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弥漫》魔鬼西

15、第十五章 心思

　　很热，绵的毫无力气。

　　头下的枕头软的没天理，黑暗中弥漫的浪漫没留一丝缝隙给大脑思考。

　　迷离中，夏至感觉李苍宇的手从自己背上滑到了腰间。她下意识的弓腰，用头去格李苍宇的肩膀。晃来晃去的撞着，李苍宇的动作缓下来。两个人在黑夜里看着对方晶亮的眼睛，听着互相不均匀的喘息。
　　李苍宇抬手按夏至的肩膀，夏至本能的往后缩：“不要。。。”
　　李苍宇揉夏至的手：“别怕，不会伤害你。”
　　夏至渐渐的安稳下来，靠着李苍宇的肩膀，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苍宇揽着夏至，偶尔轻轻的用手搓夏至的耳垂：“乖，别怕，我不会。。。”
　　很舒服的温度和气氛，夏至觉得昏昏沉沉，好晚了吧，真的困了。

　　夏至还在梦里和谭妞子臭贫，忽然觉得一阵晃。不情愿的醒来，眼睛张开一条缝，面前是李苍宇灿若星辰般的眼睛。
　　李苍宇揉着夏至的脖梗子，一点一点把她从温柔的枕头上拖起来，揽在怀里：“别睡了，太阳要出来了，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夏至还在哼哼唧唧的揉眼睛，李苍宇接着说：“千禧年的第一个太阳。”
　　夏至蓦的想起高淑雯的预言，想起这个千禧年原来就是和李苍宇一起过的，被搅了觉而皱巴巴的感觉顿时变得服贴起来。她瞬时睁开了眼。说时迟，那时快，新千年的第一缕阳光，华丽丽射进了美丽双目。
　　夏至一阵眩晕，忙用手去遮，李苍宇的手蒙上夏至的眼，轻轻地揉着。
　　那时候，他们俩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氤氲的光晕，然后，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整个屋子里都是朝阳的光辉，灿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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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苍宇走在名大分校的主路上，看两侧掉光了叶子的树。
　　冷风拂面，却似乎，毫无感觉，因为心事重重。
　　过去的时光里，只是喜欢她，想她，却从未仔细想过以后的事情。
　　若不是那晚，像抱块棉花糖一样搂着她，听她均匀的呼吸，自己或许依然联系不到“责任”、“义务”等仿佛飘渺的字眼。
　　想到了以后，李苍宇的心尖颤了一下：我的以后在哪？是在夏至那里么。。。
　　是么，不是么，是么，不是么。。。。。。
　　何时喜欢上她呢？喜欢是不是可以称重可以衡量？有多喜欢的时候，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呢？

　　李苍宇坐在宿舍的床上，发呆。
　　有种冲动，仰面探了身子到柜子里抓了两张纸，开始给夏至写信。
　　刚见过面，又要写什么呢？
　　悉悉索索的钥匙开门声后，开切诺基的京城哥们儿回来了。精致的皮夹克往上铺一甩，扒拉了李苍宇的头一下：“小子，干嘛呢？”凑近一点，“靠，又给你小情人儿写信阿。”
　　李苍宇踢他的腿：“一边去。”
　　切诺基小子一乐，端起脸盆出去了。

