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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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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柔和的日光散落在绯红色的衣襟上,香儿正朝此处走来,见东华站在门前惊喜道:“香儿正要去叫公主驸马进宫奉茶,方才还暗自担心叫不醒驸马呢,不曾想公主和驸马竟都已经起来了!” 说完轻叩两声推开房门请东华先进。
东华进去后见朝月也是衣衫整齐的端坐在床榻之上,两侧的凤烛早已燃尽只剩一旁点点红滴,东华看着两旁数量相仿的红滴心知这一对凤烛果真是一同燃尽的,朝月这一夜竟也没有合眼。
香儿走近了床榻正欲上前整理,却见朝月这一身衣裳仿似并未脱下过,卧榻之上龙凤呈祥的被褥也是齐整的叠着,香儿回头看了看这二人,心下不禁揣摩起来难道这二人竟是一夜未眠。
朝月见香儿面有异色,随即说道:“驸马昨夜不胜酒力,想必至今仍是头昏脑涨,快去命人煮碗醒酒汤来,喝完再进宫去。”
香儿点了点头速速去了。
朝月起身看着东华,顿了顿道:“驸马现下可好些了?”
东华忙答:“出去吹了吹好多了,待会再喝碗醒酒汤便不碍事了,东华平时饮酒不多,公主见笑了。” 说完躬身一拜。
朝月面上又是微微一红,“驸马与本宫如今已是夫妻,不必如此拘谨多礼。”
东华点了点头,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幸好不多时香儿便端着两个不大的汤碗回来了,便随手接过了汤碗坐在桌前。
香儿将另一碗递给了朝月,朝月却摇了摇头,“本宫昨日除了那合卺酒并未再饮。” 话落不禁想到了昨日东华在饮合卺酒时所说的那番话,不由得又是面上微微一热心下带着窃喜。
香儿倒是不必藏着,直接开口笑道:“说到这合卺酒,咱们驸马可是与众不同呢,那这醒酒汤……” 正说着见门外百草正朝这边走来,便接着说道: “那正好可以给百草公子喝了。”
百草见三人正说着话,躬了躬身道:“百草听闻师兄和公主已起身,便一早来了。” 说完又是躬身揖了揖。
朝月忙上前两步,“百草师弟免礼,你与驸马情同手足日后就以这驸马府为家即可,日后见了本宫也自然不必拘礼,驸马意下如何?”
百草听闻公主已将自己看成是自家人,顿时喜不自胜,东华却挑眉说道:“嗯,暂且住在这里,待你觅得情投意合之人我就帮你操办大婚。”
百草一听师兄这是怪罪自己昨日不曾帮忙,当下撇着嘴说道:“师兄莫要欺负人,昨日我也不知竟有那重重关卡,儿时随父母去过两次亲戚大婚,但个中细节谁会记得?师兄不知的我自然也不知道,再说师兄也并未如何,不还是引得满堂喝彩!” 话音刚落想到那合卺酒不禁也噗嗤一笑。
东华自然知道百草在笑什么,只不作声地瞪着百草,朝月忙打圆场,“是本宫疏忽了,忘记驸马自小在山中并不知晓这些繁文缛节,况且其实年纪较轻之人大多不知这层层礼数的细节之处,事先通常都会有人一一告知教导该如何如何,只是这大婚准备的时日仓促,竟无人想到此节,委屈驸马了……”
东华见朝月颇有自责之意,本欲宽慰两句,但想着昨日的百般窘迫仍是忍不住说道:“不干公主的事,其实也无甚大碍,只是这接连当众作诗实在是要人性命。”
香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天下人谁会猜想驸马擅于雄辩,却惧怕当众作诗,真是天下奇闻!”
香儿打趣,东华不禁有些局促,“我如何是怕作诗,只是这诗的内容,令人觉得尴尬。”
百草与香儿听闻不禁掩嘴偷笑,朝月面上却是立时出现一道绯红,香儿再看了看天色不禁催促起来,“时辰不早了,公主和驸马快快启程进宫吧。”
东华与朝月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大明宫,刚到宫门口便见宫内也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连连,昨日紧张得竟是没仔细留意,这当朝公主大婚果然不同,看来当真是要举国欢庆。高公公早已在宫门候着,见二人来了便引着二人朝麟德殿去了,几人一路经过了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一路向北来到了颇为靠西的麟德殿。
东华见这麟德殿不似含元殿恢弘壮丽,却设计精巧细致更添几分暖意,肃宗已巍然坐于殿上,殿内下首除太子外还另外坐着一位年长的妇人,头发花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面部雍容,衣着华贵,这人应当就是朝月的姑母了。
朝月见了几人眉眼之间不禁现出了笑意,“月儿回来给父皇和姑母敬茶了。”说罢便与东华端着茶先向肃宗走去,东华双膝跪地,双手将茶举过头顶,“陛下请用茶。”
肃宗端起茶盅笑道:“以后自家人便不必拘礼,月儿自幼被朕宠着骄横任性,日后便要委屈驸马多加招抚了。”
东华即刻回道:“东华自当加倍珍惜,不让公主受半点委屈。”话虽如此说着,心中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肃宗满意地喝了口茶又点了点头,随手拿过高公公端在一旁的两轮浑圆宝玉说道:“听闻昨日驸马将一块宝玉在障车之时赠与了太子,如今朕再给新婿两块更好的和田羊脂白玉。”
立在一旁的太子李豫顿时笑道:“父皇果真是爱屋及乌,儿臣不过是收了驸马一块好玉,说起来驸马还得多谢本宫这个兄长知道驸马喜爱玉石。”
东华忙笑着道谢:“多谢陛下,多谢太子兄长!”
