己该从指缝间透露多少，殊不知他那傻表弟早就已经把他给卖了：“这你不是知道吗，我身体不好。”
沈回轻“哦”一声，道：“那你此后便一直在家中？”
林云殊不答反问：“那你到邺城此前一直在哪？”
这问题问得很是刁钻，沈回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只好好整以暇地睁眼说瞎话道“居无定所。”
林云殊看着此人真诚的表情，分不清这四个字里有几分真假，只能继续盯细节：“那你都曾到过哪里？”
沈回一笑，反问道：“那你后来除了读书便什么也没干了吗？”
林云殊盯着沈回，眼内有什么东西在明明灭灭：“自然不是，府中生意庞枝繁杂，爷爷年事渐高，我虽年小却也是懂事之纪，自是要随着爷爷大江南北的学上一二，方能早日接过府中生意替爷爷分担帮扶一二。”
沈回一双笑眼回视过去，点头笑笑道：“你小时候也很懂事。”
林云殊不置可否，只看着她不语。
沈回会意，道：“我到过的地方太多了，不一而足。”
这显然是避而不答的顾左言他，看着沈回脸上毫无破绽的笑容，林云殊觉得此人就是个无法用手段解决的麻烦，亦无法看穿的谜团，她就像是一团滑不溜手的‘莫名’：“那你观察人的本事又是从哪学来的？”
听他这么问，早有准备的沈回不慌不忙得很是大言不惭的胡说八道：“天生的。”
林云殊一噎，再次被此人一如既往的厚脸皮堵到哑口无言。
看着林云殊那一副胸闷气短的模样，沈回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开个玩笑，其实你要是看人脸色过个十几年，这本事你也能有。”
沈回笑得很是开怀，弯眉笑眼和着红唇白齿很是相得益彰，说出来的话连自己几乎都要信以为真，只是不知对面的林云殊又相信了多少。
两人相对而坐，相距不过是几尺之距，中间却仿佛隔了一道冰冷又厚重的墙。
林云殊像是把一颗心锁在了重重闸门之后，他冷静理智得近乎谨小慎微，权衡着需要打开哪几道保险门，展示多少，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云殊冷漠脸：“一点也不好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