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录》玉拂渊

7、初入栖霞

　　江南天境很大，到底有多大飞光不知道，但是想来不会比江东天境小，不过江东天境并没有所谓的五域四野，江东天境就只有一个江东天境，以荒夷、南竟、散流三大仙门为首，底下无数仙门林立，虽偶有摩擦，但是总体上各门还算和谐。每万年整个江东天境便有一次江东祭，主要是为祭奠以身殉境的沧婪天帝，同时也是一次对江东天境新起之秀的的考验与选拔，于江东祭表现出众的仙君极有可能被三大仙门看上，届时不论是对于此仙君本人，还是这位仙君所在的仙门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飞光原本以为江南天境也会有一个江南祭，可是并没有，江南天境竟然被分作了五域四野，这肯定是仙魔大战以后的事情，因为荒夷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想必也是不甚了解的。无灵说栖霞峰是在震域之内，那或许其他几个战天君是在别的域内，却不知当初江南天镜是为了什么分的这五域四野。

　　不过眼下这也不是飞光需要去追根问底的事情，若有一日她一无所成的离开了栖霞，或许需要去别的域野内寻找其他战天君，只是眼下她却也不能再一无所知了，否则看起来着实有些可疑。

　　回到山洞，布好遮天阵，飞光又摘下了荷包，本想将金鹧鸪召唤出来，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和霞鹤长在栖霞一样，金鹧鸪也是只生在荒夷，虽然不知道江南天境是不是一定没有，可是目前还是不要再有招摇的好。

　　但是除了金鹧鸪，飞光也再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去了解外面的事情，难道真的像宋介说的，离开了荒夷，她什么也做不了？

　　正要把荷包收起来，忽然一道碧绿的光一闪而出，在山洞里上上下下窜了几圈，最后稳稳的停在了飞光的面前，竟然是那日栖霞殿内赐下的那枚九转丹。

　　飞光伸手将它接到手里，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总觉得眼前的这枚九转丹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虽然有点荒谬，可是飞光真的觉得这枚九转丹仿佛是有自己的神识，然而能产生神识的丹药，起码要是丹王阶以上，区区九转丹又怎么会产生神识？

　　不过这枚九转丹自己蹦出来倒是刚好提醒了飞光，既然她已经留在了栖霞，按理这赠送给未留仙君的九转丹她便是不该拿了，该还回去才是。

　　飞光拿手拨了拨九转丹，“从哪里来的，就送你回哪里去。”

　　九转丹在飞光手上仿佛颤了颤，然后往旁边一滚，嗖的又自己钻回了飞光的荷包里面去。

　　飞光失笑，也不再管它，盘坐下来开始吐纳，没有再用吞天法，因为她早上在栖霞殿的时候就能明显的感觉得到用吞天吐纳比用荒夷门的吐纳之法吸收灵力的速度慢了很多。

　　吐纳须臾，依旧是感觉灵气被阻塞，飞光心下懊恼，有心想要强行吸收，想起荒夷无数次的叮嘱还是按捺住了，想了想，便又换了吞天功法来吐纳，可灵气的吸收速度是慢下来了，却依旧是被阻塞，明明早时吐纳紫气的时候并没有这样，难道是山下这灵气的问题？抑或这才是栖霞峰周围是穷山恶水之说的由来？不是没有灵气，而是灵气无法吸收？

　　一夜无果，飞光几乎是枯坐到了寅时，等到了栖霞殿再吐纳紫气，却又毫无阻碍了，如此，真的是山下灵气不对？可是第一天夜里她明明是可以吸收山下的灵气的，而且吐纳之时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是触到了本源一般，却又是怎么回事？

　　寅时一过，紫气散去，众仙陆陆续续的离开，看八角和无灵也要离开，飞光忙拦了上去，“八角上仙留步，我有一事相求。”

　　八角还是一副仙童的装扮，行为做派也是仙童模样，朝飞光还了一礼，方道：“飞光仙君但说无妨，凡是栖霞峰内之事，某自当尽力。”

　　“是这样，本因未能留在栖霞峰，故得了一枚九转丹，事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今日忆起，特来相还，望八角上仙代为转交给战天君。”

　　“原来是此事，战天君怕是已经忘记了，不过飞光仙君既然有心，我便代你转交便是。”

　　“如此，有劳上仙。”说罢飞光从荷包里掏出了那枚九转丹。

　　九转丹飞到空中，似是迟疑了一下，而后便朝八角飞了过去，飞到面前还未停下，一直飞到了八角的头上去，然后狠狠在八角的发髻上蹦了几下，这才又悬到了八角面前，示威般的模样。