朝月见几人说笑面上溢满了欢喜之色,只是也不禁好奇起来,太子兄长并未见过东华,又是如何得知东华喜玉的呢?当下无暇多想,拉起东华的衣袖走到那雍容妇人面前说道:“这位便是姑母,与父皇乃是一母同胞。”
东华听闻忙端过茶盅双膝着地恭敬地说道:“东华见过姑母,姑母请用茶。” 心下却暗暗道,想不到此人竟然就是先后嫁过三人的齐国公主,就连公主封号也前后接连有三个,如今应称齐国夫人才是。
这齐国夫人一一接过茶碗饮完,慈眉善目地笑着:“驸马不必如此拘谨,如今总算是喝上月儿驸马的这杯茶了,等得我老太婆这头发是白了一层又一层。”
朝月随即也少见地撒起娇来:“姑母终于不用每日念叨了,不知姑母给驸马准备了什么?”
齐国夫人笑得更加开怀,“月儿才一出嫁就已经不管姑母帮着驸马了,姑母自然是没有忘了给驸马的见面礼。”
正说着只见一人走上前双手端着一个托盘,盘里面端放着两个暖黄色玉杯,看着玉质坚韧微密,细腻柔润。齐国夫人缓缓说道:“姑母数年前偶得上等独山玉,如今令工匠雕琢成了酒杯与你二人饮酒,只是我老太婆将这见面礼与新婚贺礼合二为一,驸马可莫要见怪。”
太子见状又笑着插言道:“眼见着驸马这四大名玉便要集齐了,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东华见齐国夫人之礼也是大有来历,不禁又赶忙拜谢道:“东华不敢,所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姑母如此闲情雅致,东华只怕谢还来不及。”
齐国夫人听罢眉眼笑成弯月:“早有耳闻驸马乃新科状元,文韬武略,今日得见果然是气度不凡,不枉我月儿苦寻多年啊!”
朝月随即红了脸,“姑母又来了。”
齐国夫人仍是一脸的笑,“你二人都已大婚怎么还这般羞涩。”
此时,肃宗却笑着说起:“其实,月儿的姑母早已送过见面礼了,驸马之前所住的别院便是了,只是假借朕之手转交罢了。”
东华听闻一惊,想不到这别院竟是出自这位之手,用眼看了看朝月只见她默默点了点头。肃宗仍继续说着,“朕当时只赐了驸马府,幸好皇姐周到,知晓这驸马府须得准备些时日方可住人,便将近处的一处别院赠与驸马了。”
朝月听闻不禁佯装不满,“原来父皇是占了姑母的便宜,月儿只知别院为姑母所有,并不知这当中缘由。”
东华也向着齐国夫人恭恭敬敬地一拜:“东华住了那么长的时日竟不知那别院乃姑母所有,真是好生惭愧。”
齐国夫人却微笑着挥了挥手:“小小别院就当是给驸马的见面礼了,无需多礼,容伯已跟随我多年,为人忠厚耿直,应当可为你二人分忧。”
顿时,东华对这位齐国夫人不禁是钦佩,心下更是多了几分感激与亲近,若不是她细致周到恐怕不知还要多遇多少尴尬,如此一来容伯的来历便也说得通了。
齐国夫人见东华谦逊感激便不再多提此事,故意将头转向太子李豫问道:“不知太子今日为新妹夫准备了何等厚礼?”
只见太子李豫故作神秘道:“我这贺礼自然是比不上父皇和姑母的名贵,何况妹夫昨日赠我宝玉我岂能再回赠一玉,月儿是否欢喜不得而知,但妹夫定会喜欢!” 说罢对着身旁的一个小公公低声耳语几句,小公公便一路小跑着出了殿门,太子又接着转向众人说道:“还请诸位移步至殿外。”
众人此刻皆是好奇太子究竟是准备了何物还要人到殿外才会知晓,待得众人走到殿门外却不由得啧啧赞叹起来,殿前赫然站着两匹高头大马,
太子高声说道:“这便是本宫为驸马准备的贺礼了!驸马可知这是什么马?”
东华望了望道:“此马额前有白色斑点,莫非便是三国刘备的坐骑的卢?”
太子即时朗声大笑:“驸马果真好才学!确是一对的卢马,一雄一雌,不过月儿这马术可就交与妹夫了。”
说罢众人大笑并赞太子别出心裁,东华又再拜谢过太子,但心下不知为何自昨日见面起便对这太子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好是坏,却也无暇多想就此作罢。
在宫中用完家宴,东华与朝月满载而归,百草见了这皇家的新婚之礼果然是非比寻常,件件价值连城,再加上之前赏赐的数十车财物,百草不禁啧啧感叹,“师兄如今可是富可敌国了,难怪之前我那点微薄之财师兄连正眼瞧都不瞧一下。”
东华听闻敲了敲百草的头道:“这些财宝没有一件是省心的,后面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事情,你师兄我还就是喜欢用你那点微薄钱财,无半分压力!”
百草揉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师兄说的也是,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师兄你这入的可是帝王家的门,不知要深到什么程度了。”
东华并未理会这打趣,只简要将宫中见到齐国夫人并且别院也是受她所赠之事说与百草听了,百草听了也是暗自惊奇:“这齐国夫人果然就如传言般是位奇女子,只是想不到她已如此年纪。”
百草突然想起一事道:“还没问师兄昨夜......是如何过的?” 说罢一脸狐疑地看着东华。
东华瞪起两眼,“终于想起你师兄了,昨夜我可是在房外干坐了一宿!”
百草一惊:“当真?那今夜如何是好?”
这一问东华顿时心生一计,“今夜,就说你要与我研读诗书,等到深夜就说夜深不便就不回来了。”
“可师兄,那我睡哪?”
“桌子上,地上,到处那么多地方。”
说罢东华背着双手得意地离去,今夜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