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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文中文 《非通俗意义的火葬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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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第一个月,瑞文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
还有必要留在这个城市吗?也没有必要,他没有根,即使有,也不可能扎在这里。
大学时最欣赏瑞文的导师常常对他恨铁不成钢,说不要辜负他的天分。瑞文知道自己有天分,不然也不能从孤儿走到舞蹈艺术的路。在小城市里是这样的,但是在专业课上再难练的舞蹈,他也总是扒两三遍就会,虽然这个综合性大学的舞蹈系不如专业舞蹈类的大学厉害,但是他的导师却是业界极有地位的大牛,学院特意请来撑场面的,导师都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是有天赋的。
但是出头又会很难,没有势力、没有背景,他不想只当个伴舞或者明星背后的编舞,或者是舞团里整日训练同样动作的背景板。
恋爱之后,借着恋人背后的势力,他有这个能力,可是他发现,他不想。他不喜欢坐飞机,不想巡演,不想挑大梁,也不想炒作“天才舞者”的头衔,或者去上一些节目跳舞。
他只想在练舞室里随意起跳,没有记录,不去捕捉那灵光一闪,不用去管理表情,沉浸又恍惚的,自己想怎么挑就怎么挑,不要有人来抠他的动作,说这样比那样更能代表什么。
他把这些想法和许松言坦诚相告,所以那两人同居的别墅里,一楼阳光最好的地方就是他的练舞室,许松言是他唯一的观众,限定版,因为瑞文不许他拍照或拍摄。
分手后,因之前赠予的关系,瑞文有车有房,但是他逐渐对现在的工作感到倦怠。对于情感,许柏行的紧追不舍也让他有些厌烦,到底是因为这人才分手的。
虽然分手前他就已经在考虑这事,但长久不变的生活突然变动不是出于自己,他还是有着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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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第二个月,瑞文向舞团提出离开,他卖掉了车和房子,将所得的一半匿名捐给孤儿院,带着一个行李箱去了一个新的城市。这是难得跟着舞团巡演时来过的一个小城市,票没有卖出去多少,大把大把的赠票好位置空着,演出时无人制止频繁出现的闪光灯,也总有小孩子叽叽喳喳在说话。舞团的同事都愤愤不平,说再也不来这“文化沙漠”,可是演出不用上场的他溜出来玩了,他去了附近的居民区转了转,又去了这城市唯一称得上出圈旅游景点的海边,他在那些本地人中感到了一丝安宁,那是世俗的乃至市侩的,是他想的,能远离一切“高雅艺术”的气息。
恋爱时,瑞文拒绝和许松言谈论舞蹈。什么舞种,什么知名舞蹈大师,什么流派,什么名字长长的概念……从心底里,瑞文觉得他离舞蹈很近,但离舞蹈艺术很远,他很不愿意听那些谈论,因为他跳的时候,肢体是由它们心意摆动的,而不是为了表现什么、表达什么的;他最讨厌的专业课就是舞蹈解析课,小论文从来都是让许松言给代写的。看别人的舞蹈,他只会说好看和不好看,至于别的,一听分析就头疼,再一听导师说瑞文自己是什么派什么派的,那头简直都要炸了。
所以瑞文来到了这陌生而只来过一次的城市,有些草率,但无所谓,不喜欢还可以再换。他接手了一个倒闭的舞蹈机构,就像他大学设想的那样,把自己的简历、证书、大赛照片贴满了整面墙,正值暑假降临,开了几次家长公开课,出于意料,学生竟然收满了,分暑假周末班和周中班,每个班十五个学生,上来就排舞,在排练的时候教基础动作,教了几个基础动作就开始教自由表现,暑假结束之前的结课舞会上孩子们表演了两支舞蹈和一些独舞,租了一个礼堂,还请了摄影师无死角大批量拍摄,将ai修图软件批量修出来的成品发给家长,于是他的舞蹈班一下子在这小城市红了。
看得见的气质提升,看得见的跳得好,至于别的,家长说不出,但亲戚来的时候孩子有的表演了,马上元旦联欢会孩子也可以在班里报节目,一天,当年的常年班名额就报满了,瑞文又请了两个助教兼前台,不用帮忙招生,回复微信并给家长发训练照片就可以了。
瑞文满足了,这就是他以前想象过的,稳定不累的生活,不出意外,干到五十都可以。空闲的时间他喜欢去看海。他发现他很喜欢带一把露营椅从黄昏看到晚上,他猜测把他扔掉的那家人,或许也正住在某个海边。
但感情生活还是一团乱麻。
许柏行总是喜欢周末的时候来找他,哪怕这小城市没有机场还得来回倒车。初时的紧追不舍变成了张弛有度,这人来也不做什么,就是帮许柏行收拾下卫生,做几顿饭,再替他准备能吃一周的半成品菜,做的事和他这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许柏行和许松言有血缘关系,但是长得并不很像,从打扮上就大相径庭,长相倒都是一等一的好。
许松言总是打扮得一本正经,哪怕在家里穿的睡衣扣子也要扣到最上面一个,随时可以拉到偶像剧里上演精英男主。但许松言是他的学弟,最擅长蒙古舞的,本来艺考是能去上舞的,但是家庭聚会的时候非说要跟着叔叔的爱人一个学校,哪怕那会人都毕业了,就说一个城市也行。还在上大二的男生朝气蓬勃,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洞,每次见面带的耳饰都不一样,打扮也总很潮流,只是专业限制头发还是黑色,所以总会有一种不痞反而很乖的错觉。
这小孩当然不乖的,瑞文还没分手的时候就想着撬墙角,对瑞文说“叔叔懂什么舞蹈”,还数了一遍他看过瑞文上台表演的舞蹈,又在发现瑞文不喜欢听这些的时候果断闭嘴,开始强行宣传大学生奶狗的好处。这小孩竟然还扒到瑞文大学时发朋友圈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