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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纯洁的友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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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阳光斜斜的照在土山和小河上,农家生火做饭的烟囱里冒出来的青烟,混合着秋日特有的气味,有种淡淡的恬静。夏至是被打牌人的叫喊声吵醒的。她一边拿着牙刷在院子的水龙头边上就着冰冷的井水刷牙,一边看着周铭磊、谭妞子、关彧等十几号个人都红着眼睛,贴着纸条,一个个白无常一般,不由得心里纳闷:怎么就能玩一夜呢!但其实,像她这样睡一夜的才是少数:在荷大压抑的久了,很多人出来都要尽情的释放。而夏至这种中规中矩,一日三餐固定,从不通宵达旦的作风,在同学眼里,根本是个没前途的老年人。
早饭后,思达闹着要去骑马。司徒澈皱了皱眉头,不太赞同。作为一个班长,司徒澈永远尽职尽责。他想:一部分人骑一部分人不骑,花班费总不合适。再说,骑马还是有点危险,出了事就不好了。耐不住想去的人越来越多,司徒澈只好严加限制:谁骑谁掏钱,另外骑马都要多加小心,不会的就不要让带马的农户松开缰绳。
农户们带着自己的马过来接人,夏至被稀里糊涂的拎上了一匹枣红马,与其他马的装备不同,枣红马马鞍前面的扶手不是一个环,而是个铁疙瘩。夏至怎么都攥不紧那个疙瘩,心慌的不得了。十几匹马很快被瓜分了,司徒澈在头里,跨下一匹青色大马。他低头和带队的农户商量了一下,把双手拢在嘴边回头喊道:“还有人要骑么?你们那几个打牌的!!要骑就让师傅们再叫人来,不骑我们就走了!”
几个筋疲力尽的牌篓子都面露挣扎的表情,犹豫间,牌瘾王关彧破天荒地喊了入学以来最响亮的一句话:“好了好了,你们走吧,好不容易打到J了!!”马队上的人就盼着有人说句话,关彧的话音未落,已有人夹了马肚子,迫不及待的走了。于是,犹豫的同志们也没有机会再获得大部队的等待,眼巴巴的看着马匹绝尘而去,回头继续升级。
一开始骑马,所有的人都有点胆怯。只是由马匹的主人带着,向跑马的场子走。很快,思达和张亮亮较劲,两个人最先告别了牵马的农户,开始自己拽了缰绳跑。其他的同学看了,也慢慢的效仿:从自己带马,到小试牛刀跑跑跳跳,再到熟练了以后,撒丫子奔跑。十几匹马噼里啪啦的往前冲,就像高手搓麻将一样,气势如虹。而夏至,一边艳羡的看着别人手底下可牢牢抓紧的环,一边紧紧的攥着自己那块铁疙瘩,怕得不行。给夏至牵马的是个中年农户,他面目慈善的回头说:“姑娘,我牵着马跑一下,你看看怎么样。不然你同学们都跑了,你一个人挺没意思的。”夏至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勉强点了点头。没想到,以农户小跑的速度,夏至坐在马上,都被颠得有种想撒了马蹬子,赶紧跳马的冲动。夏至大喊起来:“慢点啊,师傅,快别跑了阿。。。。”农户渐渐停下来,回头咧嘴笑:“看来你胆子真是小,也好,我省点力气。”夏至很羞愧的点点头,坐在马上慢慢轧悠着往前走,心里却又痒得不行。
大部分人在场子里打了个来回,甚至像谭妞子这般小巧的人,都自如的驾驭着她的白马。谭妞子回旋在夏至周围,细声细语的煽动道:“跑吧,要不钱白花了。”夏至神往,但还是紧张的摇了摇头。思达和张亮亮彻底玩野了,所有电视里看到的动作都用上了,不仅拍马屁股,还捡了枝条抽马屁股,他们俩的马直跑的鬃毛飞扬。夏至自小是个爱武侠的人,纵马驰骋不知梦想过多少遍,而此时,却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而原地动不了窝儿。
口水正流到三千尺的时候,一匹青马停在夏至的右边。马上的人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的声音淡淡响起:“过来吧,我带你一圈。”夏至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司徒澈。未等夏至答话,牵马的农户开口了:“小伙子,这可不行啊,我们常骑马,都不轻易带人的,很危险的。”夏至一听,此言极是,于是欠起来的屁股又落在了马上。司徒澈微赧,但还是固执的跳下马来,道:“不碍的,有您在,出不了事。再说了,这么好的马场,不跑两圈,以前的武侠都白看了。”说着,冲夏至伸手,“下来吧。”
这句话可真说到夏至心坎儿里了,她想:我豁出去了,于是二话没说,利索的跳了下枣红马。农户见客户此意已决,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嘱咐了务必要小心。司徒澈把马鞍子让给了夏至,自己翻身上马坐在马后腰和屁股光景。等夏至扶稳了刚才一直羡慕的小铁环,司徒澈拉住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驾!走喽!”
司徒澈的马比夏至的枣红马还要高,看着遥远的地面,夏至的心紧成一团,但还是满怀期待,故作镇定地回头冲给自己牵马的农户挥了挥手,表示:我要脱贫拉。。。没想到的是,大青马对司徒澈的指令毫无反应,原地站着,纹丝没动。司徒澈脚下用劲儿,手上也不含糊,马屁股上大力一掌。青马这回动了,不过没有跑,它缓缓地转了个头,向着来的方向慢慢走去,十几步下来,还依然没有跑的意思。夏至和司徒澈都火起来。夏至心想:你是觉得我太重么,不肯跑么?司徒澈则暗自愤恨:你这是挑战我驾马的技术?两人想着,不约而同的冲青马大喊:“驾!!”
