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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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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湘芝未曾想过向来胆怯娇羞的俞琳珊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只好点点头说:“那是当然的。”
她顿了顿,忍不住继续提醒俞琳珊说:“可是他在外头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
俞琳珊径直往卧房走去,明显不想跟楚湘芝谈下去。
她不以为然的声音,背对着楚湘芝传了过来,“沈陌娶了我,还怕还不清欠高利贷的钱吗?小妈,妳不用把沈陌看得那么可怕,也不需要当我是个天真无知的孩子,我如果喜欢他,就不会在乎他的过去,更何况哪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两个暗恋或喜欢的对象。”
“至于爸爸那边,我不会跟他说,妳在订婚宴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希望妳能好自为之,别再插手我跟沈陌之间的事。”
对这个继母,她也没别的话好说了。
一个差点害死别人的人,不管她的动机是什么,都是有罪的,即便她并不会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
楚湘芝看俞琳珊也没跟她说声晚安,就进到房里去,便可以知道她现在有多么不谅解自己。
不过说实话,楚湘芝并不担心俞琛会怎么想,这个男人一直宠着她,拿哄骗俞琳珊的这套说词来跟他说,他也不见得真能狠下心来责怪她。
更进一步说,俞琳珊讨不讨厌自己,楚湘芝也完全不在乎。
充其量这个继女,不过是她在得到俞琛家产前,无足轻重的绊脚石而已。
可是当沈陌在她身体里面进得越深,甚至把属于他生命的一部份,留在她孕育孩子的温床里面,她忽然就对俞琳珊产生一种排斥的情绪。
沈陌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他越是在她体内失控,她越是觉得自己有能力操控他。
能征服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滋味。
以前她不想沈陌因为娶到俞琳珊,便能轻易地拿走公司20%的股份。
这笔“嫁妆”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非常不利她未来想进入董事会,逐步掌握全胜集团的计画。。
但现在不只是这样,她知道一旦让沈陌有了可以倚仗的东西,他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已经出卖身体给俞琛,不想连少数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东西,也得拱手让给别人。
这一个晚上,俞琳珊睡得非常不安稳,她以为又要梦见身体原来的主人,可是并没有。
如果再有一次那样的机会,有许多话她想当面问清楚,究竟她被困住是为了报复沈陌,还是其实她就是被报复的对象。
当阳光洒进房里来的时候,魏妈通常都已经站在床边等候了,俞琳珊就算没睡好,也不敢再赖床。
家里有个俞老夫人在,就好像有个政教处主任时时刻刻在盯着她一样,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要是迟到了,又会发生什么难堪的事。
今天早餐依旧安静得只有筷子轻微碰撞的声音,饭后他们坐在起居厅里,谨听俞老夫人示下,幸好她这次说的事,跟俞琳珊个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阿琛,我许久没看到嘉凯了,你等等到了公司以后,吩咐他这两天有空的话,带他的老婆孩子,来家里吃晚饭。”俞老夫人说的就是俞宁馥的二哥,也是她希望将来能接班俞琛位置的人。
堂堂一个董事长,被支使去做这样的事,照理说应该多少会有些不快,不过俞琛脸上没多大变化,他只是颔首说:“妈,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跟他说这件事。”
俞琳珊手术后,除了见过俞老夫人她们,也没见过其他姓俞的“家人”。
她真的以为所有姓俞的,都是那种甫一出现,就非常有存在感,然后各个都会用一种倨傲冷漠的态度,来对待她。
想到这里,她低着头,莫名地有些烦躁。
俞宁馥这个蛮横的千金小姐,难得察觉到她的情绪,偷偷伸手过来捏捏她,小声地说:“姐姐,妳也讨厌二哥家那两个臭小子吧,有我在,你放心,他们两个最怕我这个姑姑了。”
俞琳珊听她这么一安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不只她想的那么简单。
当她们两姊妹讲完话,没想到一抬头,就见到俞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凌厉地瞪视着她们。
