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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最后一步 ...

  •   七月七,正是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选在这一天遴选花魁,自然成了长安城中最热闹的一件大事。
      舞台上妖冶的女子,舞台下醉人的晚风,吹得众人心荆荡漾。
      花魁还未选出,便不停地有世家公子递了条子上来,向公主求娶某位美人,阿灼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关于公主选花魁待价而沽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这花魁变成了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话题。
      夏夜漫长,绫罗伴着刘长的棺木一路踟蹰,终于到了京城。
      刘恒照例,哭了一番之后,又是袁盎,以陛下已经尽职,不必太过难过劝慰了他。
      从此之后,袁盎在刘恒心中的地位更无二致。
      借着这股东风,袁盎又上书陈词,绛侯身为国相手握兵权之时,尚无反心,如今紧靠着一屋子家兵,妄谈谋反,实在是贻笑大方。
      刘恒的心中本就不大相信周勃会真的谋反,只是借机出一口恶气罢了,此刻听了袁盎之言,气便也真的消了一半,于是下令,送绛侯还乡。
      周勃此去,无异扒了一层皮,又惊又怒间,回到绛县,便大病了一场。
      好在,人没事,阿灼也微微松了一口。
      未央宫,宣室殿,刘恒与袁盎贾谊彻夜长谈,博古论今,从家国天下到江山社稷,好不畅快琳琳。
      二人离去后,他望着不远处的长乐殿,星光闪闪,似有歌声婉转。
      这样动听的歌喉,有些熟悉,有些惆怅,伴着他夜夜入梦,已有一月有余。
      伴着微风习习,不知不觉间,他竟循声寻去,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翩翩起舞。
      “小玉。”刘恒轻喃着,快步走上前去,一颗心却如同二八少女一般扑通扑通狂跳。
      “小玉,真的是你吗?”他的叫声惊动了舞动着的女子,舞步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去,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迷离地泪珠。
      见到陌生人来,慎氏下意识就要逃跑,可还未跑出两步,便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结实的怀抱。
      刘恒的唇覆上了她的唇,慌乱中带着一丝急切。
      慎氏猜到了他的身份,便不再闪避,躲在他的怀中,嘤嘤咛咛,煞是动人。
      只是一夜之间,这慎氏便被封了夫人,就连她原本伺候的陈氏,也因此被宫中之人另眼相待。
      人人都称陈夫人有办法,居然调教出这样一个美人,让从来都坚持雨露均沾的陛下一连三个月都宿在慎夫人处,这等荣宠自天子登基以来,可是从未有过的。
      当太后发现这女人竟与死去的吕玉一模一样时,一时间竟也陷入了恐慌。
      就连皇后,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同她一样,那尹美人也尝到了失宠的滋味,忧得却是,刘恒到她宫中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
      唯独尹美人,一心抚育幼子,倒是乐得作壁上观。
      她不知道的是,那慎夫人当着刘恒的面,没少夸赞皇后贤良,偏偏这贤良听入刘恒的耳中,却是格外地讽刺。
      “贤良的皇后?”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眼中的阴鸷却是越来越浓重,虽然明知眼前的明艳女子也许会是穿肠毒药,可他依旧甘之如饴,对皇后的厌恶也愈加地深沉。
      晚风习习,花魁的热度渐渐散去,整个长安城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渐渐散去,此刻人们才恍然发现原来未央宫中又多了一个炙手可热的女人。
      还差一步,最后一步。
      阿灼轻笑着,抓起一把谷粒,投入水塘之中。
      波光潋滟,映衬着她白皙的脸庞更加地明艳动人。
      不远处,绫罗迈着细碎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恭喜公主,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阿灼的唇角噙着一丝冷笑:“骨肉分离,夫妻阴阳永隔,这,难道就是你眼中的幸福?”
      绫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她低下了头,轻声道:“公主,昔日是我对你不住,如今再多说也是无益。如今王爷去了,我亦不想独活,今日前来只是想提醒公主一声,小心韩渊,莫要被他的野心牵连了自己。”
      韩渊?阿灼这才想起,似乎已经许久,没有韩渊的消息了。
      “我和韩渊之间,早已没有了瓜葛。”她冷哼了一声。
      “可若是韩渊,便是那废帝刘弘呢?”绫罗的话让阿灼全身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和韩渊相处越久,便越觉得,他不可能是昔日那个如皓月般高洁的弘哥哥。
      可是此刻,绫罗却告诉她,他就是刘弘!
