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妖说（白骨精男友的养成）》捕鱼为业

6、借命（一）

　　“老板，我要一碗牛肉面，搁葱花，不搁香菜。”江达犁本来心里就气，那个白骨老妖精许韶回居然啃他脖子直接吸血，简直是在肆意地践踏他的尊严。
　　他慢慢将手伸到后脖颈处，还感觉那上面有一种酥酥麻麻的奇怪触感。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都气得放弃吃许韶回做的大餐跑出来，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来到一个街边小摊上吃饭，刚坐下就骂自己蠢货。
　　“卧槽你妈的江达犁，你蠢啊！那是你的房子，房产证上面是你的名字，关他许韶回屁事啊，许韶回现在充其量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一条要喝血的狗，那是你的家，你走什么啊？要滚也是他许韶回滚好不好？”江达犁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一边暗骂自己蠢，与此同时，肚子还饿的咕咕叫。
　　他也是弄不懂了，怎么他都死了，成僵尸了还会感觉到饿呢，并且自己近来的饭量大得吓人，每天不吃个十几碗饭都觉得自己的胃都要造反了。
　　老板是个本本分分热情又善良的大老粗，听到江达犁的声音之后马上用毛巾往布满汗珠的额头上胡乱一抹，扔了一份面进入烧得开花的沸水中，又抬头瞥了一眼他坐在什么方位。
　　江达犁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他面前的那个桌子上坐着一个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长得瘦瘦干干的，一双眼睛大得吓人，她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一副怪异的模样，脖子微微地缩着，江达犁在昏暗的白炽灯下看东西实在费劲，他觉察到了怪异，但并不去很明显地看，而是用余光微微扫视。
　　【提示：奴隶，你运气好，你面前这个姑娘就是借命之术的受术人】
　　江达黎扶额又叹息，“出来吃个面都没有好事！”
　　没过一会儿，老板麻利地把面捞起来，装进放满调料的大碗里，又淋上了一酱汤，面上躺着几块牛肉，老板又洒上一层绿色的葱花，朝着江达犁这边不知道叫了一些什么，他桌前那个双目无神的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她慢慢腾腾地走到摊子前，缩手缩脚端起拿碗牛肉面慢慢地往江达犁这边走过来，那老板嫌她手脚慢，粗声粗气地骂了许久，直到有下一个客人叫了东西他才停下来。
　　江达犁在女孩走进的时候才发现他终于发现是哪里怪异了，她的身上也有那股子黏腥的气味，就和他那天撞到的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达犁抬起头往上望去，这才发现那个女孩的动作不似其他正常人那样流畅，她的动作一眼一板，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被提线人操控的木偶，又或者是一个躯壳。
　　江达犁只觉得一股冷血涌上来，他在那个小姑娘放下面的同时转过头来盯着他问了一句，“姑娘，你多大了？是来帮你爸爸忙的吧！”
　　眼前姑娘的皮肤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口罩遮不到的地方露出些许粘结在一起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小时候被开水烫过或者大火烧过一样，触目惊心。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江达犁会和她说话，她慢慢动作机械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慢慢走回原来的位置，空洞的眸子继续望着某个地方。
　　江达犁的鼻尖隐隐约约传过来这种黏腥的气味，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了那小女孩一眼，低下头来继续吃面。
　　吃完之后他慢腾腾起身付了钱，然后走出了这个街边露天小铺，走的时候他还往后面看了一眼，那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老板在有条不紊地拉着面。
　　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走到街口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穿着一件连帽外套和一条素色的牛仔裤，有些不对劲的是，他好像也有相同的衣服。
　　更加不对劲的是，那个男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把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腕，江达犁只觉得有一股疼意袭来，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对方就拉下了帽子和口罩，一个刚刚长了些薄薄皮肉坑坑洼洼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差点把他吓着了。
　　“阿西吧！”江达犁手脚迅速地替他戴好帽子又将口罩拉上去，语气里满是急切，“你疯啦！你是想吓死别人是不是？”说完还焦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才安下心来。
　　“你担心我？”许韶回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江达犁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我疯啦，你个白骨精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韶回缓缓开口，“可是我担心你。”
　　江达犁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许韶回阴森空洞的眼孔，瞬间炸毛，“我靠，到底是谁把我逼出来的，还不是你吗？现在装什么好心人，你知道知道，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还穿我的，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下次再敢啃我脖子试试看？”
　　“可是你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了吗？”
　　江达犁一时语塞，被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当他刚想说话的时候，许韶回却突然捂住他的嘴将他带到了巷子旁边黑暗的角落里，他满是骨头的身体略微压着他，硌得他胸口生疼，他微热的气息落在他的鼻尖上。
　　“你……”
　　“别说话，看那边。”
　　江达黎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面铺里的那个小姑娘。
　　秦阿玉又路过那个公交车站，她每天晚上都会从她爸爸的牛肉面铺子里呆到十点钟，才会一个人从铺子里回家，而她爸爸要继续忙碌，直到十二点钟才会收摊。
　　她一个人走在稀稀拉拉几个行人的街上，虽说一个人，她却并不担心她的安全会受到什么威胁，曾经她戴着帽子口罩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拦住过，可是当其中一个社会小混混一边说着极其肮脏下流的话一边扯开她脸上的口罩时，她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惊恐，慌张，最后变成了嫌弃，厌恶。阿玉不明白，自己并没有妨碍任何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么讨厌她，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在学校里，甚至连一个主动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迈着小小的步子，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个人，熟悉的身影，公交车站前。女孩轻轻地靠在男孩的肩上，长发及腰，画面美得像一幅画一般，她愣愣地看了许久，看到眼睛都像是要充血，又终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头皮又好像痒了起来，不对，还有脸。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她是同学们口中尽情耻笑的癞皮狗，她永远都生活在众人的鄙夷之中，她从来不敢在白天抬起头，她害怕见到阳光，害怕见到人，唯唯诺诺的永远生活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她默默喜欢了很久的男孩子，尽管对待她尽量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客气，可是她总是会在他的脸上发现一些鄙夷，亦或者是同情。
　　那个女孩子，她的名字是秦园，她也再熟悉不过了，秦园和她差不多年纪，曾经就住她家对门，是她的好朋友，和她从小玩到大，曾经形影不离，那个时候阿玉的脸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阿玉还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幸福快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爸爸和秦园的爸爸一起合伙做生意，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场意外的话。
　　江达犁瞪大双眼看着那个从慢慢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女孩子，惊恐得不得了，明明是那样瘦小的身体，她脚下踩着的地面，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却是一片巨大的黑色影子，就好像头上坐了什么东西一般。
　　而此刻，许韶回依旧紧紧捂住他的嘴，好让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来。
　　阿玉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家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因为手一直在颤抖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门进去，下意识地狠狠关上门，然后倚在门边，全身酸痛无力，跌坐在门边，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就到她的脸颊上，疼得厉害。
　　阿玉慌乱中走到镜子前，右手颤抖着揭下白色口罩，她的脸由于火灾留下了一大块触目惊心的疤痕，她轻轻抚摸上自己那凹凸不平的脸，心里疼得如同一大片毒虫在啃噬，她疼得跪在地上，哀哀低嚎，双手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抓自己的脸。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上天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凄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回应她的却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她看着那张满目疮痍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爬到床底下颤颤巍巍拿出一个透明的箱子，里面是三只肥大的灰黑色的大蜗牛，她颤抖着手从里面取出一只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说着把一只蜗牛放到自己的脸上，蜗牛很听话，使在她的脸上缓缓蠕动，留下一串黏腥的液体。
　　总算，很快就要换另外一种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