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如跳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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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露一脸事不关己，站在离舞池最远的角落。
目光追逐着小悦轻歌曼舞的身姿，头脑却在一刻不停地推敲着鹿涵十六岁开始的生日愿望会是什么，竟丝毫未察觉，少年已悄然立于身侧，向她伸出一只邀舞的手来：
“鹿小姐，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三石像个真正的绅士般，微微欠身道。
“可是我···讨厌跳舞···”从初三那年开始。
而小三石，应该比谁都更清楚这点才对。
“不喜欢跳舞没关系----你就当成，只是和我一起，稍微散个步好了。”
今天的小三石意外的强硬。他甚至用【鹿小姐】而不是【小鹿姐】来称呼自己。
这一切，都让卢露觉得，面前站着的是个素昧平生的男人。
不是那个被她当成儿子，从小宠大的小尾巴，而是一个她一无所知的，gentleman。
“真希望···我的小三石，不要那么快变成大人就好了···”她抬头望向少年日渐俊朗的侧脸，苦笑道。
“那怎么行？！我可是心急的很。”少年似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将头偏向一边。
‘因为小了整整五岁,一直害怕自己的成长跟不上你的速度，害怕你一个人走在前面，离我越来越远。’
“话说回来，你今天穿的鞋，会不会有些太高了？”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接着道，“之前去Lassy测量身高时，发现又长高了两公分，我还很高兴来着······拼命地喝牛奶才好不容易超过你的，这下子感觉全白费了。”
“啊，这样想起来···三石你，似乎从小，就一直莫名地在意跟我的身高差距呢···”
“那是自然的吧···我好歹也是男生···”
‘所以会想用更为相近的视线，去欣赏同样的风景。会想要在四目相对时，缩短跟喜欢的女生之间的距离。’
“果然是因为，以女生而言，我的身高还是太有压迫感了吗？”
“不，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还正在发育中···迟早有一天，会长得比我哥还要高的···”
“你不必长一帆哥那么高啦~对我来说，现在的小三石就是最佳尺寸了！”见三石一脸【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逗趣小表情，你忍俊不禁地安慰道。
那个为了证明自己足够高大到能保护你，而总爱踮脚的笨蛋哥哥······
“喂----”
“小朋友~你的舞伴借我用用？”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这个人显然，没打算给三石say NO的机会。
不过舞曲更迭的间隙，便将卢露原本搭在少年左肩上的那只手移到了自己的肩头。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间，逼她与自己紧贴得密不可分。
“你这样没关系吗？把自己带来的女伴丢在一边，却跑来跟我跳舞？”
“啊~难怪刚才在吧台那边就一直隐约感觉自己被什么人在窥视着----原来是鹿露你，真是个坏孩子呢~”
“我只是凑巧撞见了，才不是故意偷窥----”
“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倒不如说，你会在意我的女伴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我开心的了。”
“至于徐珠···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咖啡馆遇到时，我告诉你她是我以前工作上认识的人？”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成为小说家之前的工作，是在高级俱乐部当牛郎。她，是那个时候常关照我的熟客。”
“牛、牛郎？！”这个男人，还真是擅长面不改色地说出骇人听闻的事情来。不过，这倒也解释了他对待女性时一贯的游刃有余。
“孤儿的人生可是很辛苦的”他自嘲似的笑了，接着道：“怎么，这样就看不起我了吗？”
“······”孤儿----卢露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那句【我没有父亲】。
原来,竟是真的。
“可以的话，我宁愿被看不起，也不想被同情呢······总之，上次在咖啡馆她就是拜托我假扮男友出席今天的场合----为了跟试图要包办她与吴一帆婚姻的父亲唱反调。这个解释，可还能接受？”
“你本来也没有向我解释的义务···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口不对心，大概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哈哈哈哈哈·····”吴昊那没心没肺的笑意，就像是看穿了卢露的别扭一般，“比起那个，你穿了我送的鞋子呢~”
“既然有人送了，不穿也是浪费”死鸭子也要嘴硬。
“嗯~~~跟我想象中一样，与你很合称···尺寸有问题吗？穿在脚上的感觉呢？”
“尺寸倒是完全没问题···就是稍微有点···”
“稍微有点什么？”
“对穿惯了平底鞋的我来说，这个跟还是太高了些。总感觉抓不住地面，走起路来都像踩高跷似的摇摇晃晃···更别说跳舞了···”
“抓不住地面的话···离开不就好了···”
吴昊原本扶在卢露腰上的手顺势下滑到臀部处，微微用力，竟直接将她整个人抱得悬空起来。
“誒？！吴昊你----”
“嘘~别乱动···”他泰然自若地正色道：“跟上音乐，该旋转了···”
天旋地转，音符流淌。
卢露恍恍惚惚，羞红了脸。
“这样根本不算跳舞。”她勾着他的脖颈，低声抱怨。
“这就是跳舞：男人和女人的相互追逐，进进退退，彼此纠缠，手心相抵，机智交错······你的脚尖踏过我的让步，我的手臂带着你旋转······你没听过这句话吗？【人类最早的舞蹈，就是异性间的挑逗。】”
“诡辩。”
“没有人不会跳舞，你只是不想跳罢了。”
他抬眼，直直对上她三分迷茫七分惊惶的眸子，一语道破玄机。
