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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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主句是过去时的时候，从句的时态需要向前倒推。过去时要变成过去完成时……”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的声音在这个热得有些朦胧的天气里格外让人昏昏欲睡。
淡蓝色的原子笔在不二纤细的手间翻飞，不二以手支颐，靠在窗沿上望着窗外，天空蓝得高远，明晃晃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窗外的樱花树枝繁叶茂，正是树影斑驳的时刻。雪白的水泥地反射着烈日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教室里的日光灯好像也不再明亮起来的模样。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不二的发丝，带来些许的燥热，柔亮的发微微拂动，露出白皙得透明的额头。还有微微颤动的密长睫毛。
这个时候的不二总是格外的好看。像夏日里降临的妖精。
菊丸手撑着头，脑袋一点一点地酣睡得正香。
“菊丸君！”“Zzzz……”“菊丸君！”“Zzzz……”
不二有点无奈，放下笔，直起身子，将沐浴在日光下的脸庞藏进阴影里，轻轻推了推菊丸的手臂：“英二！英二！”
“唔？喵～”菊丸睡梦之中炸了毛，噌一下站起身来的时候双眼还是迷迷茫茫的模样。
“菊丸君。”英语老师手里的戒尺狠狠地拍了下讲台，“主句是现在时的时候，从句要怎么变呢？”
“诶？”菊丸迷迷茫茫地抓抓满头的翘发，压低了声音，“不二！救命～”
“不变哦。”不二刻意把口形扩大，“不变。”
“不二君。”英语老师板了脸，“让菊丸君自己回答。”
菊丸急得不得了，刚才不二说的一个字都没看清，反倒害得不二也被老师批评。见菊丸那样焦急的模样，不二扑哧一笑，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大大的“不変”侧过来给菊丸看。
菊丸长舒一口气，磕磕绊绊的回答好歹让英语老师面色稍佳，她又挥了挥戒尺敲敲黑板：“菊丸君，上课要认真听讲。”
下了课，菊丸萎靡不振地趴在课桌上：“这么热的天气，怎么认真听讲嘛～”
确实是这样，初夏刚至，今年的天气已经炎热得让人有些受不了。碧绿碧绿的树叶之间，蝉鸣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惹人烦躁不安。
不二对菊丸也很无奈，大石千叮咛万嘱咐不二要好好督促菊丸，可菊丸近几日醒着的时间远比睡着的时间要少得多，一到课间总是兴奋，一上课又是一副死气沉沉昏昏欲睡的模样。
菊丸不敢趴在桌上睡觉，怕是醒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衣服湿了一片，只敢撑着脑袋，没一会儿眼皮又要好地亲密去了。好不容易叫醒他，再过两分钟回头去看，他的酒红色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什么办法都没用。
关东大赛决赛将至，暑假之前的期末考又堪堪遇上，心挂两头，怕是最后两边都不讨好。大石有点着急了，想要拜托不二帮所有人补习。
不二不介意这个，可是真正算下来，肯认真补习的孩子们总也没几个。菊丸偶尔还能强撑着认真听一会儿，桃城和海堂怕是不能放在一块儿补习的，越前的国文是意料之中的差，意料之外的非常差，少了手冢在一旁督促，不二怕是集体补习会分外地没有效率。只能一个一个来。
海堂不擅长数学，桃城擅长数学。本来是很好的资源偏偏不能放在一块儿，实在是让人很苦手的事情。菊丸得意学科是日本史。大石擅长英语。河村短于世界史。都是些异常分散的学科。
想到这些不二就觉得头疼。
不过既然关东大赛的决赛在考试之前，还是先处理关东大赛的事宜吧。明显被考试的事情弄得头大的不二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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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准备在决赛之前给手冢发电子邮件。不二拜托他替自己向手冢问好。大石想了一想，却说：“不二，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写，以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
不二笑笑。他知道大石是什么意思。自己作为副会长，确实是理当向他汇报工作情况的，但是不二不喜欢。不喜欢和手冢的电子邮件里，除了公事公办的东西，还是公事公办的东西。况且，不要再去招惹手冢才是最好的抉择。
所以他就不发了。大石对不二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代为转达不二的工作情况，还有他的问候。
手冢在德国收到大石的邮件的时候，表情有点无奈。对于不二，手冢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
手冢把不二当做劲敌么？这两人相处的氛围可远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可若说是朋友，手冢深刻地觉得，对于不二的定位，绝不是和网球部里的其他正选一样的位置。说近也不近，说远又不远。手冢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不二闯来自己班级向自己借字典，习惯了不二每每开头的第一句话总是“呐，手冢”，习惯了不二温温润润的性格和嗓音，习惯了不二对着自己的微笑。
不二说：“很多东西，一旦习惯了就像上瘾了一样，戒也戒不掉呢。你不这样认为吗，手冢？”
手冢当时没有应声。但是他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习惯了不二站在自己身后，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模样。只要自己回过头去，就能看见不二对着自己恬谧微笑。所以他才会对不二说：“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一段时间。
