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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垦丁夜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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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嘉的事让我耿耿于怀。晚饭吃的很少,早早上楼了。打开CD,想听听阿嘉的歌,可是刚听了一会儿就觉得烦躁,似乎整个旋律都在往外冒绿气。
一个男人被出轨是多么耻辱和痛苦的一件事啊。音乐创作遭遇坎坷,写不出好歌也就罢了,现在连感情也失去了。阿嘉还剩下什么?他真的好倒霉。我在想,他此刻内心的挫败感和失落感恐怕是难以拯救了。
多年生活的坎坷,让我对失意的人失意的事分外敏感,别人的遭遇似乎能很奇异地传染到我身上。
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神游。 “谁呀?请进!”
是大大。“喂,你干什么?不会又准备睡觉了吧?老年人。这么早?”
“这个叫的也太直白了。别人几点睡觉你也要管?你好八卦啊。何况我也没说要睡觉。”
“我八卦得有道理呀。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你是第一个,应该是整个恒春唯一的一个。我们这里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没你这么早睡。”
“哦,哦。”我不置可否地猛点头。
“这么叫我也觉得不好听。那应该叫你什么好呢?”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爱叫就叫吧。叫我老年人还是很贴切的,我其他习性也跟老年人差不多。”
大大摇摇头:“这个太不客气了吧?我还是叫你老先生。你名字叫老年人,所以你姓老;而你又是男的,所以叫你先生。这个可以吗?”
我又一阵点头。 “嗯,嗯,这么合理,想不可以也不行啊。”
“哈哈,那就这样吧。”
“你上来到底什么事啊?就是为了饶舌吗?”
“晚饭就吃了那么点,难道你不饿?走,带你去逛垦丁夜市,老先生。”
无论什么时候,大大看来总是那么气质淡定,眼神又很温柔,给人一种很善解人意的感觉。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第一次在日新民宿遇到她时,就觉得她是我很欣赏的那种女孩。
但因为明显的年龄差距,就只是欣赏而已,并没有其他非分的想法。
所以对于邀请,我很开心,一时忘记了之前一个人思索时脑袋里的郁闷。我笑笑:“你为什么这么好?我长这么大,才遇到你这种好人,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要是总能遇到你这样的人,该多好啊。”
大大诧异道:“为什么忽然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干嘛拒绝,有人请客,这种好事。”
“请客?哈,你误会了吧?我没说要请客啊。”
“你专门上来叫我,难道不是要请客?好吧,误会。真是白高兴。”
垦丁大街比起白天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人流熙熙攘攘,热闹了许多,但车来人往却丝毫不乱,依然显得很有秩序。马路边摆出了许多小吃摊和卖小饰品的,各种卤味、烧烤海鲜、糕点应有尽有。
我们在一个卤味店坐下。我点了一份烤大蛤,一份烤鱿鱼串,大大点了一份炸鲜奶。东西吃起来味道还不错的,只是刚才在民宿时那种兴奋的感觉消失了,我又想起白天里阿嘉的事。
“为什么友子要出轨呢?”我看着大大。
“想起这事了?我怎么看你比阿嘉还郁闷啊?难道刚才想早睡也是因为这个郁闷?”
“难道男人事业不济,女人就要出轨吗?女人为什么这样呢?”
“你能不能不要以这种方式讲话,你知道我也是女人吗?”
我没有回答她。
“好吧,不要郁闷了,我请你喝酒,酒可以浇愁。老板,来一瓶马拉桑。”
“马拉桑?”我立刻想起阿嘉的书里描绘的那个贝斯手,和他四处推销小米酒的故事。“是那个贝斯手吗?”
“对呀。”大大笑道。
“他生意现在做的怎么样?”
“不错啊。现在马拉桑小米酒不光在恒春,台湾好多地方都能买到呢。”
“呵呵。”我也替他感到高兴,那是一个勤劳执着的客家人。我喝了一口,入口甘甜,喉咙有股芬芳,比我惯常喝的黄酒还要好喝一点。
“不错。你也喝点?”
