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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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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东华望着窗外的细雨不由得思绪万千。
百草见东华正坐着发呆,走到东华面前问道:“师兄,今日还去不去驸马府?”
东华只望着眼前的雨帘,“今日去也没什么意思,天又下雨就不去了。”
“不去正好,你我二人正好偷闲在此饮茶赏雨。”
东华却轻叹一声:“这雨又有什么好赏的,湿湿漉漉,连绵不停。”
百草见东华又是一脸惆怅不禁又说道:“师兄若想远走高飞,如今还不算太迟。”
东华回头看了看百草,又转回望向窗外,“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如此一来一了百了,就算这整个江山都是她李家的,但外面天高云阔我总能随师父一样逍遥自在,可如此一来她又将陷入何种境地,难道要这一辈子都被世人耻笑?”
“可师兄你留在此后续又会如何呢?又如何敢保证不会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届时恐怕她也好不了多少。”
东华只觉雨声正滴滴敲在心上,“这点我也想过,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更何况她不久会遭遇变故,我断然不可以离她而去。”
“变故?什么变故?难道师兄知道些什么?” 百草说罢一脸疑惑地看着东华。
东华听着越来越大的雨声摇了摇头:“事关重大,百草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况且我也只是知晓大概,并不知道详情。”
“还事关重大?” 看来这师兄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
“你还是不要问了的好。”
百草见东华不再言语只得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东华的目光变得幽远而凝重,仿佛只是望着窗外的雨帘条条坠落,愈坠愈急。
一连几日东华皆以天气为托辞没有再去驸马府,一切都交给了容伯打理。这日晌午过后容伯回到别院对着东华说道:“明日就将大婚,驸马爷今日便应入住驸马府,明日清晨便可直接从府内出发迎亲。”
东华听闻不禁有些怅然:“居然就是明日了,这时日果真有如流水匆匆。”
百草听到东华要入住驸马府了,连忙跑上前来,东华自然明了,“百草你自然是跟我一起住过去,还怕我会撇下你一人在此?”
百草忙安下心来,听了那后半句却不由得又撇起嘴来,“我自然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师兄你!”
东华看着百草一脸认真反倒微微笑了起来,“这我自然知道,百草师弟你神通广大又哪里需要我来担心,咱们这一路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银两盘缠,还不是都多亏你来打点。”
百草被东华这样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嬉笑着道:“哪里哪里,我只是遵照师父师伯之命而已。”
容伯见这两人竟然还不紧不慢的聊上了,不禁催促起来,“还请驸马爷和百草公子即刻动身,到了驸马府还要为明日打点,此处的物件老奴自会让人收拾妥当一同带过去。”
东华听闻点头,与百草拿了随身之物便与容伯一同去了驸马府。
到了驸马府门口,一眼便望见了高高悬挂着的一排大红灯笼,向里走去更是张灯结彩喜庆一片,与前几日的光景大为不同,东华不禁暗自赞叹这皇家办事果然高效。众人见了驸马爷忙上前参拜口中还不住地道着恭喜,东华一一点头回应,随后又有一人双手捧着礼服上前拜道:“驸马爷的梁冠礼服也已备好。”
东华看着眼前这绯红色的礼服心中想起的是不知朝月身穿喜服会是何等模样,依照书中记载这大唐女子的婚服为墨绿色,并非后期的大红喜服,也并无凤冠霞帔,正所谓是“红男绿女”。此前并未得缘见过大婚场景,不曾想自己竟成了这大婚的主角之一,心中自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既惴惴不安,又满心期盼。
次日清晨,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迎亲队伍已在驸马府门口集结完毕,只待东华穿戴妥当启程出发。百草正欲前去催促,却只见远处一人身着绯红色华服,腰环玉带,头戴七梁冠,那梁冠红黑相间,前镶宝玉,在晨光之中熠熠生辉。百草不由得感叹如此的一个师兄又怎会不惹出一段情缘来,就算不是这当朝公主也必会另有她人与之纠缠。
迎亲队伍在百姓夹道中缓缓前行,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喧天,长安城内人人得知新科状元被钦点为驸马今日迎娶当朝长公主,而且这新科状元正是当初长安城内的无双公子,不但人如玉,气不凡,更是博古通今,文韬武略,今日便都想来一睹风采,也来顺便沾沾喜气。一路人马缓缓行至了大明宫前,大队人马皆在宫门口等候,东华带着百草等十余人行入宫内前去迎亲。
香儿从一大早天未放亮就开始为朝月准备梳妆,此刻已一切妥当正站在殿门外等候迎亲队伍的消息,正张望着一个小宫女边跑边笑着喊道:“到了到了,已经马上就要到殿门口了!”
