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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次日,东华看看时辰已该动身赴约,便吩咐李光弼挑选二十精骑跟随。沿路东华见李光弼都已安排了人手暗中百步一岗好随时接应以防突袭,不禁宽心此人果然用兵周全。到了驿馆只东华与李光弼入内,其余人等皆在外听候号令。稍适片刻,东华听得驿馆外马声嘶鸣,料想是骨力裴罗到了便出门迎接,一见骨力裴罗果然也是胆识过人,也不过随身带了几人。只见他下马后命人在此等候,自己信步向馆内走去,身旁自然还跟着娜莎郡主。
      四人坐定后骨力裴罗先开口道:“小女娜莎已将全部事情都讲与本王听了,说来真是惭愧,此次之争并非本王之意,皆是犬子默延私下结盟吐蕃带兵南下才酿成如今大祸。” 说罢不禁摇头叹气,而后继续说道:“想必元帅也早已知晓我军因粮草毁损更是无心恋战,又何况两军实力相差悬殊,本王真是教子无方竟落得如此下场!”
      东华见骨力裴罗言辞恳切,不禁感叹道:“大唐与回纥素来和睦,昔日大唐更是出兵与回纥灭东/突/厥汗国,助汗王建立回纥汗国,而后太宗更是赐封汗王为怀仁可汗,正所谓始来朝,献方物,可如今万万想不到回纥竟甘愿接受吐蕃离间扰我大唐!”
      骨力裴罗仿似忆起往昔峥嵘岁月面露兴奋,可随后便一脸惭色低下头去。
      东华继续正色说道:“汗王也应知晓吐蕃虽一直虎视眈眈却并未出兵,一来自当是忌惮我大唐雄威,二来大唐先有文成公主后有金城公主皆嫁与吐蕃赞普和亲,吐蕃于情于理都无法出兵便转念假回纥之手,既欲弱我大唐又欲不费一兵一卒亡回纥,如此险恶用心汗王却甘之若饴,实是令人心寒。” 东华语意深切,说罢不禁眼带失望之情。
      骨力裴罗自知理亏,眼下又处于极度弱势,抱着拳说道:“元帅所言极是,本王如今年事已高,国中事务大多交与长子默延,只是万万想不到这逆子竟如此愚钝轻信谗言已至如此祸患。如今我军定当速速撤兵,只是本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元帅成全。”
      东华早已料定骨力裴罗虽会撤兵但必会再挣扎一翻,便刻意诧异问道:“不知汗王意欲如何?”
      骨力裴罗稍稍犹豫片刻说道:“小女娜莎之前已告知元帅缘由,因此本王仍需为族人筹得御冬粮草。如今本王欲至吐蕃再借粮草,毕竟我回纥与吐蕃有约再先,我方出兵他方出粮,如今本王欲请元帅驱兵北上假意追赶,如此一来吐蕃便以为我等仍在交战,届时我军再佯装战败撤回回纥便可,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东华一听这骨力裴罗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怀仁可汗,自己撤军也不忘了粮食,但转念一想这汗王时刻不忘族人生死也是可敬,自己还担心这汗王情急之下想问大唐讨粮作为撤兵筹码,那自己便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总不能明明已打退敌军还主动送粮,可若不给回纥人眼见无法挨过寒冬,眼下他还是准备去吐蕃借粮实是再好不过。东华如此思忖着,面露难色道:“假意追赶倒是不难,只是这驱兵继续北上耗费时日,汗王到时是借得了粮草,可我大唐要损耗不知多少。”
      骨力裴罗见这元帅虽年纪轻轻却也不容易应付,一脸严肃思量片刻后说道:“元帅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我回纥便将得来钱财尽数献与大唐,只留粮食,待回纥到达安北之后便以败兵之名再献良驹百匹,珍稀毛皮无数,如何?”
      东华见这骨力裴罗明明是已败北,自己的第三子也仍在自己军中关押,如今居然说成是以战败之名,好像并未打败一样,实在是既不服输又要面子。只是见他言辞中也算恳切并无半分骄横虚妄,便也不必计较明说。
      东华沉默了一阵随后缓缓为难说道:“如此本帅回去恐遭陛下责罚,只是汗王言辞恳切又顾及全族大义,东华心中实是佩服,便就此答应了。只是汗王需得按先前我与娜莎郡主约定,郡主与地建王子继续留在我军,待得回纥真正撤军到安北已北不再妄动,方可归去。”

      骨力裴罗听闻一惊,转头看向娜莎,东华见状才知这娜莎郡主并未将此事告知她父汗。
      只见娜莎郡主吞吞吐吐道:“事情一直都这么急,哪里来得及告诉父汗,不过倒是确实有这回事。”
      东华见骨力裴罗面露不悦,但东华并不准备让步,也随机面色一凛不再言语。
      骨力裴罗见状无奈长叹一声道:“如此也罢,想来元帅定会善待本王这一子一女。”
      东华心下一宽朗声答道:“定当如此。”
      于是东华便与李光弼回营,二十精骑跟在娜莎郡主与骨力裴罗之后,待得这父女告别后将娜莎郡主带回了营。

