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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三十个梦 ...
那个时候,向一无所有的自己伸出手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从那天起,便暗自决定:
要永远地留在他赐予自己的这片阳光之下。
……就算燃尽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
……
久违地梦见了儿时的记忆。
“真是不错的本事。喂,要不要来做我的战车手啊?”
这样说着,鲁赫神之子,这位身份高贵的少年向他伸出了手。
他犹豫了。
并不是因为想要拒绝,而是他清楚自己以战俘之子的身份,不配站在少年的战车上。
光之子的驾车手,应该是更加高贵的人。
自己将这一顾虑说出后,少年露出了……该怎么形容呢?
露出普通的十几岁少年会有的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是什么无聊的烦恼啊?邀请你的是我,和别人怎么想有什么关系。”
他怔住了。
少年的话语像是尖锐的匕首,划开了他眼前的那道屏障。阳光不再遥不可及,能够切实地感受了到那份温暖。
“怎么?还是要拒绝吗?……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啊。”
少年说着撇了撇嘴角。虽然明白他这是在故意挑衅,但是……
“什么?我可不想被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看扁了啊。”
嘴上逞强着这样说道,颤抖着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激动。
“那就让我来见证你的战场吧,光之子殿下……可别让我后悔今天做出的这个选择啊。”
说完后,用力地握住了少年的手。
少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叩叩叩。叩叩叩。
紧密的敲门声响起。
从笼罩着淡淡阳光的梦境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处于黑暗之中。
屋外下着暴雨,熟睡中的婴儿被吵醒后开始哭闹,与此同时敲门声仍未停止。
一切都令他烦躁,隐约预感到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
妻子已经起身去抚慰哭闹的孩子了。他明白自己也有应该做的事,头脑昏沉地从床上爬起来,前去开门。
从一开始他就料到,那会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女人。
……但没想到,竟会麻烦到这个地步。
深夜来访的,是城主夫人艾默尔的两位侍女。
“晚餐后夫人就不见了踪影,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这会儿又下起了暴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您。”
两位侍女的年纪较轻,遇见这样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看起来十分慌张。
“……向库米说过这件事了吗?”他大致了解情况,但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这个……去找过了,但主人不在,”其中一个支支吾吾地回答,“而且……夫人的那种情况,如果被主人知道了……两位的矛盾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吧……我是这么判断的。”
侍女说得没错。
那对令人头疼的夫妻经过上次的争吵以后,关系就一直保持在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当时就在现场的他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黑发的女人用饱含仇恨的口吻对丈夫说出这句话时,正遏制着她的拉伊十分愕然。
虽然印象中她的性格比较内向,心情不好时甚至显得有那么一点阴沉。但是在面对从少年时代就一直相伴的丈夫时,她一直是一个相当体贴的妻子。她怀抱着的那份爱意相当内敛而深沉。但就算是像他这样的旁观者,也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冷漠的一面。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用残酷无情的言语,将丈夫狠狠地推离了自己。甚至用短剑指着自己的喉咙,威胁他从她的眼前消失。
而一切的开端,不过是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孩子。
但事后回想起来,她的豹变并非毫无先兆。
毕竟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能隐约意识到她的威胁性了。他的挚友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呢?
一想到他们两人的婚姻拉伊就心里窝火。明明库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却仍不知教训,向这么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女人求婚……
【没办法啊,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她嘛。】
【所以就干脆决定是她了。】
仅凭莫名其妙的直觉便认准了这个女人,然后冒死跑去影之国接受试炼。明明身负着早逝的预言,却为了获得她父亲的认可而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如此横冲直撞的家伙……如果不是自己的挚友,他一定躲得远远的,以免遭到牵连。
可他没有离开。所以活该在半夜三更被惊醒,替他去找那位不知去向的夫人……
……真是麻烦死了。
再一次在心中感叹。
“诶……别担心,你们先睡吧。”
吻别了不安的妻子,他带着决绝的心情走进了凄冷的雨幕之中。
那么……究竟去了哪里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明明是挚友的妻子,也算得上关系十分接近的人了,然而完全想不到此时她会去哪里。
难不成是逃回娘家了?