倏地，她感觉周身一阵寒意。
下意识扭转头----【眉如远山不描而黛，眼含秋水未语先湿】，这世上大概再没有第二个男子，会有这样精致如画的眉眼。
卢露从没见过那个人，露出这样阴鸷的眼神。冰冷锐利得，就像是没有温度的毒蛇。
‘哥哥他···在看···谁呢？’
又是一曲终焉。
又是没来得及礼貌地道别舞伴，就被霸道总裁拦腰带走。
“一帆哥？”
他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样子。莫非是跟之前提到的那位品牌总监谈崩了？
“小露，我是个商人。”
“···我知道啊···”
吴一帆劈头盖脸的来这么一句，让卢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以，跟你哥哥不一样，我讲究等价交换。”
“···呃···SO？”
“上次的《男色》创刊号拍摄，你知不知道我们损失多大？”
“损失？”
不至于吧···虽然邀约得临时，Lassy也应该支付了相应的费用才对···
“《VOGUE·Europe》你知道吧？作为亚洲艺人能登上那个封面，意味着全球范围的推广宣传。可是就因为你开了口，鹿涵二话没说就推掉了这么难得的邀约----或许对鹿涵而言，少上一次VOGUE能换来跟妹妹的握手言和，甚至是得到你对他的微博关注,简直物超所值----但对我这个经营者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亏本买卖。”
“抱歉，一帆哥。和VOGUE的拍摄撞档期这件事，我哥他，一次也没提到过······”
“过去的损失已无法弥补，但未来的利益却可以创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老实说，值得一帆哥费这么大周章和口舌的，卢露并不觉得会是多么【小】的请求，但----
“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她到底，还是认了怂。
“我希望你，参演鹿涵的，下一部电影。”
“我？！演电影？！”
EXO ME···现在到底是···她幻听了，还是一帆哥疯了？
“用不着这么受宠若惊----我们吴氏娱乐并没有要捧你的意思。只是一个开演五分钟就领便当的小角色。”
“那又为什么非要找我演呢？我可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就算是五分钟，都没有能够胜任的自信···”
“因为这个角色，是男主角的孪生妹妹。还能找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吗？”
“额······”面对这个简单粗暴的理由，卢露完全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吴一帆，你在跟我家鹿小露说些什么？她可是从刚才起就一脸为难的样子呢~”
“呵----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露刚拒绝了我的邀舞来着，说是比较想跟寿星你跳，当作生日礼物。”看着说谎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的吴一帆，一脸正直地将自己交到鹿涵手中。
卢露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果然，无商不奸。
“对不起，鹿小露···欠你的舞，迟了这么多年···”
不知是偶然，还是人为，这一曲探戈，竟正好是八年前，卢露为了初中毕业舞会而与鹿涵苦练过的那首《一步之遥》。
一刹那，昨日重现。
包括她第一眼看到哥哥穿西服的那个场景，历历在目：
“鹿小露，我的西服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被鹿露一直沉默着目不转睛的态度弄疑惑了，鹿涵忍不住开口道。
“不，并不是那样…只是因为太适合了，哥哥这风度翩翩的样子...总觉得，给外人看到有些不甘心”正懊悔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傻话----
“我们，不愧是兄妹呢~”却得到哥哥苦笑着的轻叹作回应。
“咦？”
“······”
那时候的哥哥，说了什么呢？卢露有些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哥哥，从那天起，她觉得世上最好看的就是白色西装。
一曲终了，脑中的旋律就像被根植般挥之不去，又有如一场无法尽兴的舞蹈般怅然若失，乐如其名，永远只差一步……
那是一个交织旋转、亲密接触，却又若即若离的漫长梦境。那些舞步都好似烙印在身体里，她所需要的，只是顺应本能让它们去绽放，便如同行云流水，演绎出一只高贵优雅亦诱惑感伤的精致舞曲。
不能再完美----八年前，初中毕业舞会那时，本就应该如此的。
可偏偏因为一次争吵，鹿涵选择了在舞会之前，就远赴韩国。
而十四岁的鹿露倔强地，一个人去了那场舞会，带着哥哥也许会奇迹般出现的可笑念想。
然后孤零零地，成了那场舞会最大的笑话：唯一没有舞伴的女孩儿。
就在那时，她终于承认，自己被哥哥遗弃了。那种被遗弃的感觉，是在瞬间没有疼. 没有知觉。只会觉得安静···非常非常地，安静···
然后，她开始收敛起过去一切过激的想法和感受，假扮波澜不惊，伪装心如止水。
只可惜，他一回来，又一切徒劳。
卢露看着眼前的鹿涵，蓦地又想起，小悦后来告诉她的：这世上最难驾驭的就是白色西装。
一个人如果能把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穿得好看...那好看的通常不是衣服...而是那个人...由内而外的好看...
这个人，是她曾经看过，穿白色西装最好看的人；也是她目前看过，穿任何西装都最好看的人。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好看了···你才会恨不彻底、痛不死心、抛不开、丢不掉、舍不得···？
是【想不明白】，又或是【不想明白】？-
---只有卢露自己知道。
“哥，生日快乐。”当她附在鹿涵耳边，说出久违八年的这一句时。
并没有看到----他笑了：
长眉轻挑，眼底阴霾化作潋滟春水；
嘴角微弯，温柔如春夜暖风。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如跳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