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嫡妻》皖女苏苏

18、陈贵妃身死

　　丛林里，是另外一番景象。树木葱茏，植被茂密，这是被精心打理的猎场。赵子卿打马进林里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贵族子弟跟随着。后来大家的猎兴渐浓，渐渐跑散了。只有侍卫追星暗中保护着他。

　　阵仗最大的，是皇帝陛下，就算是打猎，他身边还是簇拥了一群人。我们的皇帝陛下显然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的人。他先把自己的儿子们打发了。

　　肥胖的安阳王像个山一样压在马上，笨拙地握着缰绳，紧张地看着未知的丛林。皇帝实在看不得他这个窝囊样子，连自己的小孙女都不如。安阳王一听说让他自己打猎，立马拍马遁走。打猎是安阳王最怕的户外活动，他很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打定主意到时候吹了集合的号角再出来。

　　反正他答应了自己的王妃，不能干的事情别逞能，不伤着自己就成了。他从来不指望能在打猎的时候还能得到父皇的称赞。即使他真的打了一些猎物，没准自己的父皇还会怀疑自己作弊。

　　伴在皇帝身旁的，是信阳王殿下。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天生聪明又擅于骑射，不用做什么，就非常讨皇帝的喜爱，不仅如此，信阳王殿下的继承了皇帝和赵贵妃的优良传统，生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信阳王殿下也知道自己聪明，凡做事从来是只出七分力气的，父子两个人相伴而行，他把箭盒背在身上，骑在马上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远远的看去，有一种慵懒的贵气。

　　猎场被隔成两个部分，用围栏隔起来。面积较大的部分是男士们狩猎的地方，面积较小的部分，是女士们狩猎的地方，女士们狩猎的地方不仅小，而且猎物也比较少，基本上就是一些野兔子而已。

　　太阳渐渐地升到正当中，有点儿毒辣了，我们的皇帝陛下有一点焦躁，因为除了一些兔子，其他的一无所获，如果再这样下去，回去的时候可就没面子了。唉，也许，管理猎场的官员会给他放几只动物过来，但是这有什么意思呢？

　　皇帝坐在马上，越来越焦躁，这时候，突然，前面的草丛有一阵抖动，皇帝非常兴奋，立刻纵马赶去。信阳王紧随其后。

　　还未考跑进，只见草丛中，蹿出来一个黑色巨兽，仔细一看，是一头黑熊。皇帝措手不及，信阳王早反应过来，一边搭箭射过去，一边喊着“救驾！”。箭无虚发，早射中黑熊左臂，但见黑熊大吼一声，把箭拔下，猩红的眼睛鼓出来，又朝着皇帝扑过来。皇帝大骇，和信阳王拨马回身就跑。

　　怎么会这样？大黑熊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吗？不是有人看着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呢？皇帝没命的跑着。没有方向的跑着，他感觉后面，有呼呼的风响，他不敢回头，拼命的抽打马背，突然出现了一层的栏杆，再前面是穿的花花绿绿的莺莺燕燕，坏了！皇帝立即拉紧缰绳，吓傻的马极速之下冲毁栏杆，前蹄高高扬起，皇帝被甩落在地。皇帝经验丰富，立刻在地上连滚了两圈，他只觉得左腿异常疼痛，然而不等他稍稍喘息，黑熊便窜过来，一只巨掌扇向皇帝，皇帝下意识地闭眼，暗道：此命休矣！

　　但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两声：“臣／儿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皇帝睁开眼睛，天还是湛蓝湛蓝的，他脑袋渐渐恢复清醒，黑熊身上插满了长枪长剑，面前跪着的是信阳王和暗卫。视线下移，皇帝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只见陈贵妃倒在血泊里，眼睛看着皇帝的方向，那眼睛缓缓转动，眸子里是满满的关切。

　　是陈贵妃替陛下挡了这一掌！而后，暗卫们才赶到的。皇帝脑袋“嗡”的一声，全明白了。手脚并用地爬到陈贵妃身边，温柔地搂着她的头，唤道：“宝宝，宝宝”，泪水便滚落下来。

　　陈贵妃想笑，却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肌肉，只费力地吐字道：“陛下，陛下，我——”

　　皇帝想要听清楚，俯下身来，却只听到这几个字，再无声响。陈贵妃已香消玉殒。皇帝怔怔地搂着陈贵妃的头，似乎透过时间的荒野，看到那年初见的场景。

　　那是在草场上，她的马术极好，一袭大红色猎装，像一团火一样从他眼前飞过。那年她十二岁，像火一样桀骜不驯，像火一样热情勇敢。是他把她困在了深宅，又将她锁在了深宫，磨平了她的性子。皇帝觉得自己简直喘不过来气了，涕泗横流，深情地唤着：宝宝，宝宝，你回来，你回来，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朕啊！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叫陈贵妃“宝宝”了，皇帝和贵妃这两个尊位将他们二人隔开，他们的心离的越来越远。有多久没去看她了？多少次，他忌惮她？利用她？这一刻，这个帝王感到了后悔，深深地后悔。

　　信阳王，侍卫们，妃嫔贵女们皆跪倒在地。没有人敢劝说，没有人敢靠近。

　　皇后见陈贵妃救驾，不幸身死，不禁悲从心来，泪水滚滚落下。强忍悲痛，传令道：先传御医给陛下看伤。传令吹集合令，召回正在打猎的人！传令女眷除信阳王妃外，余者不得出帐篷半步，不得擅自离开！传令猎场人员将陛下所经路线隔离出来，将整个皇家猎场戒严，一只鸟也不得飞出去！

　　清源直直地跪着，她觉得脑袋里面乱蓬蓬的，她的养母，她最亲近的人，最疼爱她的人，过世了？

　　“王妃！王妃！”

　　只见信阳王妃正软软地倒下，悄无声息。

　　随行的御医检查过皇帝及贵妃的伤情，冒死禀道：“陛下，您左腿的小腿断了，需要尽快治疗。陈贵妃娘娘，已然薨逝，回天无力。”

　　皇帝动了动眼珠，眸中的寒气令御医两股战战，跪伏于地。

　　皇后跪侍在皇帝身侧，知道这时候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敢谏了，柔声道：“陛下，您忍心陈妹妹这样走吗？臣妾给她洗个澡，换上新衣裳，给她戴上她最喜欢的头面，撒上她最喜欢的向日葵。您看好吗？”一面说着，一面试泪，“陛下，陈妹妹给您挡着，就是怕您龙体有损，您这样僵着，不接受治疗，陈妹妹见了，必然要生气的。”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皇后一眼，这样的伤痛，皇后又陪自己经历了一次。上一次这样搂着的，是他们的大皇子。皇帝乖乖地松了手，把陈贵妃交给了皇后，温顺地接受御医的治疗。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皇帝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另一边，信阳王已经把清源抱在怀里，虽心有余悸，不由得对自己的妻子产生深深地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