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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杀鸡儆猴,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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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暗暗心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门后,一条小道通至地下,悄悄探头过去,别有洞天。不敢再往外张望,二人紧紧贴着墙听声音。
周姨的声音非常着急,饱含着怒气: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拿的,能令动物发情的药吗?怎么变成了令人发狂的药?
一个温婉的声音道:夫人,那药是我亲自取得,出不了错。
周姨的声音含了一些狠厉:你可知道,这拿错了药,后果难以预料!
温婉的声音有些疑惑却不见慌乱:不对,不应该的。我还检查过。咱们这加料的香都是做熟练的。对客人的都一个没错儿的,对主子您的,我就更加上心了。只怕这事儿有诈。
周氏的声音有些犹疑:“难道他们在诈我?不,不会的,侯爷不会这样对我”。声音越来越低,追星有些疑惑,想移近一些,听清楚些。侍墨觉得很奇怪,耳内有些衣带拖地的声音,脑中灵光一闪:坏了!立马拉过追星向外遁去。
二人破墙退而出处,正好好避开落下的白色粉雾,温婉的声音喝到:拦住!
门口二人一同回首,被侍墨追星一人一个,先发制人。侍墨追星不敢多呆,纵身往岸边飞去。追星仍揽着侍墨,飞速地渡过河去。二人一路上不及细想,迅疾回至府内。
有追星的话,子卿不得不相信,周姨确是算计清荷的幕后黑手。周姨为何这样做?难道侯府给她的还不够吗?让子卿心惊的是,那妓院竟像是周姨的产业。没有世家撑腰,在京城怎么能开这样的产业?只怕背后还打着侯府的旗号。这事儿,子卿竟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可笑。想着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没有防备,却原来人家背着主子,自己搞了产业!这本钱是哪里来的?她手上管着母亲的嫁妆,自然是不缺钱的了。
子卿越想越怒,深吸一口气,见清荷双眉紧蹙,目光悠远,不知道神思跑到哪里去了。清荷疑惑道:“周姨怎么会想起来制作加材料的安息香卖钱?所以,使人发狂的安息香确有其物。她一个深宅妇人,怎么敢做这些事情?有人刻意诱导她?”
子卿微微敛容,温和道:我派人去查。你就放心地好好养伤吧。
清荷动容道:既有侯爷操心,那妾身乐得清闲。所以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先不去打草惊蛇,暗暗查访。至于府里,侯爷大可以放心,妾身持家也是有些手段的。
子卿挽着清荷的手,默许了她的话。气氛变得柔和起来。侍书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低头禀道:二小姐今早起来发了高烧,周氏欲取侯爷的名帖请御医。
清荷心下明白,急道:“让侍墨去送”。等二人到了竹苑,果然见赵子黛烧得满脸通红,一只手紧紧抓着周氏的手。
周氏见子卿安然无恙,反是清荷脸色苍白,哪有不明白的,心里暗暗有些恼怒。这恼怒不是对清荷,却是怪子卿不念她辛苦操劳,和外人一起诈她。面上一点也不表露出来,只柔柔望着子卿,想说什么,却又有难言之隐似的,低下了头。
子卿将清荷安置在近旁的软垫上,问她需要什么尽可以换他。清荷享受这份体贴,这也是体面。一众丫鬟们皆将目光投向别处。没有人再说主母身份的问题,只要主子不在意,别人都无权置喙。仆人们只会仰长了脖子看上头的主子,主子就是主子,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只有听命的份儿。
子卿走至子黛旁边,试了试子黛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子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问道:是哥哥吗?子卿温言道:是哥哥,哥哥来晚了。子黛便松开抓住周姨的手,挽着哥哥,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只喃喃道:哥哥别走,哥哥别走。
子卿给子黛掖好被子,一时御医进来,给子黛请脉。说是忧思过度,兼之夜晚着凉所致。子卿记下,清荷早已封了厚厚的赏银过来。子卿一路把御医送出府去,方才回来。
子黛已经喝了药,沉沉睡去。子卿走至内堂,将服侍的丫头唤来,冷声道:昨儿谁伺候的?
大丫头竹心和竹青慌忙跪下:昨儿是奴婢伺候。因为小姐身子不适,所以昨儿奴婢二人一同守夜。
子卿道:小姐夜里面又踢被子了?
竹青看了一眼周氏,道:昨日小姐听闻侯爷收了周姨的权力,给了夫人,念及多年养育之恩,不免有些难过。二小姐一向是敬重侯爷的,不敢替周姨求情,只在屋内暗暗垂泪。夜里面又做噩梦了,这早上一看,就发烧了。
周氏听了,泪水滚落下来,却不发一言。
子卿看不得女人的泪水,转头斥道:她是你的姨妈吗?怎么都称她周姨?你很爱戴她,还替她说话?