下一秒便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初两人成婚的时候,库米使用相当强硬的方式将她抢回了阿尔斯特,她的父亲弗加尔因此丧命……所以就算这个时候回去,想必无法得到家人的谅解和接纳。
他牵着马行走在夜雨中,继续在脑海中理清她的人际关系。
能够在此时为她提供庇护的人………记得她好像是卡斯瓦德大人的徒弟?难不成是去他那里了?
有可能,但卡斯瓦德所在的伊弯玛恰离这里有相当一段的距离,更别提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雨……
不过,说起来……
年少时还经常见到卡斯瓦德带着她进入森林,教导她魔术或是一起采集药草,但这两年师徒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淡漠了……这或许与迪尔德丽的死亡有关。
在那场事件之后,弗格斯离开了阿尔斯特。也正是因为如此,库米带着眷属们迁回了领地缪斯印尼,除了重要场合,很少会回到伊弯玛恰的王城了。
……那么其他人呢?
恰好来到了路口,他在雨中停住了脚步。
雨滴打湿了斗篷,冰冷刺骨。雨声填满了深沉的夜色,嘈杂却又单调,反而令人觉得安静。
在这样的雨中,她会去哪儿呢?
他试着从她的角度去思考。一个答案隐约在脑海中浮现,他跨上马背,向海边驶去。
黑夜在林中无限地延续,似乎永远不会迎来光明。没有阳光,没有温度,甚至连能够带来慰藉的月色与星光,都被深深的黑暗抹去了。
湿透了的斗篷贴在身上,寒意中似乎掺着她的孤独,如冰冷的毒,缓缓渗进他的肌骨之中。
不知为何,在他眼里一直像是影子那样飘忽而不安定的女人,忽然慢慢地落到地上,有了像其他人一样的重量。
他回想起她望着丈夫的眼神。
浅蓝色的眼睛,仿佛清冷的月光,带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眷恋。
但没来由地,他居然认为自己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他理解她的遥望,因为他和她都仰望着的是同一个人。在爱意的背面,是深入骨髓的劣等感。越是深爱,就越发感受到自己与太阳之间的距离。
阿尔斯特的猛犬,太阳神卢赫之子,是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挚友,也是他所认可的唯一的王。
人类是不会嫉妒太阳的,因为深知巨大的差距,然而会无可奈何地痛恨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他有着自己的家庭,可她的世界却是孤零零的。太阳成为了她生命中的全部意义,那份感情也就更为狂热。
就像光芒越强,身后的影也就越发浓重了。
对于她,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但紧接着的是更深的不解:
那个孩子为何对她如此重要?
当他果真在孩子的墓石旁找到她时,疑惑达到了顶点。
她合着眼,身靠墓石,湿发贴在脸庞,身上的素白色长裙同样湿透,显露出单薄布料之下的肉色。夜雨凄冷,她依靠着冷硬的墓石,表情却像怀抱着一个温暖而安逸的梦。
过于寂静,他无法用肉眼把握到她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他下了马,小心翼翼地接近,探了探她的鼻息,就在此时女人的睫毛微动,挂着的雨珠从腮边滚落。接着他看到她浅蓝色的眼睛,仿佛浮云流过后重现的月,幽冷通透,很美,但全无生机。
她的嘴唇微张一条细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沉默中再次合上了。
他有很多想问的事,但最后只说:“……我送你回去。”然后把她拉到肩上。她的身体毫无力气,摸起来冰凉,像是雨水凝聚起来的,轻易地就从他肩上滑下去了。他背不住,只好把她抱到马背上。
她是有着重量的,虽然很轻,但多少有了活人的实感,不再是一抹缥缈的黑影了。
他把她安置在马上的过程中,她始终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她一定是不想回去的,但他们都明白,她没有别的去处了。
雨还在下。她坐在他身前,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身上,身型看起来更为瘦削了。
难以想象这细弱的手臂,在那时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那时,她刚从昏迷中醒来,一开始安安静静的,像是丢了魂魄那样。在看到他和库丘林之后,她忽然想起刚刚沙滩上的那一幕,眼中闪现冰冷的杀意。
她抽走拉伊腰间的短剑,动作利落得不像是端庄的女主人,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他和库丘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利剑已经指向她的喉头。
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爱人,让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相当狠毒的做法——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
拉伊目睹了库丘林经历过的所有战场。最为艰险的时候,阿尔斯特的猛犬为了继续战斗,曾经将小树枝塞进伤口,强行支起断掉的骨头。可即便是在命悬一线之时,他都没有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他的光芒像是碰到了无法化解的影,谨慎地向后退去。
