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熟知历史的重要性[快穿]》封刃作书

16、藏娇⑨

　　骑着马儿的人飞快入了宫城，值班的宿卫看清马上的人影儿，不敢有丝毫的阻拦。平阳从马上利索的翻下，将缰绳扔到了一旁迎上前的侍者手中，她快步地朝着未央宫的前殿走去。匆匆忙忙间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险些将她撞倒。

　　平阳还没有发话，那人就惶惑地低下头屈身行礼：“奴婢卫子夫见过公主，请公主恕罪。”

　　“起来吧。”平阳挑了挑眉，眸光扫过了卫子夫还是很平坦的小腹，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继续说道，“子夫，你如今已经被封为夫人，不再是我平阳府的下人，日后见到了本宫，也无需自称奴婢。还有，你弟弟的卫青，本宫已经派人救下了，他如今安然无恙，你不必忧心了。”说完，也不再看向卫子夫，就迈开了步子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卫子夫是从前殿出来的，而另一个也从殿中出来，只不过她是向着另一个方向去的，平阳并没有见着她的脸。大殿中，刘彻冷着一张脸，身边的小内侍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被怒火波及了。平阳公主来了，无疑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对于自己这个亲姐姐，刘彻与她之间远比与王太后还来得亲近，因而一抬头瞧见了平阳的身影，他就立马收敛起自己的怒容，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他甚至亲自走下了白玉阶，扶起了他这个欲下跪行礼的亲姐姐。

　　一旁的杯盏还在冒着氤氲的烟气，平阳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一句话：“阿娇来过？”

　　刘彻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缓慢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是朕招她来问一些事情。”

　　“因为卫青？”平阳舒了一口气追问道。

　　刘彻的眉头抖了抖，面上流出了几分讶异来，他开口道：“皇姐你怎么知晓此事？”

　　平阳轻叹一声应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卫青我已经派人救下了，他没什么大碍。确实是馆陶长公主派的人，皇上你也很明白这姑母的性子，不过此事与阿娇当真是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她出宫后可一直是呆在我府上。”

　　刘彻的眼神微微一变，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他道：“姑母也太目中无人了，仗着自己是长辈，还有太皇太后撑腰，贪得无厌也就罢了，甚至还多次想要操控朝中的政事。”刘彻的牙齿咬得格格的响，就连笼在了衣袖中的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他恨声道，“子夫如今有了身孕，如果不出意外，她即将诞下朕第一个子嗣，馆陶长公主她没办法对子夫下手，便要动手伤害她身边的亲人么！”

　　所谓娇纵，自己的这位姑母才是当之无愧的，对于她的为人处世，平阳亦是头疼得很。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道：“子夫如今已经是夫人，卫青作为她的弟弟，在建章当个小小的官差倒也是不妥当，我见此人临危不惧，颇有风度，应是一个可塑之才，何必提拔提拔他？如今朝堂中多是一些承父荫的公子哥儿，皇上您需要挑出自己的心腹。”

　　刘彻的眸子微微一亮，他笑了，应道：“皇姐说得有理，朕这便拟旨，升卫青为建章监、侍中，并赏赐千金，使那些混账之人看明白，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

　　平阳微微一笑，道：“我去椒房殿瞧瞧。”

　　听到了这三个字，刘彻的脸又冷了下来，他的话语中还带着些许的抱怨：“阿娇那儿有什么好瞧的，想来殿中的东西又被她砸个精光。”

　　“皇上，您难道忘了当初的事情了么？阿娇是怎么样的人您不明白么？只是担子重了，使得距离不停地拉远，阿娇她根本就不图什么，如果给不了，那就远离吧。”我希望她好好的，最后一句话轻不可闻，风一吹，就消散在了唇边。刘彻的面上浮现出了几丝伤感来，但是他很快就将那种情绪驱除了，他是个帝王，面上需要展现的是一种威严。

　　椒房殿里鸦雀无声。

　　平阳推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面前会展现出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可是地上干干净净的，一丝碎片都没有，那些珍贵的瓷器还稳稳当当的立在了一边，宫女们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惧怕之色。陈阿娇坐在了榻上，她低着头手中捏着针线。阿娇什么时候转性了不成？平阳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但是很快地便调整好了神情，一步一步地朝着阿娇走去。

　　“皇姐见到卫子夫了？皇姐也见到皇上了？”阿娇猛地抬起头来，她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容，可是平阳却觉得周身一阵发冷，阿娇她的眼神是毫无温度的冰凉。针线穿过了她手中的雪白绢子，平阳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上头丝丝血痕，她的心中一揪，瞬间将阿娇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去，拉过了阿娇的手，看着那被针刺穿的小孔，泛着血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阿娇的手中含在了口中吸吮。

　　“皇姐，你入宫来是因为卫青这件事情么？我母亲派人去刺杀他了。”阿娇的声音很平淡，她的眼眸落在了那微微仰起头的平阳脸上，目光下滑到了那如玉的脖颈上，又慢慢地溜回到了那红唇上头。平阳的脸上似是映着黄昏时候的彩霞一般，绯红绯红的，阿娇心神俱颤，可是她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敢再轻举妄动。

　　“阿娇，你劝一劝姑母吧，这样下去，恐怕会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你。”平阳叹息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阿娇那变得微妙的神情。

　　“如果能够劝服我母亲，我现在怎么会被困在这儿？”阿娇轻哼一声，话语中满是浓烈的无奈。
　　平阳抬起头，深深地望入了阿娇的眼中，似是想要读懂她双眸中的情绪。许久之后，她才指着阿娇的心口，轻轻地开口问道：“卫子夫有孕了，皇上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你这里，痛么？”话语中携带着的几丝黯然神伤，连平阳她自己都不晓得。

　　“要是平阳侯与其他女子有染，生下了孩子呢？皇姐你会心痛么？”阿娇歪着头，笑了一声问道。见平阳陷入了沉默，阿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处，问道，“皇姐，你知道她是为谁而跳动？为谁而心痛么？”

　　被阿娇眼中那浓烈的似是火一般的柔情一惊，平阳蓦地回忆起那个轻如蝶翼般的吻来，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四肢百骸之间亦是透着一股灼热，她不敢再看阿娇的神情，猛地抽回了手，缩了缩指尖。

　　阿娇眯着眼，掩饰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痛意，她趴在了平阳的耳边，轻笑一声道：“娉儿，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不是么？”

　　平阳心中一动，对上阿娇那水漾的眸子，她陷入了怔愣之中。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不是的……心中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叫嚣着，平阳闭上了眼睛。她正想说话，可是阿娇的指尖已经抵住了她的红唇。凉丝丝的，像是初春时候的小雨。

　　“阿娇，你是皇后。”平阳的声音透出了一股萧瑟与苍凉来。

　　听到了这句话，阿娇瞬间从她的身上抽离了，双眸定定的望着她，那股子深情逐渐地沉淀了下去，变成了一潭死水般的寂静。平阳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裙。“我要回府去了。”她轻轻地开口，而这一回，阿娇并没有阻拦。

　　远一些，再远一些，走得越远越好。平阳在心中叫嚣着，可是那种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悸动却让她无比地渴望与阿娇靠近。她一步步走出了殿外，看着那匾额上椒房殿三个字，眸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泪光。衣袖划过了面颊，她忽然想痛哭一场，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一步一步地远离了椒房殿，远离了阿娇，远离了那内心深处已经不可遏制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