周氏是个乖觉的,心里一冷,跪在地上,背直直地,似是有些不甘。
竹青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子卿道:小姐没有照顾好,就是你们失职。内院的事情,已经交给夫人,我现下不好罚你,你们等伺候完小姐,自己去兰苑领罚。
二婢子伏地领命,瑟瑟发抖。清荷心生感激,知道他是给自己体面,也是杀鸡儆猴的意思。一时之间,竹苑的事情传遍侯府,阖府风向立转。
清荷有些发愁,很明显,这个竹青是受过周氏恩惠的,若是留着周氏,不知道有多少周氏的人,心里不安分。有时候就是这样,主子想息事宁人,下面的人想谋个富贵,说是为了主子,其实都有一份私心。就像信阳王,未必不想好好当个闲散王爷,可是他的属臣不愿意,他的母妃不愿意,他便当不了闲散王爷。
心中决断已定。清荷便和子卿分析轻重。虽是为了妹妹,该留下周氏,但是如此奴仆,侯府实在用不起。这开妓院的事情,已经很令人出乎意料了。倘或哪一天把侯府卖了,谁能知道呢?
子卿沉吟良久,还是有些不放心清荷。清荷知其顾虑,说道:听闻侯爷也有自己的产业,放到哪个庄子上,有自己的人看着,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等查明了,送到父亲那里去,反正,也是父亲的人。
子卿听她叫自己的父亲为父亲,便觉得心里像是被羽毛抚过一般,分外柔软。略想了想,道:你让逐月把她领去便是。
逐月是子卿的大丫头,是追星的姐姐,向来是个得力的人。
夫妻二人商议已定,当下,子卿在兰苑守着妹妹,清荷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已经聚集了一批妈妈丫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这新夫人可真厉害!才三个月把侯爷的心就拴在自己身上了!啧啧。”
“这周姐姐可是侯府的老人了,还是伺候过先侯夫人的,这新妇进门,连这样的老奴都敢收拾,咱们可得小心了!”
“呦,连妈妈,这话可得小心着说了,好像新夫人故意为难周姐姐似的,我可听说,是周姐姐办事不利,先得罪了夫人。夫人刚进府那会子,对周姐姐可是笼络有加呢。”
“我劝各位姐姐都悄声点儿,岂不知祸从口出,这做下人呐,就是要谨言慎行。”
“还是吴姐姐说的对。咱们且消停会儿。”
声音弱了一点,又渐渐起来。清荷将众人的话都听在耳内,记在心上。扶着侍书的手,稳稳走入正厅,坐在软垫上。议事厅顿时落针可闻。
清荷自己倒了杯茶,施施然送入口中,只觉口中馥郁芬芳皆弥漫开来。也不着急,只看着手中的杯子。
底下的人愈发不敢发出声响。空气竟似凝住了一般。清荷道:周妈妈怎么还没来?
侍书道:回夫人,周妈妈说,要回去换身衣服。
清荷笑道:再打发个小丫头去,把周妈妈的衣服,首饰,随行物品都给收拾了来。
侍书脆声应道:奴婢遵命!
清荷得了闲,也不看下面的人,就又悠悠品起茶来。
很快,只见周氏着一件青色曲裾,昂首步入大厅。清荷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氏,她身旁是子卿身边的大丫鬟逐月。逐月含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屈身道:禀夫人,侯爷说了,着逐月过来给您请安,听您吩咐。
清荷瞧着,逐月中人之姿,着一身深绿色曲裾,显得利索伶俐,但是一点儿也不逾矩。大宛以黑色为尊,深蓝色紫色大红色为贵,青色和绿色是最低微的颜色。看上去是个拎的清的。清荷微微点了点头,逐月便走至侍书下首,等着清荷传唤。
清荷微微一笑,道:周妈妈是侯府的老人,伺候小姐尽心尽力,侯爷有心给周妈妈体面,特地送周妈妈去庄子上荣养。小姐身体不适,就不必向她辞行了,逐月亲自送去,今日启程。
周氏大怒,扬眉道:老奴是伺候先侯夫人的人,只有侯爷能够命令我,你算什么?
清荷眉毛一挑,看了侍墨一眼,缓缓道:周妈妈真是衷心,为了不负婆婆的托付,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侍墨贴近周氏,轻声道:周妈妈开的好店,流光烁金,只怕攒了不少体己吧?
周氏大骇,原来那日跟踪她的人是侍墨!看来,侯爷和夫人已经知道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挺直的腰委顿下去,失神地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