第一个告诉了不二。即使是大石，也是和大家一起知道的。
手冢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稍稍后退一步，是不是就能和就站在自己身后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不二并肩了呢？手冢又在想，那么并肩，又是什么意味呢？手冢还在想，当初从医院出来的那一段路，和不二并肩走的时候，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样想，这样想，手冢总是得不出结论。但是手冢知道，一旦得出了结论，自己的生活，一定会发生许多的改变的吧。
手冢又回过头去，那个本应该站在自己身后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身影渐渐淡去，手冢突然觉得此刻，有些孤单，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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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关东大赛仍在继续，部活时间又拉长了许多，但让不二敬佩不已的是，居然还有女孩子能够在不二奔波于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和网球部部室的行程中半路截住自己。
那日不二正匆匆赶去学生会会长办公室。拐过楼梯转角的时候，正与一个女生撞个满怀。不二下意识后退一步将那女生稳稳地托住。
不二不认得她，不过看她面飞红霞的模样，不二就知道她肯定认得自己。
果不其然，放开那女生，女生后退一步垂下眼睑望着自己的脚尖，讷讷地不说话。不二道歉说：“不好意思，你不要紧吧？”
“嗯……”女生轻声应道，然后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将方才捏在手里的东西递到不二面前，躬身的时候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不二君，这个给你！”
粉红色的信封。
不二略略一怔。
正是放学时间，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学生也是不少，看见告白自然有兴趣地驻足看看后续发展。尤其是这其中之一的男主正是他们学生会的副会长兼网球部正选，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二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信封。以往不二可从来没遇见过当着自己的面给情书的女孩子。虽然每天都能在鞋柜里看见一封或两封情书，但当面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不二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一般情况下，不二收到鞋柜里的情书，会仔细地放在书包里，然后等到回家之后，再拆开认真阅读。每封情书大致上都是表达一番自己的爱慕之情，用各式各样的形容词和语句称赞一下不二高超的球技和温和的性格还有其他优点之类。但不知道为什么，不二几乎在每封信的最后，都能看见一句：“尽管我很喜欢不二君，但是我不要求不二君回复我，只希望不二君能够记得我的名字就好了。”之类的话。
像约好了一样。
可能比较含蓄吧？不二猜想。因而对于没有遇见当面给情书的原因，不二也把它归结于女生普遍比较含蓄。不二也很能理解啊，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拒绝的话，会很尴尬很丢面子的。
因此遇见这个当众递出的情书，不二心中也在犹豫是收下，还是不收。
不收的话，是当众给这个脸泛红晕的女生难堪，可若是微笑着收下，再说句谢谢，是不是会让人误解说自己接受了她的告白呢？
不二正在踌躇的时候，走廊那头浩浩荡荡地杀来一群人。让不二微微一愣。
为首的女孩子，不二倒是认得，是自己班的班长大人，很有活力很有号召力的一个女孩子，叫做伊礼。伊礼长得并不漂亮，但很舒服。她的红色短发干脆利落，有一种热烈似火的感觉。如果说不二像月光，柔柔地流淌在夜色之中，那伊礼就是日光，夏日里最热烈的光芒。
她冲到不二面前，微微一停顿，似乎是在权衡什么，然后她径直走到那女生面前，用一种责问的口气说：“春川，你在干什么？”
春川看见伊礼冲来，已经将自己递出去的粉红色信封收了回来，听见伊礼这样问她，不禁涨红了脸，轻言说：“伊礼桑……”
伊礼没听春川解释什么，她断然打断她，咄咄逼人地责问：“我们约定过什么？”
“但是……”春川猛然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水光，“我从来没有……”
不二疑惑地偏了偏头，刚想张口为一看就是弱势群体的春川辩解些什么，又被伊礼打断了。伊礼正面朝向不二，鞠了一躬说：“不二君，麻烦你现在就离开。”
哎哎哎？不对呀，我才是主角为什么中途被人赶跑了呐？
不二没说话，没转身，伊礼也没说话，没起身。不二就这样望着弯身的伊礼良久，不二才轻声问：“伊礼，有什么问题么？”
伊利这才抬起头来，面露难色：“不二君，虽然打断了你们，我们很抱歉，但这是必须解决的事情。事后我会亲自来向你道歉的。”
“不需要。”不二对着伊礼轻轻一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春川和伊礼，才转身离开。
虽然伊礼的气势很像要欺负春川，很像日剧里面的反派女配带着一群人要教训下女主，但是，不二就是觉得，伊礼要求自己离开的语气那样坚定，而且没有心虚的成分在里面。同班三年，不二自认非常了解伊礼。伊礼会生气，但是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同学的事情。
既然伊礼要求自己离开，那么必然是不希望自己听到之后的对话。况且又为自己顺势解了围，若是固执地要求留下，未免不近人情了。
离开的时候，不二听见伊礼的声音气愤非常：“春川，我们不是约定好……”后面的话被一阵风吹散，不二什么也没听见。
青学的女生，有一个届届相传的传统。自从男子网球部创立以来。
这个世界是网王的世界，自然网球部的正选们普遍都不会是歪瓜裂枣。因而爱慕景仰的女生愈见增多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一个不成文的传统。
