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熟知历史的重要性[快穿]》封刃作书

28、落雁⑩

　　“回来了？”王昭君抬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施东夷点了点头。

　　“两日后我们就要离开长安了。”王昭君顿了顿，轻轻一笑道，“很可能——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施东夷看着王昭君的眼睛，不知道她的那股怅然从何而来。她说要离宫，她说向往大草原，施东夷分不清楚她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打破这静寂到有些尴尬的氛围：“你要自己一个人走？”

　　王昭君面色一冷，她抽回了手，应道：“是啊，我要自己一个人走，把你留在了匈奴当单于的阏氏。”

　　“真的？”施东夷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伸出手撩开了王昭君额前的发丝，手指抹过她的面颊，她凝视着王昭君的眼，似是要望到她内心最深处去。

　　“施东夷啊施东夷，我几时抛下过你了？”王昭君叹息了一声。

　　“施东夷啊施东夷，你有没有良心？我什么时候甩下过你了？”在记忆中，楚南陵也说过这样的话语，施东夷的神思飘远了，她摇着头轻笑一声，楚南陵那厮确实没有抛下过自己，只要自己一通电话，她都能够丢下约会的对象赶过来。做好事带着自己，做坏事吧，也不忘记捎上自己，到最后，她一脸无辜，而自己则是替她背了黑锅。

　　“你以为从深宫中逃出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你施东夷的功夫确实不错，可是在皇宫中四处潜伏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王昭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远嫁匈奴这是逃出汉宫的唯一机会。”

　　“匈奴的武士也不简单。”施东夷蹙着眉应道。

　　“是啊。”王昭君轻笑一声应道，“都不简单。”

　　正月飞雪，凌寒刺骨。

　　两百匈奴武士排成了两列，呼韩邪单于驾马在最前头。几辆马车，承载着大汉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还有美女。那路道两旁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王昭君换了一身大红色的裘衣，神情萧散，她怀抱着琵琶，双眸微阖着。施东夷撑着下巴，一双眸子盯着王昭君一瞬不移，马车摇摇晃晃的，路过了一处坑洼之地，一阵颠簸，使得她险些摔到了王昭君的身上去。

　　王昭君瞥了施东夷一眼，撩开了车帘。

　　回望长安城白茫茫一片，只有车轮轧过积雪，马蹄踏碎雪花的动静。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桑。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颃。虽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独伊何，来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手指拨弄着琵琶弦，王昭君低声地吟唱道。只不过她的面容上没有喜悦，也没有哀戚。

　　施东夷靠在了马车上，她按住了王昭君的手，摇头不语。

　　外头一阵喧闹传来，掀开了帘子一瞧，却是那呼韩邪单于一箭射落了空中的大雕，引得匈奴武士的齐声叫好。两百个武士，入了匈奴真的有机会逃脱么？施东夷到了此时还觉得，逃出汉宫比较容易些。那装死的系统君出来热心的提点了，她脑中除了抢亲就再没有其他字眼。王昭君这厮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瞧着她也不像是想给老单于当老婆的，难道她心中已经有了计策？施东夷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极大，她索性也不操心了，谁知道呢，眼见着车队要到了漠南了，这厮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颠簸了太久，施东夷有些坐不住了，从马车中钻了出去，一股冷风又将她重新逼了回去。“这风餐露宿的日子，不知道几时终结。”她叹了一口气，将手缩回到了袖子中。这呼韩邪单于早不请婚，晚不请婚，可偏偏要在这寒冬腊月里，他们这群人是在北方生活惯了，可这让她怎生忍受？就算将王昭君劫了出来，还没有回到汉朝境内，就已经冻僵了吧？

　　“等到了漠南匈奴王庭就终结了。”王昭君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真想给嫁给单于？”施东夷惊叫一声，蓦地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赶紧闭上了嘴。她掀开车帘看了眼那赶车的武士，他的面容僵硬的像是石像，神态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施东夷正打算放下车帘，忽然间听到希聿聿一声响，马车停了下来，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天已经黑了，冷月如钩，只有数点寒星点缀在夜空中。

　　“又要在外头休憩一夜了。”施东夷揉了揉眼睛，抱怨道。

　　“趁着夜色，这是最好的逃离时候，这儿已经是匈奴境内了。”王昭君慢悠悠地说道。

　　“是啊，都过了长城了。”施东夷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咱们今晚就溜走？”

　　她全然做玩笑之意，王昭君却慎重地点点头。

　　施东夷呆了半晌，正想开口询问，外头忽地响起了一阵狼嚎，在这暗夜中，极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