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2、选秀（二）

　　胡思云拉着段妙芊来到院子里小声嘀咕着：“她那人好不识抬举！”
　　她斜眼瞄了瞄四周小声在段妙芊耳边说：“她那人算得上是天仙美人，但也太清高自傲了些，未免成为众矢之的。”
　　“她只是性子淡薄了些，你说的倒还有些危言耸听了。”段妙芊垂下眸子嘴角微扬，贤淑良静的摇了摇头。
　　“你不信就等着瞧吧！”胡思云笃定的皎洁一笑，露出皓齿。
　　胡思云和段妙芊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三位妙曼的女子自迎面走来。
　　“胡思云，你没事就往外跑！”这位身姿丰满玲珑有致的穿着一件浅紫裙子的女子快步急躁的来到胡思云面前，一副极相熟的样子，她就是冯熙第。
　　“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段妙芊。”胡思云见冯熙第看着段妙芊淡淡的笑，便忙着介绍起来。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还不知道你叫段妙芊，该打该打！”冯熙第说着朝自己打了几下以示惩戒，这几下自然是极轻极轻的。
　　“这是和我同住在那个屋里的冯熙第，另两个是王良怡和李若兰。”胡思云指着缓步而来的两人。
　　“冯姐姐说笑了，我才是该罚，段妙芊到如今才认识你们三位姐妹！”段妙芊浅浅一笑，脸颊两个梨窝露出来，显得甜美淑媛。
　　“段妙芊，好名字！妹妹真是端庄秀丽！”王良怡轻轻一笑，姿色娇美。旁边的李若兰在这几位的映衬下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姐姐谬赞了！”段妙芊盈盈浅笑，低眉娇羞。
　　她们几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女官使人传来话，明日开始要逐一去拜访各宫娘娘，务必要注意宫中礼仪。
　　“我们先回去了！”冯熙第拉着王良怡便走，李若兰微笑着欠一欠身便跟随而去。
　　“都走了！”胡思云觉得很无奈，自顾自答：“明天应该是去拜访太后，听说太后是先皇万历帝的妃子，性格温顺，贤淑良静。终于有机会可以瞻仰太后真容了。”
　　“太后的尊容也是你能窥探的？切莫再胡言乱语。”段妙芊白了她一眼斥责道，看了看四周小声和她耳语：“在这宫中不要再乱来，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这比不得家里，说话行事都要细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胡思云感觉像被惊雷劈了一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感激的看着段妙芊。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段妙芊提点着胡思云。
　　“好的，那我回去准备了。”胡思云告辞往她住的屋里走去。
　　段妙芊看了看天，晚霞像火烧云般红艳一直追到天边看不见。她抿了抿嘴想到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段妙芊走进屋子里只见张嫣仍坐在那里看书，像是没有挪动一下。
　　“张嫣，刚才女官遣人来传话，说是明天开始要去各宫拜访娘娘。”段妙芊好心提点她。
　　“谢谢你告诉我！”张嫣抬头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浅浅一笑。
　　“我去收拾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段妙芊说着便走到她的床前拿出奁资开始配比。
　　在这宫中学习的一月有余，淘汰去了大半，最后剩下来的只有约五十个，这些人都是作为嫔妃人选，若得皇上恩宠那便是一步登天。

　　天启帝朱由校也算是孤儿，祖母，生母都已去世，最有长辈资格的就是祖父万历帝的妃子，刘昭妃。
　　由于泰昌帝登基一月便去世了，他的嫔妃们还尚未来得及分封，如今不是选侍就是淑女，身份也只比宫女高一点。

　　清早，各淑女便早早起来，这各宫娘娘可是不好对付的，她们都精心打扮了一番，能给娘娘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可是她们飞黄腾达的重要一步。
