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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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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月怀抱着东华,眼望着碧绿的池水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缓缓开口问道:“你昨日问偲儿母亲可有生前遗愿,你难道竟知道他母亲生前留了什么话?”
东华望着好奇的朝月慨叹道:“天下又会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那崔氏当年在宫中看着先帝从被废太子手中接过太子之位,随后在长安城内也是亲历了安史之乱和马嵬之变等一桩桩惊变,她已流落到那西州苦寒之地,又怎会想自己的骨肉再身处血雨腥风之中?”
朝月唏嘘的点了点头:“当年安史之乱,我大唐可是痛失两京。父皇为了收复两京,不知是白了多少须发。”
东华轻抚着朝月的背,继续说道:“我知道月儿你不忍伤这孩子,毕竟他是先帝骨血,我也自然不会伤他,尽管他对你百般无礼,但吓总是要吓吓他的,不能白白这般造次。”
朝月盈盈浅笑:“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更别说一个孩子了,还好你后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放缓了口气,不过你又怎知他其实根本无心争储?”
东华故作神秘:“月儿猜。”
朝月却抓过东华的手掌放在嘴边用两排含贝之齿轻磨着。
东华连忙讨饶:“别咬!我说。”
朝月得意一笑,随即换做轻轻一吻。
东华手心被这双唇轻柔的一吻不禁心中一阵荡漾,却也只得忍着,随后挑动着眉稍说道:“其实很多地方看得出来这孩子并非心术不正之人,但主要是因他其实早就来了长安,他既然来了却没有直接奔到大明宫来而是在外犹豫了几日,又哪里有争储夺权之人还要无缘无故等上几日再去争的?他根本就是在犹豫。那眼下月儿打算怎么处置?”
东华已经把一切都解决了,如今只来问自己怎么处置,朝月心下只是说不出的暖意,自己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份尴尬,甚至是害怕去面对,可眼前之人却又一次地全权揽过,然后将最轻松,也是最冠冕堂皇的留给自己。
可朝月就是想要不时逗弄一下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之人,便故意刁难道:“你都已经处理好了,怎么还来问我怎么处置?”
东华愣了愣,随即又扬起了眉:“这一国之君准备偷懒偷到什么时候?这种毛孩子我才不管。”
朝月无奈看天,随即缓缓说道:“这偲儿此举可不简简单单是造次了,虽没酿成什么恶果,那也是因为有你挡着。可这其中终究也无从判定谁对谁错,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无辜降生于世的孩子,要无端承受这些没来由的苦痛。所以,我还是会遵照父皇遗愿立他为召王。”
“立他为召王?那你怎么向世人交代?”东华正色问道。
“此事是有些棘手,但我只想遵从父皇遗愿也当了却太子兄长之憾,同时也还这孩子一个公道,刚刚一人在殿内想了想,其实可以直接就说这孩子一直被父皇寄养在民间历练。”
东华睁大了双眼:“竟可如此?”
朝月眨了眨眼;“怎么不行,秦王嬴政还不是自小就在别国当质子,大汉也是历来都是如此,没什么稀奇。”
东华点头:“嗯,这皇族之人无端病故,无端冒出个人来,都没什么稀奇。反正说什么就是什么。”
东华忽然发觉眼前安静下来了,对面的一双明眸正瞪着自己。
东华这才发觉自己竟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无端评论起这皇族来了,得赶忙搜寻个话题岔过去:“对了,月儿刚刚说什么一个人在殿内?月儿的青梅竹马呢?”
这个话题似乎找的也不怎么样,朝月没理东华独自走向湖边看着湖心的太液亭。
东华抚着额头看了片刻,随即上前环抱住朝月在她耳畔哄道:“我小气,还不行吗?”
“不行。” 朝月才不吃亏。
“那要怎么样?”
朝月想了想一丝笑意在嘴角弯起:“这两日累得你没法练剑,不如舞剑看看?”
“谨遵懿旨!”东华顿时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又将朝月拥入了怀中。
朝月这才缓缓说道:“祈许表兄只是来求情,没说三句便让我打发走了,此等大事又怎能随意求情。”
东华不由得心花怒放,祖传的驸马那也是你郑祈许祖上的功劳,跟你这大言不惭谄媚之人毫无瓜葛。
“就知道胡言乱语,刚刚还没说完呢,立了偲儿为召王然后呢?是让他居于十六宅还是赐封地?”朝月转身过来却仍将自己置于东华怀中。
东华凝眉,这的确是个问题。思忖片刻,东华斩钉截铁:“赐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朝月微微一惊:“你不是说这孩子不是心术不正之人?”
东华却望着朝月认真说道:“就算他不是,你又怎知日后他身旁不会有人趁机怂恿?这个险谁也冒不得。最多,月儿帮他寻得一个好去处。”
朝月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东华果真比自己要思虑周全,“蜀中乃肥美之地号称天府之国,素来都是分封的好去处。”
“嗯,那就蜀中。”
朝月却抬起头凝望着东华,东华不禁一丝惊诧:“月儿怎么了?还有事?”