　　飞光从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仙丹，连忙上前将它捉了回来，牢牢的攥在手心里不让它再乱窜。

　　八角有些愕然，可是看起来却并没有因一枚丹药对他挑衅有什么吃惊和不满，只是再说话时却改了口，“飞光仙君，此事我还是先禀了战天君再与仙君答复。”

　　飞光怎么看怎么觉得八角好像是认得这枚九转丹，“上仙这是？”

　　八角一张脸又木了起来，“仙君稍安勿躁，且待我禀了战天君。”

　　这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飞光撇撇嘴，打算回去逼问这枚九转丹。

　　看飞光“凶神恶煞”的捂着九转丹眨眼就跑离了栖霞殿，八角面上似有些不安，也顾不上与无灵招呼，转身就朝着那日八荒天君带飞光去的那处独崖飞去。

　　却说飞光回到了山洞，熟练的布下遮天阵，然后努力的将嘴角耷拉下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凶恶一些，因为以前荒夷总说她的嘴角仿佛天生就是笑着的，再严肃的时候看起来也是笑吟吟的，日后一定做不了严师。

　　摆弄了半天，飞光又幻出一面镜子仔细照了照，才放心的放出了九转丹。

　　这回没等九转丹在山洞里撒欢完，飞光就出言喝到：“我已然窥破你本尊，你切莫再装傻充愣，以为化作九转丹就能瞒得过我！”

　　正蹦的起劲的九转丹顿了一顿，嗖的闪到了飞光面前，似乎充满了疑惑。

　　飞光越发确信这丹已有灵智，一把抓住了它，用双手掐住，作势要将它掐碎，“你再不现出原身，我这就将你喂了其他仙丹！”

　　“喀嚓——”

　　飞光听到一阵碎裂的声音，而后一阵极强的仙力波动，飞光被震的脑子“嗡”的一下，险些有点站不稳。

　　“呵，荒夷的遮天阵？”

　　飞光感觉到有个人闯进了山洞，可是她被震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来的是谁。

　　“它本就是一枚九转丹，你却要它现什么原身？”飞光感觉有人站到了她的面前，似是才发现她此时的模样，颇有些鄙夷的嗤笑了一声，“旁门左道倒是不少，正经本事却没有几分。”

　　而后飞光感觉有一道灵力打入了她的天灵，方才难耐的那股眩晕终于过去，飞光也看清了眼前之人，正是这栖霞之主，七肖战天君。

　　飞光又盯着七肖战天君那酷似荒夷的身形恍惚了半晌，直到七肖面上闪出明显的不耐才忽然醒悟，想起自己如今也已经算是栖霞弟子，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弟子礼，“见过战天君。”

　　七肖瞥了飞光一眼，也不免她的礼，淡淡道：“你这遮天阵是从哪里学来的？”

　　飞光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很想一股脑将所有的实情告诉七肖，可却又理智尚存，以七肖现在对她的态度，根本不可能相信她说的那些，想了想，飞光回道：“我于万年前偶然得到一卷阵法残卷，从中习得。”

　　“你这遮天阵还有几分模样，怕不是什么残卷，倒有可能是荒夷的手书。”

　　飞光心道荒夷那个性子才不会写什么手书，口中却恭敬答道：“我并未见识过什么荒夷手书，即便那残卷真是战天君所说的荒夷手书，我也认不出来。”

　　“这倒是实话，”七肖踱了两步，“你那残卷可还带在身上？”

　　“怕怀璧其罪，我习完之后就将它销毁了。”

　　七肖的脸一黑，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就往洞口外走去，飞光刚刚松了口气，却见七肖又停了下来，“你每回看我的时候那是什么眼神？五域四野也未见过这般垂涎之色。”

　　垂涎之色？飞光险些被气得栽倒，可见说话那人周身即便是未作张扬也忽视不了的强盛仙力只能咬牙忍下，恨恨盯着那人离开。

　　眼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离开了这片山林，飞光才一屁/股坐了下来，木然的盯着悬在她面前似乎跟她一样劫后余生的九转丹。

　　“回来九转，你胆子越发的大了，不过关了你几年竟学会了离家出走。”

　　随着山林的回声，面前的九转丹“嘤”的颤了两颤，似乎在不舍的看着飞光，而后飞到飞光的额上蹭了几下，绿光一闪，从山洞之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