　　女官吴敏秀叮嘱了她们一番，便领着她们走出院门来到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都是漆红的高墙，通道的两头都有朱红的大门敞开着，她们随着女官出院门左拐向那朱红大门而去。
　　路上时不时的有太监来来往往，行色匆忙。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她们来到了元辉殿。
　　三月春光，蝶飞蜂舞，鸟语花香。大地回暖，到处都散发出勃勃生机。
　　“女官吴敏秀领着众淑女拜见太后娘娘，给各位娘娘请安。”吴敏秀对着殿上端坐的各位主子行礼问安。
　　女官身后随她而来的众人都拜见了殿上众位先帝妃嫔。
　　“众位平身！”刘太后高雅的坐在宝座上右手微抬示意。
　　“谢太后！谢各位娘娘！”各位淑女整齐排列在大殿上，莺莺燕燕，眼花缭乱。
　　“这就是给皇上选的妃子？”傅淑女看着这些莺莺燕燕问道。
　　“回娘娘，是的。”吴敏秀福身恭敬的回答。
　　“吴女官，将她们一个个带上来，哀家要细细斟酌。”刘太后威仪的朝吴敏秀吩咐。
　　“是，太后！”吴敏秀得太后允许将众淑女五人一排带到太后坐前。太后旁边的宫女将她们在宫中的生活手册一一说与太后。有女官将各位娘娘的评语也登记在册，以供皇上亲自挑选时作为依据。
　　这一路走来，张嫣的表现是低调平淡，然而她仪表出众，风姿端正，很有大家风范，所以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前面的淑女被带到太后面前，都被刘太后一一否决了，王良怡、冯熙第和李若兰在第二排，五人一排齐上前给太后行礼后立于殿前。
　　素白的衫子上点缀着细小的桃红的蝴蝶，翩翩飞舞，下身的长长粉色纱裙更是点睛之笔，给人以惬意欣然的感觉。
　　刘太后看着王良怡眼前一亮，温良娇美，就像眼前万树花开一般，分外惹人妒。
　　“你叫什么名字？”刘太后指着中间的王良怡，朝她招招手。
　　“民女王良怡。”王良怡轻柔一笑走上前，来到太后面前。
　　“留下吧！”太后点点头，欣喜的看着王良怡但笑不语。
　　女官在她手臂上系了一条青丝帕，抬头对她说道：“你且在旁边休息。”
　　这仅剩的一排淑女被带到太后面前，立于中间的张嫣这时候格外显眼，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
　　一身藕荷色云衫窄袖，里面清雅的白色纱裙上点缀着淡雅的碧色，长裙曳地，更显得身姿卓越。一头乌发梳着双髻插着一对白玉簪子，未盘起来的发丝拢于身后用一根浅碧发带束着，长发及腰。
　　“你二人报上名来。”太后旁边的女官吩咐道。
　　“民女段妙芊。”
　　“民女张嫣。”
　　段妙芊全身浅粉色裙衫，少女的娇嫩柔美尽显而出。
　　“给她系上帕子。”太后指着段妙芊淡淡的说，转而看向张嫣问：“你是河南符祥县张嫣？”
　　“回太后，民女正是。”张嫣低头福身恭敬的答道。
　　她说起话来轻柔和缓，如清泉叮咚，有黄莺的清亮；她的动作柔美中带着刚毅，如水一般时柔时刚。
　　太后拿着手册仔细看了看，有些激动的看着她，眼里有泪光闪动。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刘太后内心喜悦，脸上威仪之中多了欣然和欢喜。
　　张嫣微抬头看了过去，轻轻一笑，垂下眼睑。
　　眼前光华大盛，满室韶华。
　　这一室的人都骚动起来，傅淑女和李选侍都倾身前来，太后的笑容绽放到一半僵在那里，宫女们都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莫不是我眼花了！我还当真以为是观音下凡。”刘太后看向傅淑女和李选侍笑着说。
　　“此女宝象庄严，慈眉善目，确如观音一般。”傅淑女和李选侍都瞅着她，微笑着点头称赞。
　　“张……嫣……”太后温和的笑着，喜上眉梢，越发的喜欢。
　　“你喜读书习字，听说你对课（即对对子）尚有造诣。”太后拖着尾音问。
　　“娘娘谬赞，造诣谈不上，民女也是略知一二。”张嫣低头福身，恭敬的答道。
　　“那哀家要考考你！”太后和蔼可亲的笑着说：“你可知唐之长孙皇后？”
　　“略知一二。”张嫣微微一笑回道。
　　“说来听听。”太后端坐翘首以盼。
　　“长孙皇后乃一代贤后，谦恭节俭，调和直谅，御制外戚，护俾忠良，与太宗皇帝携手共进。她以调和之道统驭后宫，辅佐君王开盛世太平。”张嫣轻柔的话语如掷地有声，说着长孙皇后她的眼里发亮。