      次日回纥大营果然便按约开始拔营撤兵,东华远远望着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身旁的李光弼却转头问东华:“主帅,这回纥若是借来了粮草又转头再打回来可如何是好?”
      东华微微笑道:“所以我军才要真的继续挥军北上,确保他们不再回头生事。”
      李光弼听闻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主帅当即答应了那骨力裴罗。”
      二人正说着,娜莎郡主走了过来,对着东华一脸嬉笑道:“如今也算是元帅大人亲自送本郡主回家啦!”
      东华听闻不禁满脸无奈,娜莎郡主却继续说道:“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元帅可以好好领略我草原风光了。”
      东华叹道:“只怕这风光只是一路风雪。” 说罢便回营去了,边走心中边叹着这离归去的时日可是又远了些。

      长安城大明宫内,朝月正呆坐在廊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周遭一片寂静,雪花正一片片徐徐缓缓的飘落在地上,似能听见簌簌之声。忽然香儿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公主,军中来信了! 驸马有家书寄回来!” 只见香儿边跑边兴高采烈的喊着,希望这家书能让日日愁眉不展的公主心中稍稍宽慰。
      伸手接过信,望着熟悉的字迹,朝月犹豫着并未拆开,香儿日日去打探大军动向以及主帅如何,因此朝月自知东华一切安好,可远征西北苦寒之地,就算一切安好也自是每日长途跋涉寒风刺骨,加之东华日常喜洁净,起居又极为挑剔,不知这一路要吃多少苦,朝月就这般一边反复思量着一边仍是不忍将信拆开,生怕万一见到这等只言片语便忍受不住。
      香儿见公主满脸犹豫着就只盯着信封上的几个字,不禁急道:“公主快拆开信来看看,真是急死人了!”
      朝月似也按捺不住心中牵挂便将信小心翼翼地拆开,缓缓打开折成三折的信笺,可读完信上寥寥几行后心已凉了一半,不禁苦笑道:“堂堂东华一身清傲,又怎会与本宫闲话家常。” 说罢又只抬头望向纷纷扬扬的雪花。
      忽然朝月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而慈祥的声音:“月儿回到宫中这么久也不去探望姑母,如今还要姑母这老太婆亲自来看月儿。”
      朝月一听是姑母来了,赶忙起身迎过去,“姑母怎么冒着雪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姑母抖了抖斗篷上的雪片笑着说道:“难得今日无风,雪花徐徐缓缓,姑母便一时兴起出来赏雪,走着走着便走到你这里来啦,姑母见你刚刚正在出神,可是在记挂驸马?”
      听闻驸马二字,朝月低下头去,“出征前未曾知会一言半语,出征后便也只有寥寥数语,月儿为何要记挂驸马?” 说完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姑母见状不禁笑道:“月儿居然还在生驸马的气,不过听月儿所言驸马可是有家书寄回?”
      “的确是有,只是短短两行让月儿勿要忘了照料那宝贝的卢马。”
      姑母一脸惊诧:“月儿又在胡说了,这驸马怎会如此不着边际?”
      朝月摇头叹道:“姑母不信便自己看看。” 说完将信笺递了过去。
      “这月儿,姑母怎好看你夫妻二人的书信。” 可说完见朝月仍是一脸怅然不禁接过书信,读罢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驸马竟然如此含蓄,月儿也居然是如此的不解风情,亏得月儿也是颇有才学,可惜遇到这情爱之事便是后知后觉,愚钝万分了!” 说罢仍是哈哈大笑着,随后继续说道:“这哪里是让月儿去照顾马儿,这驸马分明是自己心生思念说不出口便说成了两匹马儿相互思念。”说罢仍自顾自笑着。
      朝月自然是不相信便将信笺拿回手中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读罢竟真的好似体会出几番姑母所说的意味来,可心下仍是不解:“那驸马又为何要如此隐晦?”
      “月儿问姑母?定是月儿平日骄横驸马不敢明言,驸马离去匆匆,自己都不知自己第二日便启程出征,月儿又让他如何提前告知?”
      朝月不禁皱起眉道:“怎么姑母与父皇都替驸马说话,就知埋怨月儿。”
      姑母摇了摇头微微笑着说道:“看来陛下也已劝过月儿,只是月儿仍是怒气未消啊,月儿可知你父皇为何偏偏派驸马出征?”
      朝月见姑母似乎知晓什么,摇了摇头一脸疑问的望着。
      姑母含笑继续说道:“驸马乃旷世奇才,万万不可为他人所用,你父皇与姑母皆知如此,眼下朝廷又是无人可用,你父皇便大胆将兵权交付。”
      “可父皇就不怕驸马心生异心?” 朝月知东华文才武略寻常人无法比拟,可要说是旷世奇才未免有些言之过重,但无心多想便随口一问。
      “你父皇起初自然也是不放心,但后来发觉此人一身傲骨,正气凛然,更何况还有月儿你在,为了你驸马也自然不会做出不利于大唐江山社稷之事。”
      朝月听闻似乎一动,但仍无奈摇了摇头:“恐怕父皇高估了月儿,月儿实在无此能力。” 说完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姑母见朝月仍是惆怅,便继续轻声宽慰道:“姑母年轻时几经感情跌宕起伏,也算是过来人,月儿纵然天资聪颖却对这情字知之甚少,且颇为后知后觉,眼下只盼月儿能早日解开心结,勿要使得二人渐行渐远,辜负了这大好姻缘。” 边说边轻轻拍着朝月的手,说罢转身缓缓走入茫茫白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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