朝月垂下眼睑:“我其实一直在想是否要将他母亲崔氏迁于兄长之陵合葬,此事虽因兄长而起,可他……终究也只是个多情的可怜之人。”
东华捧起朝月的面庞,眉头微皱的摇摇头道:“月儿你就是这般的心善,若是你心狠一些,其实很多事情都简单很多。”
朝月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想这样做,无关心善与否,只是想到了你我二人……”
东华长叹:“情深不寿啊!”
朝月却忙将指尖抚向东华双唇:“休要胡说!” 说完已是一脸严肃。
东华却摊开朝月的掌心轻柔一吻:“好,不说。”言罢拉起朝月的手:“走,去找个人来舞剑看看。”
朝月一愣,随即语笑嫣然:“嗯,须得找个无双玉面之人。”
香儿取来了凌空剑交与东华,东华对着朝月微然一笑便跃至远处飘然灵动地舞将起来。
朝月只觉眼前这步履轻盈地身影是这天底下最耐看的景致,那随风而动的飘飘白衣也是百看不厌。
这时香儿却走近禀道:“陛下,司籍与尚服来了。”
朝月点头随后望向东华,东华见状已经收起剑来跃至朝月身前:“有事就去忙吧,我正好趁着暮色练剑。”
朝月见还不用自己张口,东华已经替自己说了,不禁伸手抚上东华的面庞。
四处都是宫人,东华不禁面上微微一红,这一红在朝月看来却是格外的吸引,便朝着东华眨了眨眼飘然离去。
东华见朝月离去便又拿起剑来练剑,眼下无朝月欣赏,这便不能再叫作舞剑了,只能叫作练剑。
谁知刚练了没多久,忽然旁边一人拍手喝道:“圣君果然好剑法!”
东华一看竟然又是这郑祈许,便只管练剑不予理会,可这人偏偏阴魂不散的没事还要在一旁叫好,东华不禁将手中之剑背在身后,走上前皱着眉问道:“看祈许兄也是习武之人,祈许兄也使剑?”
郑祈许昂首答道:“剑乃百兵之君,当然使剑,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与圣君切磋一番?”
东华微微一惊,自己只是问他是否使剑,这人竟然就直接开口要进行切磋,这般公然挑衅自己又岂能弱了气势,于是东华看着郑祈许双手空空问道:“祈许兄的佩剑可是随身带着?”
“殿前不敢携带兵刃,就放于所居之处。” 东华便命人速速取来。
二人持剑对阵,东华本来对这郑祈许就是一肚子的怒火随时都想喷将出去,可刚刚与朝月柔情缱绻一番已是心情大好,哪里还会有闲情理会这姓郑的,但自己刚好想起一要事问他,如今正好趁机问个清楚。
郑祈许果然是按捺不住率先击出,东华开始还见这郑祈许只是比划过招,可慢慢的这姓郑的竟开始真的攻来,东华心下想着自己在大殿之前与人若是真的大打出手只会有失身份,更会惹得朝月不快,可这姓郑的哪里是拆招切磋,明明就是招招凌厉一定要分个胜负出来。东华正犹豫着,郑祈许却已满脸怒色:“圣君只拆不还,莫非是瞧不起祈许这手中之剑?”
东华仍忍着怒意和颜悦色道:“祈许兄多虑,你我本就是切磋过招而已。”
郑祈许却一边招式斗转,一边怒着说道:“切磋便就是要分个胜负,不然怎知谁人更胜一筹!”
东华见这郑祈许话中有话,却也只是一边继续拆招一边微然答道:“不是何事都要分出胜负,只有合适才好。”
“不错,正是要日久称心才会合适,横空出世的总不会长久!”郑祈许浓眉竖立。
这话却瞬时触碰了东华的神经,东华冷眉道:“万事因缘际会,又何来天长地久,祈许兄又如何能算得天意?”
郑祈许只觉得东华这话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可那身份也只是早一步而已,便忍不住直接怒道:“祈许与朝月本就是自小的缘分!若在一起便是长长久久一生一世,又何需天定?”
“长长久久”这四个字东华已是咬着牙说出,当即纵身一跃,持剑劈向郑祈许。
郑祈许见这一招来势汹汹赶忙举剑招架,虽是迎头挡住了却也震得虎口生疼,东华这一迎头痛击到正和了郑祈许的意,郑祈许便毫不犹豫地全然使出浑身解数誓要击败东华。
东华此刻却哪里还容得他在自己眼前继续口出狂言,你姓郑的竟然敢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来,自己便再也无需客气忍让,哪怕是连看在朝月的份上眼下都显得多余了。
这郑祈许功夫倒也不算太差,还能跟东华斗上一会。
可殿前的宫人眼看着二人正由缓缓过招变成了仇人相向,此刻正打的是难分难解,竟还听得二人口口声声不是当今陛下的名讳就是什么天长地久,这要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陛下定会怪罪下来,宫人们看到此处是连热闹也不敢再看下去了,便连忙挑了一人前去殿内禀报。
香儿听得宫人一说大惊,连忙跑到朝月身前:“陛下,不好了,驸马与郑祈许在殿外打起来了。” 香儿自然是站在自家驸马这边,又不知道这郑表兄眼下到底如何身份,情急之下便连名带姓的直呼起来。
朝月听闻一惊,连忙禀退了司籍与尚服疾步向殿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