王子是大家的。
不许当面表白，不许提及的时候加上“我的”之类的物主代词，不许欺负任何和王子们有关系的女生，不许不许不许，那么那么多的不许，归根结底是为了王子们着想。王子的声誉，王子的尊严，王子的心情，王子的一切一切都是女生们着重保护着的东西。
因而青学三年，不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
春川她，违反了传统。伊礼，是传统的忠实维护者。
但是不二并不知道这件事，相信所有网球部的正选们都不知道。
这件事若是到此为止，并不是一件大事，可春川在伊礼等人的责问之下，一把推开伊礼就向慢慢踱步离开的不二直冲而去。不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还有乱成一片的人声，下意识地侧身回头，就看见春川一头栽进了自己的怀里。
春川是个极漂亮的女孩子。不然她也不会有勇气当面递出情书来。春川勉强站稳脚步，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的时候，不二看见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羞涩和张惶。肤如凝脂，香腮挂泪。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动人。
最绝情的人也会不禁恻隐。
伊礼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正透过让开一条道路的人群看见了这幅场景。她兀自平定了下中烧的怒火，走到不二面前：“春川。”那语气很平静，已经没有责问的成分在里面了。
不二明显地感觉到怀中的春川浑身一僵，两手更用力地握紧了不二的衣袖，捏得有些紧，让不二觉得她尖长的指甲狠狠地刻进自己的手臂里。不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怀中人，没放开她，而是抬起头来对伊礼露出一个带点询问带点慰问的笑：“伊礼，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看来，我恐怕不得不牵涉进来了呢。”
伊礼轻轻叹息一声，直截了当地问：“不二，你喜欢她吗？”
“哎？”不二微微一怔，“伊礼你这是……？”
“如果你喜欢她，那么这件事情就此了结，请你善待你的新女朋友。如果你不喜欢，麻烦你把她交给我。”伊礼的语气干脆利落无比，选择题就这样放在不二面前，是或是否，结局清晰非常。
简直就是逼着不二做出抉择。
不二四处环顾了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对伊礼说：“伊礼，我们去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将一直垂着头的春川安置在沙发上，不二带着伊礼去了内室。内室都是些层层叠叠的书架，一股浓郁的墨香和书香交织着弥漫在偌大的房间里。
不二有些犹疑着问伊礼：“把她交给你，你会怎么处理呢？”
“那么不二你是不喜欢她咯？”伊礼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不……”不二更犹疑了，他性格如此，虽说不是优柔寡断，但终究会考虑他人更多一些，自己，往往是最后一位的，“你会怎么处理，你应该先告诉我。”
“如果我处置严厉了，你就要改变选项了吗？”伊礼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不二你应该扪心自问你到底喜不喜欢她，而不是她会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为了她不受到伤害，要害你受到伤害。”她微微停顿了下，“这种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不二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是你明知我不能放任春川不管。不管是作为当事人，还是旁观者。”
伊礼垂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因为她，你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吗？”
不二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靠在书架上，淡淡地笑。
伊礼猛然抬起头来：“不二，你知道，我们最喜欢你这点，也最讨厌你这点！”她眼里突然迅速地弥漫起水雾，“你如果这样做，不仅伤害的是你自己，还伤害了所有喜欢你的人！”她尖声高叫，“你让我们这些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守护你的人情何以堪！”
不二微微睁大了眼，从来对自己很好地把持着同学关系，不假辞色的伊礼，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是出乎不二的意料。
“不二周助！”伊礼一字一顿地咬牙说，这时候，眼泪早已经在她的面颊上涓涓流淌，“我拜托你，代替所有喜欢你的爱你的人拜托你，你能不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会死吗？！”
不二怔了怔，良久，才苦笑道：“对不起，伊礼。”他的语气苦涩无比，“我做不到。”
伊礼终究还是没有追究春川。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深深地望了眼不二，深深深深地说：“不二，那么我以后不再喜欢你了。”
伊礼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二只能这样叹息，还有，祝你幸福。
春川也没有成为不二的女朋友，她在离开的时候，有些歉意地对不二鞠了一躬：“对不起，不二君，没有想到给你造成这么多麻烦。我不希望你能够回复我，只要你能记得我的名字就好了。”然后抬起头来对不二露出一个微笑，推门跑了出去。
这件事就这样随着两个主要参与的女孩子的主动离开而不了了之。可不二只想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不是不能做，不想做，是做不到。
他找不到答案，只能颇有些自欺欺人地回答自己，天性如此，想改也改不掉。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