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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宴清,又或者柳生 ...

  •   【引】
      很多年后,当他已经位列仙班后,许多神仙问过他,为何不愿离开这座山庄?

      他说,这是他的命。

      他要在这里等,等那个人出现。

      即便那个人,已经魂飞魄散……

      “师傅,为何你总是抱着这把琴?”梦儿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问师傅这个问题了。
      师傅长得很美,是她记事以来见过最美的。可师傅从不笑,也不常说话,只每日在那桃花林中的凉亭里弹琴。

      师傅说,那座凉亭叫倾心,因为他便是在那里对一个人,一见倾心。
      师傅说,那把琴叫朝暮,因为他答应了一个人,要陪着她,朝朝暮暮。
      师傅说,他留在这座空落落的山庄,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可师傅从来不会告诉她,他在等谁……

      每每师傅弹琴时,她便在凉亭外听着,直到再也听不下去,才会悄然离开。师傅的琴声中,满满都是哀伤,让她忍不住想哭。
      更让她难过的是,师傅对凉亭下了咒,除了他,谁也进不去。即便她是他的徒弟,即便这座山庄几百年来就只有她跟师傅两个人。

      “师傅,梦儿的爹娘呢?”
      “梦儿没有爹娘。”
      “那梦儿是从哪里来的呢?”
      师傅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梦儿都以为师傅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时,师傅却突然回答了她。
      “你是师傅创造的。”说完,师傅抱着琴离开了。

      原来,她不是凡人。
      原来,她是师傅创造的。所以她不会像凡人那样生老病死,永远像个孩童。
      可是,师傅也从来不会告诉她,为何要创造她。

      “师傅,梦儿还不知道师傅的名字呢。”
      第一次写字时,师傅亲手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

      师傅说,梦儿梦儿,这是他的一个梦,所以她叫梦儿。

      “名字么……”师傅站在一支桃树上,眺望着远处,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缅怀。
      风轻巧而过,散开几圈涟漪,师傅银色的长发随风而舞,桃花点缀其中,美得似一副画卷。
      梦儿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师傅,真的好美。
      “或许是宴清,又或许……是柳生?我也不记得了……”说完,梦儿见到了她此生也忘不了的画面。

      师傅,笑了。

      “不过,我更喜欢她叫我,阿清……”师傅唇角笑容绽放的瞬间,桃花如雨飘落。

      桃花仙笑了,所有桃花为之绽放,可师傅却在这漫天飞舞的桃花雨中消失了。

      梦儿一直都知道,师傅是桃花仙,掌管这天下所有桃树的生死。
      梦儿知道,师傅口中的那个她,定然是师傅等待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那个人。
      梦儿也知道,师傅定是又想起了那个人,所以消失了。
      可梦儿不明白,师傅既然是仙,为何不用法术找到那个人?
      梦儿也不懂,为何师傅有两个名字?
      宴清、柳生,究竟哪个是师傅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梦儿推开了那扇门,那扇师傅不让她靠近的门,那扇封存着师傅过去的门!
      她想知道,师傅等待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想知道,师傅的一切。

      房间里只是摆放着普通的东西。
      床,梳妆台,桌椅,书柜,所有东西都与她房间的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个房间所有东西都被施了咒术,她无法触碰也无法靠近。

      不,还有一样不同。

      梦儿站在书柜前,愣愣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上,一个与师傅一般美到极致的女子,慵懒地斜倚着倾心亭内的吊椅,笑靥如花。她怀中抱着的便是师傅从不离身的白琴,她头上簪的,便是梳妆台上那只桃花簪。
      女子如瀑般的长发散落至地上,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师傅那满头的银丝。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她记得,这是师傅最爱念的一首诗。如今这句诗,便是这幅画的题字,师傅亲手题的字。
      诗句下方,师傅的名字旁,还有一个名字。
      那明显是女子的字迹。

      ——千绸。

      原来,师傅等的那个人,竟然这么美。
      原来,师傅等的那个人,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千绸。

      千绸,千愁。
      她与师傅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为何还不回来?师傅已经等了她这么久,她为何还不出现?
      她跟师傅,又为何会分开?
      梦儿心中不自觉泛出酸楚,她羡慕这个女子,因为她能在师傅心中停留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倏——

      微风拂过,师傅突然出现于梦儿身后。

      “千绸……”师傅呢喃着抚上画中人精致的脸颊,“千绸,你为何,还不回来?”
      “世间只能有一个桃花仙人,若我消失了,你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可我不能,千绸,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只能痛苦的活下去……呵呵、哈哈哈哈哈——”

      梦儿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她从未见过师傅这般模样。
      师傅像是疯了,一边笑,一边哭,似是要将压抑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

      “师傅……”梦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师傅的衣角。
      她怕,因为她是师傅创造出来的,她怕师傅将她毁了,她更怕,师傅不要她了。

      意料之外的,师傅竟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带她去了倾心亭,开始讲述他与千绸的过去。
      那是梦儿第一次踏进那座凉亭,她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不敢动弹。
      那是梦儿第一次听师傅提及那个人,也是最后一次。

      直到熟悉的琴声响起,梦儿才恍然发觉,原来师傅坐在那吊椅上的样子与那画中人一模一样,便连白琴,也是那般抱在怀中。

      恍惚间,她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

      只属于师傅的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宴清,又或者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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