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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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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低头想着,皇帝开口,“朕先恭贺诸位喜得佳绩,我大唐再添栋梁!” 这一句不甚响亮,却也是中气十足的响在大殿上空。
众人齐齐躬身道谢,随即皇帝命身旁手执拂尘的公公宣读懿旨,自第十名始逐人点名封赏,待一个一个过去轮到东华之时,东华正欲跪倒聆听旨意,那公公却收起了卷轴转身对肃宗拜了一拜。
肃宗点了点头望向东华再度开口:“想不到这新科状元果然如众爱卿所言,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东华听闻忙低头躬身道了声不敢。
肃宗微微笑起继续说道:“不知状元可是已有家室?”
东华抬了抬头又毕恭毕敬地低头答道:“回陛下,东华未曾娶亲。”
“那可有订亲?”
“也不曾订亲。” 东华口中恭敬地答着,心下却暗自称奇,这皇帝怎么也问起自己是否娶亲来了。
谁知肃宗随即两声大笑,抬起手来缓缓捋着胡须喜道:“甚好,甚好!如今朕便将朕最心爱的当朝长公主许你为妻,册封你为当朝驸马!”
霎时间,东华只觉一阵晴天霹雳,抬起来即刻大惊道:“万万不可!”
殿内众人正待送上恭喜二字,却见东华如此反应各个都是万分骇然,百草在一旁更是一脸骇然得瞪大了双眼。
然而,肃宗却似乎并未在意,只缓缓问起:“哦?有何不可,状元适才不是声称并未娶妻也未曾订亲?”
东华凝了凝神赶忙答道:“可是,可东华已心有所属。” 说完不禁低下头去又深深躬起了身。
谁知肃宗听了这倍显局促的一句却朗声大笑起来,“好一个心有所属,状元你且仔细看好了此为何人,月儿,出来吧。”
而后只见鎏金龙座的巨幅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人,大红的衣裳,美艳不可方物,白皙的脸庞又有如繁星中的皓月,光彩照人,此刻正万众瞩目。
东华顿觉五雷轰顶,望着这万众瞩目之下缓缓走出的人惊愕万分,“朝阳?!”
朝阳立在肃宗身旁低下了头,莞尔不语。
肃宗却又大笑起来,看了看身旁的爱女又看了看东华,“朝阳?果真是朕的月儿,将这朝月顺着改成了朝阳,状元你且听仔细了,此乃朕最心爱之女,朝月公主,取意乃本朝之月。”说罢又笑着对众人说道:“诸卿有所不知,朕前些时日微服出巡,公主贪玩与朕走散,路遇险情幸得状元及时出手相助,二人由此结下情缘。” 说完还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东华自然知晓肃宗是为了颜面故意说成是他自己带着公主出巡,可朝阳却如何偏偏变成了朝月公主!
不待众人反应,一老臣率先说起:“如此说来真乃天赐良缘,可喜可贺啊!” 说罢众人连忙齐齐高声贺道:“恭贺陛下!恭贺公主!”
肃宗听闻更是喜不自胜,“朕这朝月公主百般任性,万分挑剔,朕苦苦待到了今日才终得良婿,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东华惊魂未定,眼见着就要酿成大祸,扑通一声当即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还望陛下收回成命,东华乃一介平民万万不敢攀龙附凤,更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拜倒伏在地上。
肃宗见东华知晓了朝月是当朝公主却并未露出喜色,看着一旁即是惊诧又是尴尬的朝月,随即面露不悦沉声说道:“状元你可是有何隐情?朕自可为你做主。”
东华此刻只觉五脏俱焚,摇着头说道:“东华并无隐情,只是从小逍遥自在惯了无法忍受束缚,况且,东华实在不敢与帝王之家结为姻亲。”
肃宗听闻瞬间现出愠色,“荒唐!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成家立室,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正求之不得,你却偏偏不想入我帝王之家!”
一旁的百草见皇帝即刻就要动怒,深知众目睽睽之下东华若再说下去便要闯下杀身之祸,即刻跪在地上朗声说道:“陛下请息怒,师兄并无他意,如今只是得知朝月公主竟身出帝王之家,诚惶诚恐。”
肃宗看了看跪在眼前之人现出一丝疑惑,“师兄?你便是这状元的那位师弟?”
圣上居然知晓,百草连忙点头,“正是,百草与师兄虽并非出自同一师门,但情同手足。”
此时那位年长的公公借机立马插话,“是啊,驸马虽才华盖世但毕竟年纪尚轻,今日面见圣上见此阵势难免惶恐不知所云,不如陛下暂且先与其他大人议事,老奴先带着状元和他师弟二人出去透透气?”