　　李苍宇想写：你想过咱们的未来么？
　　他还想写：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
　　但他又不知怎么写，不知该不该写，转着笔，盯着空白的信纸。
　　切诺基小子早就洗完脸回来了，他坐在对面的下铺，看着这个伤脑筋的男人，觉得未免小题大做。
　　李苍宇心乱如麻，抬头又见戏谑的目光，有点沉不住气：“郝大涛！”
　　切诺基小子被吓一跳：“喊啥！不是在这儿呢么！！”
　　李苍宇皱着眉头：“你，，，以前也谈过两个女朋友，是哈。”
　　郝大涛一咧嘴：“爷们儿，你想干什么？”
　　李苍宇心想：我干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要认识你那前女友们？他瞪了郝大涛一眼：“那个，，你谈那会儿，有没有想过，以后要结婚？”
　　郝大涛一个趔趄，然后“忽”一下子站起来：“我靠，苍宇，你有没有搞错？！你、你。。。”
　　他冲着李苍宇摊开手掌，又攥上：“你。”他目光下移，看着李苍宇手里的笔和纸，“你不要跟我说你还想写在信里给你小情人阿。”咽了口唾沫，又说，“信，这种东西，是会给人留下把柄的。聪明的人，不写信。”
　　李苍宇被雷到了，他一直觉的富人郝大涛是个单细胞生物，没想过，他想的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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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信是把柄。但我觉得，我们俩都不是这样的人吧。你觉得呢？快考试了，安心复习吧，社团活动别太晚了，留心色狼。。。”
　　夏至读完了这封信，坐在主南201的最后一排，有种想把信搓成纸团，砸向讲台的冲动。她不知道好好的过完了千禧年，李苍宇为何会变得忧心忡忡。这样的问题，需要问么？夏至收拾了书包，一路跑到橘红色的电话亭。她拨通了传呼台，却不知道到底要对李苍宇说什么，呼台小姐的再三询问下，夏至说：“下次多写两页，信越写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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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课，到了期末，不好对付。虽然所有的课还没有讲完，但有心的学生已经开始渐渐回顾之前的内容了。焦头烂额的复习渐渐掩盖了夏至对于李苍宇光火又忐忑的心情。这一天，高数老师讲完了最后一节新课，宣布剩下两周的课全都是自主复习，如果想找老师，可以在规定的答疑时间到办公室。夏至看着第一个学生背着书包走了，老师低头整理着教案，她拎着提前装好的书包，一个箭步跳上了讲台：“老师，我是系报《探照灯》的记者，想请您给我们全年级的学生写一个新年寄语。”这个主意是夏至为生活休闲版想的。她想请各个任课老师都给学生们写一些寄语，这样，不仅半个版面有了，学生们看到寄语肯定还很受鼓舞，这种方式又不乏新意，一举多得。

　　高数老师是个和蔼的爷爷，他满口答应了，又告诉夏至下周二去他办公室取，还说：“好好复习阿，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

　　夏至很开心的点了点头，转身揪了等在一旁的张亮亮涌进下课的人流中。

　　TD，晚饭，回宿舍整理，准备去教学楼奋斗。每天都是一样的步骤，很疲倦，却仿佛不知疲倦。夏至整理着书包，怎么都找不到高数的笔记本。大冷的天，急得出了一身汗。平时老师上课讲的重点要点，都在那个不起眼的笔记本上阿。夏至烦躁的紧。

　　张亮亮安慰道：“今天看点别的呗，那么多门课呢。”
　　夏至气急败坏的：“别的都看不进去了。”
　　张亮亮想了想：“反正也找不到，先干点别的，一会儿那本子就自己出来了。”
　　夏至还是床上地下的翻着。
　　张亮亮又说：“不是有谭妞子呢么，她记笔记最全了。大不了复印一份。”
　　这个建议稍微好点，那只好这样了。
　　夏至垂头丧气的提了书包跟在张亮亮后面，脑子疯狂的旋转，企图回忆起最后一次见高数笔记本的场景。却是徒劳。
　　。。。。

　　突然，一声刺耳的自行车皮蹭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车轱辘横在夏至面前。
　　夏至激灵一下子，满脸怒气的抬起头，见周铭磊跨坐在一辆白底黑斑如雪豹般变速车上，神采奕奕的坏笑着。周铭磊两眼映进夏至狰狞的怒容，下意识的身形一晃，向后缩去，然后忙换了个面孔，义正词严的说：“哎呀，真巧啊，刚给你们宿舍打电话，还没人接呢。”

　　虽然周铭磊装的严肃，可夏至还是觉得依稀可见他压抑不住的笑容，于是想都没想，提脚向自行车的前轱辘踢去。周铭磊以左脚为支点，拎起自行车和自己，往远离夏至的方向轻轻一窜，躲过袭击，得意地“嘿嘿”笑。

