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住日记》萧灵

16、十五

　　519.
　　孙悟空表示捡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开始教吧。
　　当然收徒是大事，方圆百里之内打扰他教徒弟的他照揍不误。

　　520.
　　沉香梗着脖子在旁边坐下了。

　　521.
　　孙悟空上前戳了戳他：「你还赖着干嘛？」
　　沉香一本正经道：「偷师。」

　　522.
　　大哥这份厚脸皮跟急智我是佩服的。

　　523.
　　孙悟空笑得枯枝乱颤，「好，你偷，我看你能偷到多少。」
　　「不过这只小狐狸筋骨比你好，性子比你踏实，还拥有万年的法力。她现在是十，你现在是一，她明天是二十，你明天才到二。等我教她一百天，你们两个天差地别，到时候你别羞得钻到地下去。」
　　孙悟空朝我们这边隐了的云头投来一眼：「我这峨眉山倒霉催了被你舅舅联手托塔天王掀了个底朝天，可再没地洞给你钻了。」

　　524．
　　沉香咬牙道：「不钻。」

　　525.
　　小哪吒把玩着自己幻化出来的那杆红缨枪，望着下面兴致缺缺。

　　526.
　　他忽然眼睛一亮，「二哥，你说你做了司法天神？」
　　「也不请我去你那司法神殿里坐坐，喝一杯贺酒？」

　　527.
　　杨戬苦笑：「我倒的确欠了你这么一杯酒。」

　　528．
　　他道：「也好，反正沉……小玉学功夫要有一阵。你们就在真君神殿待着吧，免得再出意外。」

　　529.
　　我也觉得甚好，一个红茶盘我都管不住了，更何况这个小哪吒。

　　530.
　　然后杨戬把小哪吒带去喝酒。
　　他把我丢到了公案前。

　　531.
　　杨戬说，你还小，不适合喝酒。
　　杨戬说，五千本书不能白背。

　　532.
　　不管哪吒实际几岁，茶盘那具身体他可只有八岁！

　　533.
　　杨戬挑眉问我：「还有什么问题？」
　　我回答：「没有。」

　　534.
　　我拿起了一份文书。
　　开篇就是富丽堂皇的一通谄媚，看到最后就是说了件当地荔枝收成有增的小事。
　　我又拿起另一篇，絮絮叨叨东扯西扯隐晦了几千字还没说到自己的愿景上。

　　535.
　　好想都批一句：太长，不看！

　　536.
　　一日后杨戬问我有何心得。
　　我道应该给他们规定个格式，起因经过结果，时间地点人物，全部控制在百字之内。

　　537.
　　「拟吧。」

　　538.
　　「什么拟吧？」

　　539.
　　「格式。」

　　540.
　　我告你乱用童工！

　　541.
　　杨戬好整以暇。
　　我问：「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小狐狸功夫是不是学得差不多了？」
　　杨戬道：「转移话题这招对我没用。」

　　542.
　　外面仙童来报：「王母召见。」

　　543.
　　杨戬皱了皱眉。
　　我神色轻快。

　　544.
　　杨戬转身向门口走去，对我说了声：「跟上。」

　　545.
　　我？？

　　546.
　　我虚心求教：「舅舅确定要我跟着过去？」
　　杨戬看了看我，迟疑了下。

　　547.
　　「嗯，是该换身衣服。」
　　我被换了身仙童同款。
　　比先前的沉香同款好看多了……

　　548.
　　但这是重点？

　　549.
　　不过听杨戬的话或许要倒霉，不听杨戬的话肯定要倒霉。
　　秉着这份理念我规规矩矩地跟了上去。

　　550.
　　王母见杨戬到，笑得慈眉善目。
　　她说：「风声都传到我耳里了，说你对一孩子护佑得紧。」
　　她瞟了我一眼：「你该知道我说的不是沉香。」

　　551.
　　我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于世。
　　王母又道：「你这外甥倒有点意思。」

　　552.
　　杨戬不以为意道：「他不是我外甥。」

　　553.
　　我心里一个咯噔。

　　554.
　　王母讶然，看了我一眼，「换魂？」

　　555.
　　她似乎很高兴。
　　她夸赞道：「够狠绝的手段。」

　　556.
　　她温声问我：「你叫什么？」
　　我低眉垂首,答：「小云，龙小云。」
　　王母显得很满意。

　　557.
　　她问：「好孩子，你为谁做事？」
　　我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真君让我为谁做事，我便为谁做事。」
　　王母点了点头。

　　558.
　　杨戬道：「有些不入流的手段便不用过娘娘眼了。但娘娘既然问起了，我便带他来给娘娘看看。」
　　「看样子李靖那边的人脉，娘娘都摸清了？」

　　559.
　　王母道：「也不过是掌握了他今日私通个牛魔王，昨日又招揽了哪个散仙这种小事。」
　　王母叹：「李靖倒不难对付，如兜率宫之流才是真麻烦。」
　　「不拉帮不结派，似是不偏不倚的中立，却有各种法子让你政令执行不下去。」
　　王母恨声道：「偏又数量庞大。」

　　560.
　　「哼，自诩正义，不过就是为了维护自己那点私欲。」
　　「所以我说神仙就该无欲无求，凡心要禁，私欲也要禁！」

　　561.
　　杨戬恭顺道：「但娘娘，堵不如疏。」
　　「他们不过想借此事动一动天条，有心无心都是为了自己以后的便利。娘娘不如给他们一整套新的……」
　　王母愠怒:「你说什么？」
　　杨戬道：「天条是新的，但是怎样的新天条，就由娘娘来定了。」

　　562.
　　「娘娘，尸位素餐的那些仙位该借机动一动了。」

　　563.
　　王母不语。

　　564.
　　我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我是不是要被灭口？

　　565.
　　王母问：「那你道该如何定这新天条？」
　　杨戬答：「秉公处之，不偏不倚。」

　　566.
　　「譬如思凡？」
　　「夺仙位，削仙根，贬下凡间，享凡人之寿，死后入凡人之轮回。」

　　567.
　　静默。

　　568.
　　王母突然道：「杨戬，你选我而不选陛下，可是因为恨他？」
　　杨戬答：「娘娘要的是规矩，陛下要的却是不可违逆的无上权威。」
　　「我当然站在娘娘这一边。」

　　569.
　　说到这边他们谈话应该了了。
　　王母伸出手指朝我虚空一点。
　　我心中只闪过两个字：灭口。

　　570.
　　我霎时身子一轻，却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571.
　　王母缓和道：「这孩子确实挺有意思，留在身边当个听用吧。」
　　杨戬道：「是。」

　　572.
　　王母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我哪里有意思了？
　　我啥都没干就有意思了？

　　573.
　　我思绪混乱地跟着杨戬出了瑶池。

　　574.
　　走在前面的杨戬脚步一停。

　　575.
　　他回身道：「做得很好。」
　　我道：「我什么也没做。」
　　杨戬笑，眼神温暖，「所以做得好。」

　　576.
　　「你现在最好期望王母能忘了你，不再想起你，就如遗忘天庭那些多如繁星的仙童一般。」

　　577.
　　哦。

　　578.
　　回到殿内，小哪吒扫了我一眼，「恭喜你位列仙班。」

　　5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