肃宗看了看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爱女缓缓点头,“也罢,那你二人先随高公公去吧。”
帝王面前从未有人敢当堂说个不字,如今东华三番两次地推诿,肃宗已着实有些恼火,若不是顾及朝月早已大发雷霆。这高公公得了应允立马示意二人跟随,待行至殿旁无人之处悄声对东华说道:“老奴这先给状元贺喜了,要知道这驸马爷之位可是天下万人求之不得,又有多少皇亲贵族为公主所倾倒,可公主一直也未觅得意中人,如今竟与公子喜结良缘,公子真是福气不浅啊!”
东华心下波澜四起,只低头不语,百草忙应道:“多谢公公解围,还请允百草与师兄单独说上几句,先让师兄稍适平复。”
见高公公走远,百草对着东华叹道:“师兄你可闯下大祸了,如今你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你自然是不可与那朝阳——朝月公主成亲,但皇上金口玉言,你如再度当廷推诿必当是藐视圣上惹来杀身之祸!” 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望着东华急道:“师兄你倒是说话呀!”
东华看看百草心下一沉:“我就是执意不娶,皇帝又能奈我何?”
“师兄你荒唐,皇帝一旦发起怒来张口便可取你性命,你这是藐视皇权抗旨不尊,再严重者株连九族也未尝不可!”
竟会牵连至百草以及旁人,东华立时大惊:“此事竟如此严重,可这又该如何是好?” 两人正焦急万分不知所措,蓦然间朝月公主已从一旁疾步走来。
朝月行到东华身前,面上冷若冰霜,“不知我朝月公主何处让东华公子如此不满,父皇已开金口下旨,公子竟然当众再三推辞!”
东华再见眼前之人,躬了躬身冷冷回道:“东华见过朝月公主,公主从来未将真实身份告知在下,也并未与东华提过此事,今日圣上却突然下旨,东华岂能任意接受?” 说完将头转向一旁,不再去看眼前之人。
朝月听闻不由得疑惑起来,“本宫明明于锦帕之上留有书信于你,虽然只有短短八字,但已说明本宫来历。”
东华听闻用眼询问百草,见百草摇了摇头又回头答道:“可惜我二人从未见过何等锦帕亦或是书信,只知公主游玩过后便不辞而别。”
朝月见东华并未见过留书且有几分责怪,不禁低声说道:“那日匆匆不告而别确是事出有因,还望东华兄见谅,可......你与本宫既然已有约定,东华兄又有何为难?” 这一句略带羞赧的疑问,已将语气放缓了大半。
东华却依然正色冷声:“东华只是一介草民,本就不喜权贵自小又在山中长大,恐与公主诸多不和自是不敢高攀,至于那日约定......那只是你我之间的无心戏言。”
无心戏言?朝月顿时花容失色,沉默半晌后垂下眼眸,“东华兄自然可以说那约定只是一句戏言,可你我之间——难道在你看来一切也只是无心?” 朝月说罢不禁抬起双眼,只是已经红透了眼眶。
东华拼命抑制着心中起伏,沉默片刻冷冷答道:“东华风流,如公主所见身旁女子也从来不少,逢场作戏时而难免。” 说完将头转向一旁,不忍再看朝月。
朝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兀自强忍着泪水,东华温文尔雅,的确是有众多女子倾慕但却从未流连于美色,自回宫之后那深情闪亮的双眼更是每日每夜在脑中盘旋,轻柔的话语也时时刻刻在耳畔萦绕,可此刻就近在咫尺的东华却说那一切只是无心戏言,风流做戏,朝月不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百草见东华言语伤人,而朝月平日本就高傲,如今得知她贵为公主此刻却正委屈得要掉下泪来,不知东华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于心不忍却也无从劝说,只开口劝了声:“师兄......”
东华仍旧将头转向一旁虚望着远处的天际,朝月也沉默着,但见东华依旧一言不发,无奈噙着眼中的泪水冷声说起:“如今父皇金口已开,东华公子若再不尊恐会激怒父皇遭至杀身之祸,更会连累百草师弟,届时只怕本宫也无能无力,公子......好自为之。” 朝月并未望向东华,只将头转向一旁清冷地说着,可待说完两行清泪已是滚滚而下。
东华于蓦然之间一眼瞥见了那一张清冷的侧颜之上汩汩而下的泪珠,一瞬间心如刀绞,抬手想要帮她拭去泪水却也只能强忍着背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