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渭城朝雨浥轻尘

11、暗涌

　　许翎和夏怀珉各怀心事地结束了这顿饭。
　　“怀珉，我听那谁说你病了，还好吧？”刚刚被季长安的出现冲击了一下，许翎都忘了这回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儿。”
　　“那要不然......”其实许翎是想说让夏怀珉快点回家休息的，但她突然想到了季长安应该还在夏怀珉办公室等着他，她又不好说什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现在要去哪？”
　　“我？我最近忙专辑，累得很，回家睡觉咯。”许翎无奈地摊了摊手。
　　“现在还不晚，跟我去喝两杯呗。”
　　许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现在还不算太晚，去喝两杯当然没关系，她惊讶一是因为夏怀珉一向不太喜欢去酒吧之类的地方玩，二则是因为，因为季长安。夏怀珉不可能忘记了他让季长安等他。既然不会忘，那这不是故意耍人玩呢吗？别说季家的大少爷了，就连一般人夏怀珉应该也不会那么无礼。这该是有多大仇？许翎愈发看不懂这俩人的关系了。
　　“怀珉，你这样不好吧？”许翎没说明白，可是夏怀珉知道什么意思。
　　“走。”
　　许翎无奈地跟了上去。

　　季长安倒真是听话地在夏怀珉办公室等了好几个小时，阿四战战兢兢地去跟段良报告，段良也不知道季长安搞什么幺蛾子，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别管他。”
　　季长安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就这么等着夏怀珉。他也不知道他是搭错哪根筋了，怎么会这么老实地听夏怀珉的话，傻等在这儿。
　　他一想到他自己一个人被晾在这儿，而夏怀珉可能跟别人亲亲热热地吃喝玩乐他就憋火，可是想到夏怀珉答应他的，他又忍了下来。
　　就这样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夜生活都进行得如火如荼了，季长安还非常有耐心地等在那里。季长安也不知道怎么了，按照他平时的脾气现在早就一个电话打过去跟夏怀珉闹了，倒不是他没耐心，在部队里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埋伏在同一个地方趴地上一天都是常有的事。
　　大概是夏怀珉答应他了，他就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喂！你怎么还在啊？！”
　　段良今天处理点事情下班有点晚了，路过夏怀珉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门没锁，就进去看了看，谁知道季长安连灯都不开，要不是外面的光照出他在沙发上的轮廓，段良就把他锁在里面了。
　　他“啪”得一声把灯打开，只见季长安手背在脑后，躺在沙发上，高高翘着一条腿。
　　“怎么了？”
　　“你在这干什么呀？人又不在这儿。”段良真是头都大了。
　　“他说让我在这等他。”
　　段良大略算了算，从阿四告诉他这位爷来到这儿到现在估计有四五个小时了。
　　“我靠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在这儿等怀珉！”
　　季长安换了姿势，看着段良，不置可否。
　　段良觉得如果自己告诉季长安实话，他估计会炸，但也不能一直让季长安在这儿傻等着啊。他无奈地挠了挠头。
　　季长安看他一脸憋不住话的模样，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回去吧，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
　　段良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这都几点了，说不定人都回家睡觉了......你一直在这儿等着，不是傻吗......”
　　季长安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现在在哪？”
　　他直觉段良知道什么。都现在了，夏怀珉当然不可能还在跟许翎吃饭，可他也一直没有回来。他就是不愿意去想另一种可能，夏怀珉不可能骗他。
　　季长安拿出手机，打给夏怀珉。
　　“喂？你谁啊？”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季长安心里一“咯噔”。
　　“你又是谁？夏怀珉呢？”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无数个念头在季长安心里闪过，为什么夏怀珉的手机会在别人手里？他是出事了吗？不是跟许翎在一起吗？
　　段良听不到声音，但他看到季长安愈发阴沉的脸色，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不对。
　　那头的人好像被季长安急促斥责的语气吓到了，愣了一下才答道，“怀珉喝醉了，睡着呢。”
　　“在哪。”季长安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那头的人被季长安带着威胁的语气吓到了，犹豫了一下，回道，“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他在哪！”季长安几乎是吼出来的。
　　段良一看不对，夺过手机，一听对方是熟悉的人，放了心，跟那边稍微解释了一下。都知道夏怀珉和段良关系好，那人很容易就说了地址。其实也是圈里的人平时常去的地方。
　　“他在哪？”
　　段良说了地址，季长安想了一下，那是个比较高端的会所，会员制的。以前放假回来的时候跟朋友去过，环境还算清净，不算太乱。他抬腿便走，风一般地就要冲出去，被段良拦住了。
　　“我去吧，那边人不认识你。”
　　“你不让我去？”季长安反问道，仿佛这是个多不可思议的建议。
　　“......”
　　季长安没说话，走了出去。
　　两个人开着车一前一后地去了那家会所。
　　段良一边开车一边纳闷，怀珉平时不太喜欢去那些地方的啊，今儿怎么回事？其实晚饭后不久，夏怀珉给他打过电话让他过去玩，只是他今天事儿有点儿多没去。他哪知道季长安一直在夏怀珉办公室是在等夏怀珉。