别说俞宁馥吓得抖了一下,赶紧坐直身体,连俞琳珊也是浑身一个激灵,只能低垂着头,装做一副“我知道自己错了”的表情。
俞老夫人看了她们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市里要举办一个爱心募款餐会,秦家是最大的赞助厂商,他们已经请人送邀请函过来,妳们几个好好准备,这算是我头一次亲自带妳们出席这种场合,妳们得要注意自己的谈吐跟仪态,不要丢了家里的颜面。”
三姐妹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奶奶,我们会注意的。”
看到俞宁若跟俞宁馥两个人,满心期待的样子,俞琳珊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说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人人端着一张假面具,虚伪做作的社交活动,在前一晚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连想到要见陌生人,都有种莫名的恐慌。
不过,她是没法拒绝这种事情的,只要她身为俞家人的一天,就有代表俞家去参加这种场合的义务。
俞宁馥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就像只兴奋的小鸟般,缠着俞琳珊,吱吱喳喳地跟她讨论这次餐会,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现在要去订做礼服肯定来不及了,不过大品牌当季都会有一些订制服,姐姐,妳要不要陪我去店里试一试?”俞宁馥已经摩拳擦掌了,这样的事,着实让她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她是绝对不想在其他名媛面前落了下风的。
俞琳珊看她雀跃的样子,真怀疑以她现在被管得死死的零用钱额度,有办法买这么昂贵的衣服。可要是自己在这当下,泼她一盆冷水,确实是件非常残忍的事。
“不用了,我有些现成的衣服,我在里头随便挑一件就好。”俞琳珊拒绝得很委婉,她真心不喜欢逛街这种事。
“姐姐,妳那些衣服老早就过时了,再说,现在哪有人穿成那样,妳又不是十八世纪末的玛莉皇后,那种夸张华丽的蓬蓬裙不流行了。”俞宁馥好言规劝自己这个表姐,她是由衷地想改变俞琳珊的穿衣风格。
俞琳珊心里感叹地想,俞宁馥并不是个爱读书的孩子,现在她却连十八世纪末都能说得出来。
如果历史都是在介绍各朝各代流行时尚的演进与变化,她肯定能学得非常好,也不用老被俞宁若背地里骂她只是个漂亮的草包。
就因为俞宁馥这么努力地游说她,她是不想去都不行了。
等到她们跑遍市里各家名牌回来时,天色都已经黑了,俞琳珊是个果断的人,她要不就不去,去了就绝不拖泥带水,很快她就找好那天要穿的衣服。
然而,俞宁馥却不是这样,她东挑西选了一整天,买了许多其他衣物,却独独没挑到募款餐会该穿的礼服。
她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姐姐,我觉得还有机会能选到更好的,不如我们明天干脆去远一点,搭飞机去香港买吧?”
俞琳珊嘴角抽了抽,她对这个堂妹,自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的这副破身体,经过今天旋风般的购物行程,差不多都要停止运作了,再跟出去折腾一次,她肯定活不到去参加餐会的时候。
“不了,我的身体不行,还是妳自己去吧,或者妳也可以找宁若堂姐一起去。”她提议道。
“哼,我才不想找她一起去,这两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避着我们,我想她肯定在背地里计画些什么坏事,不敢让我们知道,所以才不敢跟来的。”俞宁馥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差没像一条驴子,用鼻子喷出气来了。
说到这里,本来在俞琳珊心里,潜藏的一点怀疑,瞬间被扩大起来。
那天晚上,她是喝过俞宁若递给她的酒,人才会失去意识。
接下来发生的事,她不仅没印象,连怎么上那条船,被那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体下面,她都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她原本还想,以俞宁若所受过的教养,应该不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
可从生日派对后,连着几天,俞宁若都躲着她们,还有她偶尔看过来,那副略带有点心虚的眼神,俞琳珊其实都看在眼里。
这一连事情串连在一起,俞琳珊已经知道,俞宁若心里肯定有鬼。
因为想通了这一点,俞琳珊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她们是堂姐妹,虽然不亲密,但到底是一家人,俞宁若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要对她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