香儿与众人随即聚于殿前,里三层外三层地挡住了殿门。东华与一行人此刻正行至殿前,见前方一众女子站在门外,心想这大婚传统果然保持的好,幸好自己早有所料已经备下了红包赏金。东华飘然行至殿门前,对着一众女子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道:“蒙上天垂怜,东华觅得如花美眷,今日得以大婚,此刻见各位姑娘好似百花仙子,还望莫要为难东华。”
话音刚落几个年少女子便叽叽喳喳起来,“这驸马爷果然生得如传闻一般眉清目秀,而且这般会说话,难怪皇姐会对其倾心,不过今日要娶走皇姐可没那么容易!”
东华一听,原来站在前面的几人是朝月的小妹,未听她提起想来应该是其她妃嫔所生。
只听一人继续说着,“驸马想娶走皇姐,可皇姐仍在梳妆打扮,想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驸马恐怕要先按规矩作首催妆诗来。” 说罢众人叽叽喳喳嚷着让东华赶快作诗一首。
东华一愣,怎么还要作诗,难道不是就讨个红包?不禁转头看着百草。
百草似想起了什么赶忙对东华说道:“对,听闻新妇子出嫁众姐妹会称新妇要梳妆刻意拦住新郎,要新郎作诗催妆过关方可带走新妇子。”
东华顿时瞪起了百草:“你怎么不早说!”
百草百般冤枉,“我又没成过亲,自然是此刻见到了才想起来,再说师兄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知道!”
东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这催妆诗是什么诗,该如何作法,平日只看史籍纪要,谁又会闲来无事去看人家成亲都做些什么。低头想了片刻,对着众位女子放软了语气说道:“东华并不知何为催妆诗,还望各位妹妹放过一马”
一小个女子瞪大了眼睛抢先嚷道:“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驸马,不成! 今日这催妆诗非做不可!”
朝月在殿内隔着门一字一句都听得真真切切,东华说不知道何为催妆诗,想这人平日心性也是高傲,今日却被一群小丫头围得窘迫异常,差点便要笑了出来,正想着东华要如何过关,只听得门外传来朗朗诗句:
江山代有人才出,奈何佳人屈指数。
而今唯愿执子手,徜徉漫步人生路。
东华话音刚落,几个女子便拍手叫好,“好诗好诗!”
忽然身旁另几个女子使着眼色忙说道:“什么好诗,这哪里是催妆诗?驸马你这明明是首情诗,看来皇姐可以在里面坐着慢慢听着享受,今日是不用出门了。” 说完又拔尖了嗓门对着殿内喊道:“皇姐你且在里面安稳坐着,听驸马给你作情诗。” 话音一落一众女子便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连带着东华身后的一众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东华却已简直是要头顶生烟,“这诗怎么不算了?几位妹妹这可是刻意难为东华!”
香儿走上前来笑着说道:“今日香儿可也帮不上忙了,这催妆诗看来驸马爷还得接着再做了。”
东华心道这宫中女子果然不比寻常,人家都是收点红包赏钱就手舞足蹈地奉上新娘了,她们这是玩出花来自己尽兴了才算,随即又望了望身后的百草及众人,百草撅着嘴说道:“的确有旁人代作的,但师兄你乃新科状元,更何况论文采我自知远不如你。” 说完故作摇头无奈状,众人忙捂着嘴偷笑。
东华咬牙切齿,“那我又为何要让你来帮我迎亲?再说我又如何得知如何催妆!”
百草却只仰起头来,抬头看天。
东华低头沉吟片刻,而后抬起头,“那东华便再做一首,各位妹妹可要高抬贵手。”
天生丽质难自弃,浓妆淡抹尽如意。
减一分则月影浅,增一分则盈满溢。
吟罢躬身向众女子拜了拜,抬眼看着那几位刁难的小姑娘,只见几人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东华忙又补充道:“几位若是再为难东华,东华可要出家为僧了!”
众女子听了忙嘻嘻笑道:“这皇姐怪罪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我等姐妹商量了,驸马方才这诗作得既提到了妆容又以月代指皇姐,想必皇姐听你这样夸她便也无心装扮了,算你过了此关了!”
东华听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香儿笑着迎上前道:“恭喜驸马,那就请随香儿入得殿内。” 说罢推开殿门躬身请东华进去,一众女子也跟在东华身后一同往殿内走去,男子则在殿外候着。
不知为何,东华才一迈进殿内心便扑通扑通急跳个不停,一步一步只觉得这殿内偌大无比,无暇顾及四周只顾向前望着找寻正在此处等待之人,也不知走了多少步,眼前出现一人正端坐在床榻之上,身着青绿翟衣,头戴花钗九树,一眼望过去是雍容大气,荣光万丈,可眼前之人却正手执唐扇遮住了面庞。
东华正不知何意,百草低声道:“公主好似会一直手执团扇到拜堂后才除去。”
百草总算还知道些什么,东华点了点头,新娘子确实都不轻易见人,于是轻轻牵起朝月走出寝殿看她坐上了轿撵,只是这只手不似平日那样凉,此时正有微热之感,指尖更是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