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行》蝶碎

4、第貳章.突如其來的告白

　　为了躲避狗仔队“亲切”的“问候”，黎陌颜出门的时候，特意为自己好好地化了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得穿孔的破球鞋，简单的黑色T恤，顶着乱糟糟的冬菇头就走出了门。
　　虽然做了完全的准备，白净的脸上还架了一副遮掩自己美丽轮廓的黑框眼镜，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小紧张。
　　幸好，走出门的这一路上没有闪烁的镁光灯，没有穷追不舍的记者，没有劈头盖脸的质问，也没有路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真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想着想着，漂亮的脸蛋又陷入纠结的情绪当中。
　　讨厌，她可是黎陌颜，模特界和时尚圈子的宠儿耶！为了一条钻石项链，没有想到在摄影镜头前美丽不可方物的自己，竟然会有这种为没有闪光灯的陪伴而感到上帝保佑的时刻。
　　然而，温馨的屋子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
　　今天，黎歌从早忙到晚，准备了一桌很丰盛的饭菜——口感细腻的桃仁扒白菜用了新鲜的黄芽白菜，菜叶的柔软夹杂着桃仁的干脆，糯米蒸排骨做得很好，黏黏的糯米散发着别样的清香，香辣的酱烧紫茄瓜比较偏重口味一些，吃起来也比较容易下饭，当然还有她从小最爱的酸菜炒年糕，富有嚼劲的上海年糕和惹味的酸菜一向很开胃，黎陌颜每次都可以吃掉整整一碟。
　　原本还以为，他可以得到她的笑容，因为以往的每一次，只要他准备了香喷喷的晚饭，让她因为忙碌了一整天而饥饿的肠胃感到满足，她都会笑眯眯地扑进自己怀里，毫不吝啬地用尽她所知道的辞藻赞美他，然后狼吞虎咽地把餐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而他，只要看见她那一张粉扑扑的脸蛋洋溢着幸福，自己也会觉得很愉快。
　　可是现在——她的心情显然很坏，低着头，失去如花的笑靥，不听话的发丝微微遮掩住她俏丽的面庞，闷不吭声地扒着瓷碗里的蟹粉蒸饭，也不说话。
　　他知道，钻石项链失窃、老板和她解约的事情让她很不开心，那三百万的债他一定可以帮她解决，他宁愿听到她大声地吵闹、用力地哭，也不想看到她这么沉默的模样，因为她这么安静得不说话的感觉，更加令人无可抑止的心疼。
　　“小陌。”搁下碗筷，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黎歌也吃不下饭了，担心地看向愁眉深锁的黎陌颜，伸出手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宁静的眼睛里有着满满的关怀，“你是不是没有胃口？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睡一下？”
　　“没有。”听到他温暖的话语，鼻头一酸，黎陌颜咬咬牙，硬是把那种想要哭的冲动咽了回去，故作欢快地看了他一眼，笑得眸子都眯成月牙儿，“哥，你煮的东西那么好吃，没有把它们全部吃完，我哪里睡得着？”她俏皮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挟了一片年糕塞进嘴里，又笑吟吟地扒了一口饭，味道却是苦的。
　　“小陌，不要这样。”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强颜欢笑，她一直都是这么倔强的女生，漂亮的面庞苍白如纸，却还要佯装快乐，这种感觉让他很心疼，很想怜惜她，黎歌忍不住伸出手，触摸着她的脸颊边缘细嫩的肌肤。
　　“哥，我真的没事！”黎陌颜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被他触碰，从心底厌恶那一种被怜悯、被同情的感觉，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小陌！”黎歌把她拖回来，紧紧抱在怀里，温和的声音里有一丝微微的沙哑和颤抖，“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乖，听哥的话，好不好？”
　　“哥！”再次推开他，她却因为一个重心不稳，朝墙角倒去，索性把自己抱成一团，拒绝他的关怀，犹自伤心。
　　“我——心里好难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误解我？钻石项链失踪的事情明明不关我事，我也是受害者啊！”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的矛头都要指向我——警察不是说了所有事情与我无关吗？”
　　“为什么那些记者还要写出这么伤人的八卦新闻来中伤我？”
　　“为什么凭着他们手里的那支笔，就可以这么轻易地否定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
　　“为什么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可以毁掉我的未来？”
　　尾音轻扬，听起来好难过，“哥，我不甘心，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认输！”
　　“小陌——”听出她的泣音，心脏似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他是唯一一个从小陪伴她的人，最了解她的性格，懂得她骨子里的倔强，同时，他也是她最亲密的经纪人，他最清楚她的努力，他亲眼看着她从模特界的谷底，慢慢往上爬，直到攀上这座缀满了奢侈的象牙塔华丽的尖端，现在，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跌落，摔得那么痛，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充满挫败。
　　“对不起，我不想哭的。”她冲动地站起来，背对着他向门口走去，白皙的手背随意地擦了擦眼角，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我还是先走了。”
　　“小陌！”大声喊住她，然而，他用一种很奇妙的语调，那么优雅，就像是从大提琴里流淌出来的旋律，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有着承诺的味道，静静地拨弄着人的心弦，“我想告诉你，你并不是一个人，哥的肩膀永远为你留着，只要你难过，我就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依靠。”
　　“哥？”玉葱似的指尖已经搭上冰凉的门把，听到这句话的黎陌颜，忍不住停下脚步，心脏漏跳了一拍。
　　黎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深湛如夜空的眼眸，凝重地开口，这般满怀希望地说道：“小陌，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