青马显然被吓了一跳,它提起前蹄,做了个空中亮相的动作。一瞬间,夏至的心跳完全停滞。青马没有像预想中的一样,撒野狂奔或是原地撂蹦,它很快放下前蹄,继续慢走起来。但这回,俩人谁也不敢喊了,谁手上也没动作了,只乖乖的被马驮着,往回溜达。
所有人都骑着马超过了夏至和司徒澈。夏至心里完全放弃了跑马的期望。司徒澈满心歉疚,轻声问:“吓到了吧?”
夏至不好意思起来,想:人家怎样也是要带我“脱贫”,怎好埋怨,于是笑起来:“没事没事,掉下去还有你垫背。。。”
司徒澈也被逗得笑起来。
渐渐能看到安营的小院了,两个人的心才落进了肚子,下了马,夏至觉得自己的命终于回到了自己手里。她谢了司徒澈,冲着大本营一跳一蹦的跑过去。张亮亮早就在那里把夏至不敢跑马的“光辉事迹”传播了一个遍,大家看夏至的目光满是戏谑。夏至又窘又气,叫嚣道:“你们都笑什么,还有这么多打牌的不敢骑呢,切。。。”
思达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摆:“哎呀,驰骋疆场真是爽阿。。。。”
谭妞子在一旁美美的笑,就像思达道出了她最真切的心声一样。
夏至咬牙切齿,三个姐妹背叛了俩,只好扭头看牌王关彧,期望得到怜悯。关彧正捂着嘴笑,夏至白了她一眼,扭头间,瞥见了周铭磊。
周铭磊左手攥着一把牌,右手轻轻的扶着石桌,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场的方向出神。夏至踢了关彧一脚,然后顺着周铭磊的目光看去,那边,司徒澈在和农户们结帐。夏至赶紧从兜里掏钱,准备交冤枉的骑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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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疯了两天的学生们,终于回到了学校。躺在宿舍里自己的床上,夏至心里说不出来的踏实。出去野回来,有太多的需要总结。四个女生不顾疲惫,精神头儿极好的大聊起来。也不知怎的,话题落到了夏至头上。张亮亮和关彧这上下铺,突然一起手脚并用,敲着床板:“对,对对!周铭磊!!!那个,夏至!”
黑暗中,夏至睁开眼睛,很怕床塌了,关彧砸死张亮亮,问:“折腾什么?喊什么啊?这么激动干啥?”
关彧催促张亮亮:“快说阿。”
张亮亮慢条斯理的:“夏至阿,我们经过研究,发现小周同学对你有意思。”
夏至听了心想:这帮人又要发癫了,就问:“哦,你们什么时间做的研究阿?”
张亮亮答非所问:“你看哈,本来咱们一起上自习,我都没怀疑过,可是这次出去,小周同学的表现太明显了阿。”
关彧急得不得了,喊:“你说这么慢阿。哎,夏至你快说,昨天你俩脱离群众,去干什么了?”
夏至很坦然:“干什么啊,我实在看不下去龚傅他们调戏你,我就去小桥上看月亮了,然后周铭磊就给我送了件衣服。”
“啊!然后你们就一起看月亮!!”
夏至完全无语,她给她们讲了悲惨的错失流星的经过,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翻了个身。
关彧和张亮亮半天没言语,但短暂的思考之后,又反击起来。张亮亮一马当先:“不对,还是有问题。刚才差点被你扼杀了我的灵感。那个,那个,你和司徒澈骑马回来的时候,我看周铭磊就没眨一下眼!”
关彧接过话头儿:“对!他肯定吃醋了!”
夏至脸上两块笑肌隐隐作痛:“呦,关彧阿,吃醋都会用了。”
张亮亮又说:“所以,小周肯定对你有意思。”
夏至佯怒:“什么你就‘所以’啊,你看你们俩什么思想,捕风捉影,你们怎么不说司徒澈对我也有意思啊,你们也学学党员,你看人家就不武断的作些结论。”
谭妞子的确一直没说话。可是,等夏至的话音一落,她静静的、缓缓的,从上铺发出了甜美的声音:“司徒澈是对你有意思。”
几秒的寂静。其他三个人暴笑起来。
夏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起身喝了口水,说:“咱们都睡觉吧,你们几个快点谈男朋友吧,不然总是理论跟实践脱节,天天胡说八道。”关彧“我”了一声,马上又被夏至打断,“你什么啊,你们都想什么的,男生跟女生走得近点儿,就说什么什么有意思,男女之间不能有友谊么?纯洁的友谊,听说过没有啊。”
张亮亮“呸”一口:“友谊就行了呗,还纯洁的。。。”
夏至也“呸”:“定语,表强调!要是你们看见我们初中男女生天天摆手腕,不得天天咋呼早恋阿,且!”
关彧被批驳的咽了口唾沫,没词儿。
大家安静下来。夏至快睡着的时候,谭妞子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晚上打开水的时候看见‘尺人’了。”
关彧丢了个毛绒玩具到谭妞子床上:“纯洁的友谊!快睡!!”
夏至的嘴裂开了弧度,昏昏沉沉的,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