　　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一个比一个折腾人。
　　季长安开出了他能开的最快的速度，后面跟着的段良几乎以为季长安是要去救火。
　　俩人停好车，段良跟门口的门童示意了一下，门童就放行了，看来是熟客。
　　“我靠季长安你赶着投胎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季长安冷冷地瞪着段良。
　　段良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其实他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
　　季长安眉头一皱，什么的都没说，直接奔向了那个包厢。
　　屋里不知道正在玩什么游戏，气氛很是热烈，一下子被闯进来的季长安打断了。就有人站起来不耐烦地问道，“你......”话说到一半，看到后面跟进来的段良就没再说下去。一屋子的人愣愣地看着脸生的季长安。
　　“夏怀珉呢？”季长安打量着屋内的情景，一共7个人，围着桌子好像在玩什么纸牌游戏，地上还有空了的酒瓶，啤酒，红酒，白酒都有。除了这些，倒是没有他自己脑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可也没有夏怀珉。他这才抬起头正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他能听出来是刚刚电话里的人。
　　“杜风，怀珉不是跟许翎一起吗？许翎人呢？”段良走进来对着那人问道。
　　“哦，他俩本来一块儿来的，正好碰到了就凑一屋了。后来看时间太晚，夏怀珉把许翎送回家了，然后他自个儿又回来了。”然后朝包厢里带的休息室扫了一眼，“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正想送他回去呢，他电话就响了。”然后不经意地看了季长安一眼，似在好奇这人是谁。
　　季长安一听完这话，就进了休息室，果真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酒气熏得他头疼。季长安把夏怀珉直接抱起来，夏怀珉是真醉了，只“哼哼”了两声，连反抗都没有就又不动了。
　　季长安简直现在就把他用冷水泼醒揍他一顿。他怎么可以心这么大？在这种地方能喝醉成这样？要是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这人谁啊？”杜风问道。
　　“季家的大少爷季长安。”段良答道。
　　“我天这俩人怎么认识的？”杜风瞪大了眼睛。
　　“不说这个了。”段良烦躁地摆摆手，然后又抱怨道，“怎么把怀珉灌成这样？不知道他不太能喝吗？”
　　“嘿嘿他可是这里的稀客啊，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就知道你没说实话。”段良瞪他一眼。
　　杜风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要是一杯没灌他那不可能。可是他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啊，后来我们都不劝他喝了，还喝个不停，像在故意喝醉似的，劝都劝不住。”
　　段良没说话，杜风又继续说，“哎呀你还害怕我们把他给卖了啊。”
　　段良当然不是担心这个，杜风和夏怀珉也算关系挺近的圈内朋友了，所以夏怀珉才这么放心地在这儿喝醉了。他就是看不懂夏怀珉这是唱哪一出呢。
　　段良正准备进去和季长安一块把夏怀珉扶出来，就看见季长安把夏怀珉直接抱出来了，看得他们一群人目瞪口呆的。
　　季长安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抱着出去了，段良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跟上去了。
　　段良跟上的时候，季长安正把夏怀珉往他车后座放，一脸阴沉，动作倒是放得轻柔。
　　“季长安，你要把他带哪啊？我把他送回家吧。”段良可不傻，他知道如果夏怀珉现在清醒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季长安走。他总感觉这俩人不对付。
　　“你可以走了。”季长安把后座门大力一关，然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座，钥匙一拧，轻易把段良甩在身后。
　　“我靠季长安你别乱来！”段良立马开着自己的车跟上。
　　段良跟在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这不是回夏怀珉家里的路，倒是离市区越来越远。季长安显然也意识到段良跟在身后，他不屑地勾起嘴角，想跟他的车？
　　段良本来没想到季长安会把他甩掉，等到他发现自己已经跟丢了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他觉得头大，季长安应该不会对夏怀珉一个醉鬼做什么吧？而且，季长安还喜欢夏怀珉，肯定不会乱来。段良这样安慰着自己，调转车头回了家。
　　季长安刚刚那些动作不算小，夏怀珉在后座碰来碰去的，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了，捂着沉重的脑袋努力想看清自己在哪儿。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冷冷的，一下子让夏怀珉清醒不少。他想起来自己刚刚在会所里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想起来跟许翎一起吃饭，想起来在那之前......季长安去找过他，还想起来他好像让人在哪里等着他来着......
　　夏怀珉仰着头坐在那里，露出脆弱的泛着些许红色的脖颈，淡淡开口，“这是要去哪？”
　　“去一个你再也跑不了的地方。”季长安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能听出来那话里带着的滔天的怒意。
　　从来没有人能骗他！从来没有！
　　他跟个傻逼似的在那等了夏怀珉那么久，可这人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就是要互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