      “公主还记得第一次我在绛侯府外强行掳走了公主吧,那便是韩渊的主意。”
      “还有上次,用大公子性命威胁公主,亦是韩渊的主意。”
      “虽然我自己也有贪心作祟,可是总觉得,此事若是不提醒公主主意,心中便是十分地不安。”
      绫罗轻轻跪下,冲着阿灼微微一拜。
      然后,转过身去,便要离去。
      “你要去哪里?”阿灼心中,终是不忍,轻声问道。
      绫罗唇角含笑,叹息道:“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算是为王爷多多积德行善了。”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阿灼都还未从韩渊就是刘弘的震动中回过神来。原来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弘哥哥回来了,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了她。
      原来人,都是会变的。
      原来时光,会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变得不堪.
      阿灼转过身去,却看到阿尧在她的身后,笑得一脸无奈:“阿姊,对不起,关于韩渊,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
      提醒什么?提醒她韩渊其实就是刘弘吗?还是提醒要小心他的野心?
      只怕若她一早就知道了他是刘弘,只会被他利用地更甚,伤害的更甚。
      她苦涩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妨事的。”身体却是一个不稳,险些跌落在地上。
      阿尧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她,脸上却依旧满是担忧。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阿灼强打着精神,轻声问道。
      阿尧微笑着扶起她的手臂:“阿姊尽管放心,慎氏跟了我许多年,她会处理妥当的。”
      可事实,真的会是这样吗?阿灼心中却有些担忧,想当初,这个慎氏可是听从了韩渊的吩咐,欺骗她逼迫她就范。
      就算她说她是真的看到了阿尧的困境才兵行险招,可是如此不受控制的棋子却是令人十分地担忧。
      总不会再出问题的,她轻轻抚着胸,长长舒了一口气。
      话虽如此,心中却依旧十分忐忑,以至于一整晚,都是噩梦连连。
      许久未出现过的母亲突然站在了她的身前,满脸都是血痕,接着是刘弘,幽怨地眼睛里满是愤恨,再接着,是周胜之,惨死时那一副焦黑的尸骨不堪入目。
      猛然坐起身来,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
      天蒙蒙亮,她却再无心入睡,站起身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宫人的哭声。
      阿灼心中烦躁,唤来灵均,却见灵均双眸中亦有泪光闪动:“公主,出事了,梁王殿下殁了。”
      她猛然坐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便是一黑,难以置信地望向灵均,前日那个粉嫩可爱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据说昨日和太子殿下一起骑马,从马上摔了下来,”灵均垂下眸子,低声道:“太医抢救了一整晚,终究还是断了气。”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去骑马?太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背这样的黑锅?
      “叫那报信的宫人进来,我有话要问。”阿灼的声音轻颤,连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灵均闻声,慌忙召那宫人进来。
      来人还未出声,便先砰砰砰跪在地上冲着阿灼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求公主,为梁王殿下报仇啊!”他哭着道:“是太子,是太子害死了咱家小王爷!”
      这么快就下了定论,是否有些过于草率?
      阿灼摇了摇头,咬着唇道:“你,可有证据?”
      “当时只有太子和咱们王爷在,这就是证据啊!”宫人抬首,脸上满是泪痕。
      “为何,阿揖那么小,干嘛让他和太子单独去骑马?”阿灼声音一凛,厉声道。
      “这……”宫人的脑袋低垂,犹豫着说:“一定是太子殿下蛊惑了王爷。求公主,为王爷做主!”
      即便太子敢在御花园中随随便便就杀了吴王太子,可是若说他有胆量将自己的幼弟从马背上推下,阿灼实在是难以相信。
      只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地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却思虑不到,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强打着精神爬起身来,天已经大亮,伴着内侍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一大早,阿灼便入了宫。
      整座宫殿,笼罩在梁王新丧的悲伤之中,哭声绵绵,不绝于耳。
      阿灼掀开白色的帷幔,看到前日还扑在她怀中一口一口喊着阿姊的小儿,今日竟成了一副冰冷的尸体。
      心中不忍,眼角也随着一热。
      “最是无情帝王家,若有来世,托生到平凡人家去吧!”她轻喃着,将手中的长生符系在了小儿的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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