“你喝吧,我没有愁要浇。”
“那个,水娃和劳马他们怎么样啊?”由于马拉桑,我好奇起海滩音乐会时乐队其他成员的情况。有时看书的时候会想要了解一下。特别是水蛙,阿嘉的书里隐约描绘了点他和车行老板娘的暧昧关系,但是写的不多,模模糊糊的,看的我似懂非懂。
“他们呀,差不多还是老样子吧。”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水蛙,他和老板娘?”
“嗯?”大大眼里冒光,似乎捕捉到了稀有的八卦生物,嘴角浮着诡秘的笑。
“都怪阿嘉,当初怎么什么都往书里写?”
我赶紧替阿嘉平反:“其实阿嘉写的还好啦,写的很少,很含蓄,没办法我这种字缝都不放过的粉丝,还有考据派才会看得这么细,发现这些东西。”
“你说呀?”
“没什么剧情啊。说什么?他们没什么发展。”
看我意犹未尽,一副不满足的神情,大大似乎有点于心不忍,继续道:“还能怎么样?而且现在老板娘孩子也大了,大毛二毛还好,三毛现在已经有点讨厌水蛙了。他们小时候跟他关系多好啊。”
“大毛,二毛?真有这么取名字的人?”我忍俊不禁。
“是啊。你知道我们台湾有个作家,叫做三毛吗?”
“三毛我当然知道,我看过他的书啊。”
“他们老爸是三毛的粉丝啊。所以就这么取了。”
“真的啊?车行老板,他不是个酒鬼吗?没想到还是个文艺范?”
“算不上酒鬼啦,人家只是喜欢喝,容易醉倒而已,喝的并不多。”
“我长见识了。原来骨子里是文艺青年。”
“你信了?哈哈。逗你玩呢。其实是我喜欢这么叫他们三兄弟,从小是这样。”
“你真过分。那么说,你喜欢三毛了?”
大大点点头:“还好吧。”
马拉桑度数和黄酒接近,我一瓶差不多喝光了,稍微有点晕了,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大大道:“你没事吧,这么能喝?小米酒有点后劲的。”
“没事。”微醉的我情绪比较兴奋,装酷的冲动抑制不住,一口干了剩下的。
“哈哈,我们赶快走,晚了别让我拖你回去。”
我们起身回民宿。到的时候小忠等在门口。
他好像情绪很急躁,说的也是本地土话,我听起来很费劲。“大大,你怎么回事呀?怎么天天跟这个人走得这么近?他不就是一个房客吗?需要你天天陪着吗?”
“哪里有天天啊?你才见了几次?人家来了好几天了,没来过垦丁大街,我带着出来逛逛,有什么问题?”
“他自己不会逛?要你带?这么大一个男人。大大,你只是民宿招待,并不是导游,也不是奶妈。”
“鸭尾(小忠小名),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也是个自由人,你也不是奶妈,我的事需要你来管吗?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大的语气也加重了。
“你以前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小忠似乎有点委屈,“我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我关心你有错吗?”
“现在跟从前不同了,我们都大了。鸭尾,是,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大了就不同了啊。”
“怎么不同,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了?”
大大尽量缓和语气。“朋友当然还是好朋友,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啊。你不能再天天管我的事。小时候不懂事,亲密点无所谓,大了就是不行了。”
小忠想不到什么来反驳,生气地走开了,嘴里嘟囔着:“我不行,难道你要找他当男朋友?他看起来怎么也有三十多岁了吧?”
他们的谈话我未必全听清,但意思多少能明白点。大概声音太响了,明珠从屋里出来了。
“大大,怎么啦,小忠走了?他不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吗?都在这儿等了半天了,你们出门一会儿他就来了。”
“有事,什么事?他没说啊。”
明珠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忠也没跟我说。他只说有事跟你说,然后就一直在这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