　　张亮亮走近来：“周铭磊阿，你是不是要回家啊。别闹了，我们要去上自习呢。”说着，捅了捅夏至，示意她不要跟这类人计较。

　　一句话仿佛提醒了周铭磊，他一边应着，一边卸了双肩背包，呼隆呼隆的翻着，然后，拿出来一个本子，冲着夏至一晃：“看！”夏至正烦躁着，却见自己的高数笔记本在周铭磊的手里，一时间脑子竟计算不出该是何种情绪，何种表情。夏至只觉得恶势力周铭磊突然得到了净化和升华，连他坐在自行车上痞痞的样子，都好像罩上了佛光，一闪一闪，无限高尚。。。。。。

　　周铭磊把本子递到夏至手里：“这次是我捡到，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阿。你请我吃饭吧。”

　　佛光消失了。夏至撅着个嘴，不情愿的嘟囔了声：“谢谢阿。”
　　张亮亮一乐：“原来是遇到好心人哪，赫赫。”
　　周铭磊也乐：“那是。”然后学着张亮亮的口气，说，“回家自习去。”
　　亮亮嗔，夏至乐。
　　周铭磊右脚一踩地：“拜拜了您呐。”口哨声随着自行车三晃两晃消失在傍晚的人流中。
　　夏至小心的把笔记本装到书包里，心情豁然开朗。她开始跟张亮亮计算考期的时间怎么安排，寒假有怎么好好利用。张亮亮看着夏至，觉得特别逗，又想起自己梁山口音被模仿，有气没处使，于是出言激她：“看个笔记本把你憋得。”
　　夏至倒是毫不在乎，“嗯，我心里就是装不了事。”

　　画法几何，化学，高数，轮番上阵，夏至就像块上了发条的表，嘀嗒嘀嗒不停的转着。
　　翻到笔记的一页，忽见一个纸条滑了出来。夏至一愣，才觉得过去的一个多小时就像没有呼吸一样。她来了个深呼吸，把纸条摆正了看，只见那上面是大剌剌的两行字：
　　“粗心的人把笔记本丢了吧。光想着给高数老师拍马屁。
　　不过被好心人捡到了。哈哈哈。”
　　落款 Neil。文如其人。夏至就像看到周铭磊大剌剌的坐在雪豹变速车上，一脸的得意，俩酒窝艳光四射。夏至的嘴角微微翘起来，觉得可恨之人毕竟还有可爱之处，总算是雪中送炭。不枉他帮我一把，以后对他客气点吧。周铭磊小同学就凭借着小小的笔记本事件，在夏至的心中来了个咸鱼翻身，变得不那么招人厌了。这个，恐怕周铭磊自己也没想到，其实他也并不知道夏至原本讨厌他。

　　两座之隔的张亮亮，看夏至一个人看着一条破纸傻笑，忍不住坐过来，一把抢过了纸条。
　　夏至被吓了一跳，目眦尽裂的看着张亮亮。
　　张亮亮看了看纸条，又转头看了看夏至，不怀好意的笑了。
　　夏至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张亮亮攥着纸条不放，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是呀，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画法几何，脑子累得不得了，一起出去遛弯吧。
　　夏至和张亮亮经常从主南走到主北，或从二层爬到五层再下来回二层。聊聊隔壁、对门的女生，再讲讲各自家里的开心事、烦心经。女生的友谊就是在一点一滴琐碎复杂的八卦中积攒起来的，而男生，则大多因为一两件两肋插刀的英雄壮举，许下结拜誓言。
　　张亮亮抖落着纸条：“我觉得，啧。”
　　夏至推她：“你觉得个屁。”
　　张亮亮满脸诧异：“你知道我要说啥？你推我干啥？”
　　夏至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知道你想说什么？”
　　张亮亮撇撇嘴：“看，不知道你就推我，我想说，人家还有英文名字呢。。。”
　　夏至差点一口吐出来：“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