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熟知历史的重要性[快穿]》封刃作书

6、沉鱼⑥

　　“你帮我抄作业，帮我隐瞒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郑旦的声音，有一瞬间，与楚南陵那个恶劣的家伙重叠了，施东夷的面色一瞬间退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东施？东施？”额上忽地贴上了一只冰凉的手，使得施东夷打了个寒颤，那杂乱的思绪立马清晰起来。她一把拉下了郑旦的手，对上了她那隐含着关切的眸子，勉强一笑道，“我没事。”
　　施东夷从郑旦的家中离开，几乎是算得上落荒而逃。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整个村庄又陷入了那宁静祥和之中。半掩着的窗户在夜风中，被打的啪啪的响，屋外的树叶沙沙的抖动。施东夷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为什么对郑旦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她的美貌？可是西施亦是倾城美人，自己为何不动心？如果郑旦才是楚南陵，那么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各种问题在脑海中交织着，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被褥被踢到了一脚，她双手环膝，将脑袋深深地埋入。就算郑旦是楚南陵，她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么？根据系统的说法，这个世界的楚南陵，扮演的只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前请往事没有丝毫的记忆。真是该死！偏生只有自己一个人深受折磨，这楚南陵真是无处不在！从小到大都在荼毒自己的心灵！

　　东方既白，雄鸡高唱，可怜的施东夷一夜未眠，垂头丧气的模样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这儿的井水可真是透心凉，施东夷拍了拍脸，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她就随意地理了理衣裳发丝朝着外头赶去。昨夜未眠也算是有点收获的，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范蠡住在了村长家附近的小院子，一开始对他好奇的村民有许多，时不时会有人趴在墙头打探，可是慢慢地，人就少去了，只有偶尔几个路过的人。施东夷可不怕村里人说甚么闲话，她淡定自若地爬上了墙外的桑树，跳进了这院子中。

　　范蠡算是个美男子，人到中年更显得魅力十足，行动处自有一股倜傥儒风，难怪能够迷惑西施那小姑娘。说起来这范蠡范大夫也是好兴致，大早上的在庭院树下吹箫，难道是要引凤与西施双飞耶？施东夷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是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从墙上跳下一个人，这么大的动静，范蠡自然是听见了，只是他一门心思放在了吹箫上，直到了一曲终了，洞箫在指尖转了一圈，他才背着手迈着步伐向施东夷走去，沉声问道：“姑娘，你来此处寻范某有何贵干？”

　　施东夷的眼珠咕噜噜的转动，她绽开了一抹笑，似是无意间提起：“我听这曲子很是熟悉，似是听夷光妹妹唱过，因而过来一瞧，我还以为夷光妹妹在此处呢。”

　　“哦。”范蠡淡淡一笑，道，“那是范某见西施姑娘极具有灵性，便教了她这支曲子。”

　　“范大夫果然是博学多闻。”施东夷赞了一声。

　　“那是世人谬赞了。”范蠡摇了摇头，谦逊地说道，他望向施东夷的眼神，疏离而又不显得无礼。

　　“听闻吴国剑士剑利术精，范大夫有何良策？”施东夷直勾勾地盯着范蠡许久，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水战乘舟，陆战乘车，都不能缺少锋利的兵刃。”

　　范蠡的脸色疏忽一边，眉宇间的儒雅退散，多了一股凌厉来。

　　施东夷见状，没有退缩，反倒是向前一步，灼灼的目光凝在了范蠡的脸上，继续说道：“敬天地奉鬼神，乃是鼓舞人心之策；送钱币，乃是腐蚀人心使人习于奢侈之策；借粮还之以蒸谷，乃是断人粮草之策；赠送巧匠，高筑宫苑，乃是耗人财力之策；离间君臣，贿赂小人，乃是败坏朝纲之策……而赠送美人……”

　　“够了！”范蠡断喝一声，手已经握上了剑柄。将诧异与怒气收敛住，他的眸子一瞬间又变得极为幽深。这些计策，是他与文种讨论出来的灭吴之术，这么一个乡野妇人如何得知？难道是真有神明来相助他越国？“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施东夷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又将话题转回了最初的时候，她道：“越人的剑术远不及吴人。”
　　范蠡陷入了沉默之中，此事亦是压在了他心头的一件烦心事。见施东夷脸上满是淡然，他忽地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问道：“姑娘有何良策？”

　　施东夷笑了笑，应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她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枝条，在范蠡的面前挥舞起来，口中还念道，“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范蠡当真是被她迷惑住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仰头一笑，扔下了手中的枝条，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快步地走出。

　　她哪里会什么剑术，说出来的这段话只不过是当初传奇小说里头看来的，挥舞的招式，也是系统君给予她的金手指之一的砍柴十六法。她可不管这招式有没有实用性，只要能够迷惑住范蠡就够了。她不必将话语说尽了，范蠡一定会亲自上门请她的。

　　心情愉悦，便是连路旁的花花草草也甚是可人，除了那挡在路边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的施二狗。他对郑旦可从来没有死心过，估计那会儿是被打怕了，他不敢在夜间去郑旦家中，可是白日里，便拦在了从若耶溪归家的路口，不在口头占些便宜，他就不开心似的。

　　“郑旦妹妹，你真的要去王宫里做大王的夫人爱妃什么的吗？我听人说去了深宫就出不来了，而且还不准偷看别的男人。”将口中的狗尾巴草吐到了地上，施二狗这人因为无知，也是无法无天的，他嘿然笑道，“我听说大王已经是个糟老头了，郑旦妹妹要是去了王宫，就没有……”

　　“闭嘴吧你！”施东夷在心中咒骂了一句，实在是忍耐不住。她扔了一块石头，将施二狗砸晕了，才捋了捋裙裾走到了郑旦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西施大声地喝问道，张开双手挡在了郑旦的面前，那双眸子仿佛能够喷出火焰来。忽然，她吸了吸鼻子，贴近了施东夷又很快地推开了，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这熏香是范大夫身上的，你去找他了？”

　　“嗯？”施东夷抬了抬手，轻轻一嗅，分明什么味道都没有。不过自己也确实是去找范蠡了，见着西施因为嫉妒而几欲扭曲的面庞，她戏谑一笑，“你自己去问范大夫不就知道了？”话音才落下，西施就猛地一跺脚，连木盆子都不要了，提着裙快速地向着前方跑去。

　　郑旦低垂着眼眸瞧了瞧那落在了地上的木盆，眉头微微一蹙。施东夷还以为她会弯腰将东西拾起来呢，哪里知道她向前一步，贴近了自己，压低声音问道：“东施，你去找范蠡了？你也跟西施一般，被他迷惑住了？”

　　“这是什么话？”施东夷头皮一紧，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郑旦，这才堪堪缓和自己那忽然间紧张的情绪，她抚了抚胸口，扯出了一抹笑容来，“范蠡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
　　“哦？”郑旦一挑眉，道，“东施喜欢什么样的？”

　　“气韵如空谷幽兰，神态似月射寒江。”施东夷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应道。

　　“世上有这种男子么？”郑旦疑惑地望了施东夷一眼，直接认定了她是在胡说八道。见她还沉溺在了自己的幻想世界，唇角还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郑旦走向前，在她的肩上猛力地拍了一把道，“你最近是中邪了？咱们回去吧。”

　　“哦，好。”施东夷忙不迭地点点头，跟随着郑旦轻快地步伐向前跑去。

　　一阵轻风吹来，那地上洒落的一摊衣衫，如同断翼的蝶落在地上，轻轻颤动而不能随风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