　　“在你看来，什么样的皇后才是贤后？”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若娘娘不嫌民女愚见，民女斗胆一叙。皇后乃一国之母，后宫之主，需要为皇上分烦解忧，为皇上广纳嫔妃，开枝散叶。端正持平让后宫祥和安平，勉励君王亲贤臣远小人，以安天下百姓。”张嫣略思片刻，低头福身言行端正。
　　“我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你又当如何？”太后目光闪烁，眸光清亮，嘴角微扬。
　　“明高祖英明，我朝历时百余年来从未出现过外戚干政之事，但是作为皇帝之妻，勉励规劝是妻之本分。”张嫣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太后及众位娘娘听了这一番言辞都笑了起来，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地，均都颔首点头。
　　“留下吧！”太后亲自下来送给她一个白玉镯，为她系上青丝帕。
　　十位贵人均安排在元辉殿，等待天子召见。
　　吴敏秀让她们在元辉殿列成一排，聆听训诫。
　　“各位贵人也别高兴得太早，五天后，皇上将到元辉殿来召见你们，得皇上看中便飞上枝头，如若没被皇上看中便拎着包袱回家，也或者留下来和我做伴。”吴敏秀严肃认真的看着她们，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吴敏秀心里嗤笑，太后已赐给张嫣玉镯，明显是已经定了。如若想要争取便是让皇上看中，或是巴结像客氏一般得皇上宠爱能说上话的人，也或者能让太后改变心意。
　　她们两人住一间房，这里的环境比先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进阶一级的待遇便是不同了许多。
　　张嫣和段妙芊分到了一个房间。
　　“妙芊，我好高兴，我们现在是贵人了。”胡思云跑过来拉着段妙芊的手激动得不知所以。
　　“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等五天后才知道。”段妙芊倒不是她这般兴奋。
　　这时，冯熙第也拉着王良怡也过来凑热闹。
　　“张嫣，今天太后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几位娘娘对你是大加赞赏。”冯熙第的性子格外闹人，她一来这里便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妙芊，你肯定会被皇上看中的。”冯熙第笑得眼睛成一道弯月，见段妙芊一副厌厌的样子，劝慰道。
　　“承你吉言。”段妙芊笑着看着她，笑容中带着伤感。
　　“张嫣，我看太后很是钟意你！”胡思云艳羡的说。
　　“运气而已。”张嫣说着，拿起手边的白玉杯轻啜了口茶。
　　胡思云见她一副恬淡静宜的样子，嘟了嘟嘴嫉妒得很。
　　用过晚饭，吴敏秀带着她们在后宫转转。
　　路过一个宏伟的宫殿时，她们踏上台阶站在朱红色大门前向里望去，只见里面好像长期没人住，有些破败的样子。
　　“这是皇后住的坤宁宫，如果你们中哪位被封为皇后，就住在这里。”吴敏秀声音不大，众人却都听得清楚。
　　夕阳的余晖打在坤宁宫宫殿一角上，明暗线分明，更显颓败之感。
　　而走过坤宁宫遥望去，一座巍峨的宫殿金碧辉煌，与坤宁宫形成强烈对比。
　　“吴女官，那是谁的宫殿？”众人中有人看着那华丽的宫殿不禁起了好奇想一探究竟。
　　“那是乾清宫，皇上的寝宫。”吴敏秀眯着眼望着那华美的宫殿解释着。
　　众女哗然，有欣喜的，有遐思的，有淡定的，有不知所措的，众人表情不一，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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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妃幕以青纱帕，取金五条脱系其两臂，复遣宫娥引至密室中复视，循旧例也。顷之，宫娥以所见还报。是时后年十五，厥体颀秀而丰整，面如观音，色如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鬓如春云，眼如秋波，口如朱樱，鼻如悬胆，皓齿细洁，上下三十有八，丰颐广颡，倩辅宜人。领白而长，肩圆而正，背厚而平，行步如轻云之出远岫，吐音如流水之滴幽泉。不痔不疡，无黑子创陷诸病。太纪以状达于帝所。?
——《明懿安皇后外传》纪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