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提》鸠羽千夜

63、章六十三

　　大家国庆节快乐呀~~我来延续一下这份快乐了，挨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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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之厉心事重重地从无尽天峰出来，他现在只觉自己命如累卵岌岌可危，倒也不是怕死，只是怕自己死的时机和场合不对，免不了又要为本来就艰辛异常的称霸之路添上无法估量的麻烦。
　　遥想当年，横扫苦境之时是何等地意气风发，连同源天阎魔族也不敢轻撄其锋，同苦境人一道沦为厉族砧板上的鱼肉，不但要双手奉上无数财富，更要有当口粮的自觉。
　　然而天之佛一出，竟是在短短时日内让厉族的战果化为乌有，更是将天之厉拦腰斩断逼得他不得不石封自身以保存实力，几道强大的佛门封印强加其上，令天之厉被迫完全断绝联系。
　　元种八厉失去首领，地之厉桀暴不驯偏偏还头脑简单，水之厉又跳脱乖僻眼里只有地之厉，七厉瞬间可谓散沙，自己和山泽两厉辛辛苦苦拖着不堪大用的火风两厉，殚精竭虑地试图挽回，谁知功亏一篑。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心烦意乱，却也不知自己是该跳着脚骂该死的天之佛，还是骂拖后腿的地水两厉，或者是不顶事的火风，更甚是这贼老天，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定吗？
　　想不到自己堂堂魔中厉，竟也有感叹天命的时候，又想起那本费心费力弄来的《死亡预言书》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用法，仇人各个活蹦知跳，克灾孽主也是心有戚戚，更加沧桑了几分。
　　心酸谁人知啊！
　　然而事情不能不做，克灾孽主背着手，一路溜溜达达往前，也好在天之厉已醒，厉元感应能知道水之厉所在大概方位，不然就凭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去。
　　他穿城过镇，渐渐走到荒僻的山野小径，瞧见四下无人停下思索片刻，又折返回去，回到刚刚路过的小村庄，盯着一个独自拾柴的老人家杀了取皮，披了皮，掰了一根树枝做拐杖，颤颤巍巍地继续上路。

　　同一时间

　　秋鸣山居外，一个人正对着里头破口大骂：“剑布衣你这个带衰仔！你给我出来，咱俩誓言不两立！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揍成猪头！”
　　那人衣着考究，月白衫子肤色白皙，看起来应该算是个翩翩佳公子，此时却气急败坏的堵着别人家门口骂街，再细看，眉清目秀一张脸，却挂着两只乌眼青，明明跳脚急眼却不敢去踹门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发笑。
　　他骂了半天，被骂的终于有了动静。“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里头也走出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嘴角起菱，天生一副笑模样，被人堵着门骂了半晌居然也不见恼。
　　正是此间主人——剑布衣。
　　他拎着个酒坛子出来往骂人的那位面前一递，“哎呀哎呀，骂这许久，也该口干舌燥了，要来一口润润喉吗？”
　　那人似是还要再骂，但闻着酒香，嘴巴动了两下倒真是觉得又渴又累，又觉得不喝吃亏了，于是狠狠瞪一眼，抢过酒坛子“咕噜噜”往嘴里倒。
　　剑布衣打量那人片刻，开口：“冰无漪，小心呀~”一个尾音拐了弯，又飘又长，带着说不出的戏谑味道。
　　他这一说，喝酒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冰无漪急急忙忙停下，想把嘴里的酒水咽下去，却不想动作太急哽住了，顿时呼吸一滞，脸都青了。
　　他在拼命捶胸口，对面剑布衣慢悠悠地摇头道：“你看，我都提醒你了。说起来，每次我提醒你你都还是避不过，明明是自己不当心，还要冤枉我带衰，连个谢都没有，我可真是好心好没报啊！”
　　冰无漪脸青了又红，显然被气得不轻，那口哽住的酒终于是被咳了出来，朝着对面剑布衣喷去，剑布衣轻飘飘地往旁踏出一步，那酒液便全数喷了个空，他还火上浇油地又叹了一声：“唉……”
　　冰无漪见他又要说话，立刻怒目而视：“闭嘴！闭嘴！敢再说一个字杀了你！”然而晚了，他开口的同时剑布衣正说：“当心脚下……”
　　冰无漪跳起来就要去捂他的乌鸦嘴，却不料脚下一滑大头朝下栽下去，摔了个嘴啃泥。剑布衣同情地看着他：“我这儿早上刚下过雨，地还湿着，山石小径可滑得很，我也是好心啊，你怎地总不肯听我劝告？”
　　冰无漪此时已经在心里恨不得把他戳死八百回了。
　　然而他现在身心俱疲，有心弄死这个乌鸦嘴也实在有心无力，蔫嗒嗒地从地上爬起来来，回他的江山美人亭治愈他那副被虐得体无完肤的小心肝去了。
　　而剑布衣则用一种似叹似嘲的语调低低笑：“一座江山美人亭，注定只有一位美人能驻足，小师傅啊，你要傻到什么时候？我这一梦，又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话音刚落，他已抬头，远处一道灿烂的佛光眨眼已至眼前，清逸人影渐渐显出全貌，竟是天之佛。
　　佛乡巨擘突然来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秋名山居，还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梦说剑布衣。”语气十分肯定，没有一点可能认错的犹疑，倒是叫剑布衣心头蓦地一跳，暗自思量：自己明明已经足够低调，为何佛乡竟能找到？居然还劳动天之佛亲自前来，莫不是自己竟要就此交待？
　　他心里闪电般转着念头，背后冷汗已然如瀑，却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作出懵然不知的表情来，低头揖礼掩饰住面色，问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高僧如何称呼？找我何事？”
　　天之佛此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上一世中，无尽天峰崩毁地之厉借剑通慧肉身脱出后正是死在此人剑下，虽是好事，却也令天之佛百思不解。地之厉何等厉害，他再清楚不过，便是此生，也是耗费心机布局才将之逼入绝境，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剑客，如何能一剑要了地之厉的性命呢？
　　最后通过识海追本溯源，发现他与剑通慧竟为同一人，剑通慧苦心孤诣，至死不忘使命——消灭厉族与守护太极之气。哪怕再入轮回重来，也一心一意不曾动摇，最后终让地之厉身陨于己手，也成为了太极之剑的持有者。
　　此生，自己在剑通慧圆寂之时，以一点灵识伴剑通慧魂魄转生，本来灵识已然飘沓，显然剑通慧已转生在另一时空，自己还曾十分困惑：既已分属不同时空，又哪里来的剑布衣呢？
　　却不料就在无尽天峰崩毁之时，那一点灵识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明晰起来，剑布衣竟不知是以何种秘法，回来了！
　　如今，地之厉早已灭亡，五气也将合一，这位故人，也该放下执着，重启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剑布衣等了半天，也不见天之佛回答，心里疑问重重，又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倒也心下稍宽，面色也缓了过来，便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叫他心里一震。
　　对方那种打量的目光，不似在看他，倒像是透过他在追思另一个身影，眼中有伤感、有怀念、更多的却是欣慰，那不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那明明是在看一个十分熟悉的人、一个故人的眼神。
　　天之佛，透过他，看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