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浅川》水未央

28、被遗忘的记忆

　　“凌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幸村看着坐在窗口边的少年，一向阳光明朗的脸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愁郁？又是谁让他有了这样的表情？
　　“精市啊。”凌也笑着回过头来，只是这个笑容，看起来很勉强，像是生生挤出来的。
　　幸村走过来，“不开心的话，就不要笑了，你笑得难受，看的人也难受。发生什么事了吗，凌也？”
　　凌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长长地叹息，明亮的眸子里染上痛色，“精市，你爱过人吗？”
　　幸村在他身边坐下来，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凌也。”
　　凌也望着窗外，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泣，“如果你爱的那个人忘记了你怎么办？原来那些美好的回忆想和他一起分享时，他无辜地告诉你，他不记得了，因为他失忆了，什么都不再记得了。不能怨，不能恨，因为失忆并不是他的错。”
　　一颗泪从他的眼眸中滚落，溅落在地上。
　　“凌也。”幸村心痛，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心很痛吗？精市？”凌也闭上了眼睛，“那个人很差劲，对不对？为什么要失忆呢？被丢下的那个人怎么办？可是，不管怎么想，还是想不起来，心痛得再厉害，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以前的记忆里有过怎样的情景，到底和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心因为他而痛，可是这是不是以前的一样的感情呢？”
　　幸村抱紧了他，“别想了，凌也，如果你还喜欢那个人的话，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的感情，有什么不一样？只要喜欢他就够了。不要想那么多，只要喜欢他，就够了。”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凌也扬起了脸，泪水划过。
　　“如果在失忆的时候，又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还能这么轻易的选择吗？”
　　幸村一愣，松了手。
　　“很难，对不对？不能轻易地说爱，在确定自己真的爱他之前，因为那样对他来说，是一种亵渎。”
　　“如果能够全部忘记也好，什么也不记得，就当是陌生人，偏偏还是那样的熟悉，记不起来却很熟悉，无法忘记。”
　　“对不起，凌也。”
　　“精市为什么道歉？”
　　“凌也来我这里，因为我是凌也的朋友，可是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精市能够听我说就够了，起码，我想哭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流泪。”
　　幸村微笑，“不管什么时候，我这里都为你留着。”
　　“谢谢。”
　　“不是朋友嘛，谢什么呢？”

　　“神木前辈——”
　　凌也回头，扬起了笑容，“凤啊，跑这么急做什么？”
　　灰色头发的高大少年跑得有些喘，脸上带着少许的腼腆，“神木前辈，部长找你。”
　　“是小景啊？他现在什么地方？”
　　“在礼堂，指挥布置校园祭演出的舞台。”
　　凌也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凤。”
　　“不用。”凤微微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地搔了搔头。

　　在礼堂，凌也看到了正站在礼堂的正中央指挥众人布置会场的迹部，银紫色的短发，精致俊帅的容颜，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看着他了，凌也右手轻轻覆上了胸口，里面的那颗心跳荡的厉害。
　　别着急！
　　他轻轻安慰着，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所以，给我时间。
　　请你，给我时间——
　　凌也闭上眼，等着剧烈跳荡的心脏恢复平静。

　　那一瞬间，他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等他回过神来，原来在礼堂正中央的迹部已经被他推到了边上，屋顶的吊灯落下来，阴影笼罩了他的双眼，然后——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他晕倒了。
　　晕倒前，他看到银紫色短发的少年惊骇悲恸欲绝的面容，看到他撕裂心肺般的呼唤，但他只能看到，却听不到，用尽最后的力气微笑，他看着踉跄着扑过来的少年，“别哭，小景，我会——回来的——”
　　他闭上眼，所有的光明，疼痛，与嘈杂的人生在一时间全部隔绝，意识坠入了黑暗。

　　月玄凌——
　　月玄凌——
　　……
　　是谁在呼唤她？
　　是谁？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已经行走了好久好久，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黑暗，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月玄凌——
　　她又听到了这个呼唤声，努力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她看到前方那微弱的，却是给了她无限希望的光明。
　　她急步奔了过去，向着那微弱的光——
　　近了——
　　近了——
　　……
　　月玄凌——
　　她看到了站在光明里的那个少年，长长的墨蓝色的发，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那是世间最美丽的紫罗兰的颜色，高挑颀长的身材，秀丽的容颜清清淡淡地笑着，气势并不迫人，却让人不敢轻视。
　　“月玄凌，我终于等到你了。”少年笑着，对她伸出了右手。
　　很熟悉，她对这个少年的气息很熟悉，所以她伸出了手，放进少年的手里。
　　“你是谁？”
　　听到她的询问，少年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又恢复了轻轻浅浅的笑容，“我是神木凌也。”
　　“神木凌也？！”她惊讶。
　　少年点头，“是的，我就是神木凌也，这一段时间你用的就是我的身体，或者准确地说，我们共用的。”
　　“共用的？难道这一段时间你一直都在？”
　　“是的，我一直都在。”少年轻轻敛了笑容。
　　“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体拿回去？为什么可以看着那个少年为你痛苦？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切？为什么非要我经历这一切？”她的泪如雨般滑落，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为什么会选择了我？为什么我必须要选择？小景他本来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吗？……”
　　“不是的。月玄凌，”少年的眼眸幽幽的，是哀伤，“小景他，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不管是这里的神木凌也，还是你的月玄凌，其实只是两个不同时空的同一个灵魂。爱上小景，是必然的事，因为我爱，所以，你一定也会爱上他，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她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少年说的话，更因为少年眼眸中滑落的那颗泪滴，晶莹的，划过他秀丽的脸庞，落入黑暗中。
　　“月玄凌，你不是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是你爱的那个人，你不能碰触到他的时候，你知道的吧？正如你爱着那个人一样，我对小景并不差你分毫。你跨越时空而来，是追寻那个少年的身影，但是你却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我不能恨你，也不能怨你，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在这个时空中，能容纳你我的灵魂的只有这一个身体。”
　　少年伸臂，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身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泪，即便是她是另一个自己。
　　小凌静静地让他抱着，她完全相信少年说的话，因为她能清楚地感触到少年的情绪的波动，清晰地就像是自己的，她知道少年是有着自己的高傲的，所以这样静静地让他抱着就好。
　　两个不同时空的同一个灵魂？这就是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