当时拉伊并不理解她的心情,只为挚友打抱不平。死去的是库丘林的独子,和她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在他承受难以言喻的痛苦时,她不仅没有安慰,却还要补上深入骨髓的一刺。
他知道挚友已经失去了很多。一起长大的表弟诺伊修,敬爱的叔父弗格斯,亲生儿子康拉,现在又添上了一笔——她。
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是个性情宽和的人,但那个瞬间,她的绝情令他愤怒到失去理智,上前去夺她手里的剑。正是在这场角力中,他感受到了她的力量。
【为什么?】
他听到挚友在身后问。她紧咬牙关,仿佛一头发怒的母狼,喉咙发出低吼。
【……怪物。】
【滚,我不想再到你!】
拉伊夺走她手中的剑。但她的恨意依然冰冷地燃烧着,他明白她不会善罢甘休。库丘林也明白。
所以他对妻子说——
【好吧,我按你说的做。】
【但你要答应我,留在缪斯印尼。】
她没有回应。但之后确实按照他的要求,留了下来。
毕竟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
雨势减弱。他担心毫无气力的艾默尔会摔下去,只得让马儿放慢了速度。
雨幕隔开了其他的声音,他捕捉到她轻浅的呼吸声。他与身前的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潮湿的气息,仿佛与这场雨融入一体。
像是要唤醒她,又像是为了唤醒自己那样,他开了口:
“为什么这么在乎康拉?”
男孩的名字令她的肩头微动。他并不期待得到回应,女性清冷的声音响起时,他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是我的孩子。”
一个令他费解的回答。因为太过难以理解,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他的母亲是阿尔巴的伊芙啊。”他提醒道,却得来更为怪异的回应:
“我和她有什么区别呢?”
“啊?”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阵沉默过后,她发出一声轻叹。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算了……你们不会明白的。”
她说的“你们”除了他以外,还包括谁呢?库丘林?顿时他又感到一股无名火起。
“你给过我们了解你的机会吗?”他反诘。
她安静了很久,直到城堡的黑影在前方的雨幕中浮现。
“了解了……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喃喃道。
回到城内,焦急等待着的侍女见到夫人平安无恙,终于露出宽慰的神情,但在看清她此时虚弱的模样后,又立刻换上了另一种焦虑。她们请求他将黑发的女人抱回了副楼——她与库丘林决裂后就自行搬去了那里。
他站在房间门外,侍女们合力将她安置在床上。橙黄的烛光微动,人型的影在墙上摇曳。艾默尔的脸色苍白,合着眼,应该没有睡着,只是在抗拒眼前的现实。
“非常感谢您,拉伊大人。”
侍女们纷纷向他表示感谢。他点点头,表示不必在意。
“我们会照顾好夫人的,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晚安。”
“晚安,拉伊大人。”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黑发女性,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妻子已经烧好了热水,用干净的布巾帮他擦干头发和身体。
女性的手掌因为操劳而粗糙,不再像他们刚结婚时那样细嫩,但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他握住她的手。
“怎么啦?”她轻声问。他没有回答。这些温度还不足以驱散雨水的阴冷,于是他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被他身上的雨水弄湿,不满地埋怨了他几声,试图挣脱他的手臂,但被他抱得更紧。
身体逐渐温暖了起来,他长叹一口气,像刚是从劫难中脱险的幸存者。
但窗外的雨声仍在持续,似乎永远不会放晴。
影子一样的女人被留在雨里,也将永远独自徘徊下去,怀揣着阴冷而疲倦的恨意。
……
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刻。
拉伊(Láeg)是狗子的驾车手,在第一卷出场过,劳苦的红发男人。
很久之前看到的材料,记不清出处了,大致来说拉伊的父亲原是战士or/and领主,在战争中战败,于是拉伊和其他孩子就成为了低人一等的战俘。他的年龄比狗子大一些,原本是国王的驾车手,后被狗子挖了墙角。
(原本分了两章发,但看了看觉得没必要就合在一起了,空白的下一章删不掉,暂时锁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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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三十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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