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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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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了酒杯中最后一口伏特加,祁风把一打钞票塞进了空酒杯,摇晃着身体从吧台前站起身。
舞池里迷离的灯光晃得他一阵头晕眼花,周围弥漫着的酒气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更是让他隐隐有些作呕。
他恶心死这里了。也恶心死自己了。
可是自从安非言走了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买醉。醉酒能暂时让人忘却痛苦,虽然醒后的代价更大。
“祁风!”
他在人群中踉跄着走了两步,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他醉意朦胧地打量着那个面色焦灼的男人,看了许久才慢慢认出他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喉间就泛上一股酒味。那个全身还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男人紧紧抱着他,丝毫也不介意他把自己的西装吐得乱七八糟。
“走了,回家了。”
“不回家……”
祁风靠在男人怀里,像是只撒娇的猫儿,既脆弱又任性,但是也粘人得要命。男人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拨开面前喧嚣的人群,护着醉的人事不省的祁风步履艰难地往外走。
“不回家……我不回家……”
他又重复了一边,被酒气熏红的脸看上去格外诱惑。倘若不是他的身份,这样的他恐怕早就被酒吧里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客人生吞活剥了吧。
他痛恨他的身份,但恰恰是他的身份保护了他。这样一下,男人又不免松了口气。
“非言已经不在了,我不回家。”
听到他梦呓着喊出那个名字,男人的脸色蓦然一僵,心口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他以为这么多年自己早已死了心,但原来这颗心还是会为他而痛的。
安非言,那个名字就像是一颗毒草,在祁风的心里生根发芽,直到他发现这棵爱情的树从根都是烂的,根本无法开花结果,他依然不能把它连根拔起。
因为那等于把他的整颗心都给挖出来。
“乖,我们不回家。”
男人轻声安慰着在醉了救就耍性子的祁风,他把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副驾驶上,自己则是匆匆脱了西装丢在一边。他一向有洁癖,这样的西装怕是不会再穿第二遍,索性就便宜路边的流浪汉好了。
可是他刚在驾驶座上做好,祁风的脑袋又凑了上来,这让他想起了他们的学生时代。祁风还不是祁家少爷的时候,他们上学放学都坐同一班公交车,他困了累了就喜欢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以为自己的肩膀只会为祁风一个人准备,他也以为祁风会一辈子依靠他。直到有一天祁风牵着安非言的手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这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快要去国外结婚了。
他一心一意守护的那个少年,突然之间成为了别人的男人。他至今都记得那天下午,他被午后刺目的日光晃得眼眶发烫直到流泪的感觉。
可是他还是笑着祝福了他们,那个时候他是一心一意盼着安非言能宠爱祁风一生一世的。
但那个骗子,不止骗走了祁风的心,还几乎骗走了他所有的家产。值得庆幸的是他死了。
他从来不信那种活人争不过死人的鬼话。他只要比安非言活得久,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把祁风追回来,哪怕追不回来,也起码能够守在他的身边。
而安非言呢,他只是一把握不住的骨灰,散了也就散了。
他开着车载着祁风一路朝着自己公寓的方向开去。一路上交通拥堵得要命,从车窗看出去,整个城市都仿佛沉浸在一片五光十色之中,喧嚣的华丽,没有尽头的狂欢,但是车内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他转过头,轻轻靠着祁风的额头,他看到泪水从祁风紧闭的双眼里滑落,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上去脆弱而孤独。
没有安非言,你还有我。
我最后悔的是当年出国前,没有把我爱你三个字告诉你。现在说,晚不晚呢?
01
祁风从宿醉的头痛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几乎是鲤鱼打滚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但是马上又以更快的速度倒了回去。
“疼……”
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好好躺着吧,我帮你请过假了。”
祁风抱着头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厉风正端着牛奶和面包站在房门口,他忍不住噗地笑道:“你这么贤惠,谁娶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还笑得出来,看来是没事了?”
“喝醉酒而已,多大点事。”
祁风一扫昨晚的阴郁和失意,好像两个人格在日夜互相切换一样,让人看不出一点不好的痕迹。厉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到衣柜前扒出两件新衣服丢在床上:“你的衣服都脏了,穿我的吧。”
“不好吧,你的我穿不合身。”
“那你别穿,裸着。”
祁风这才发现自己埋在被子里的身体是□□的,但是他完全不以为然,要故意从被子里露出光滑的大腿,蹭了蹭厉安的裤子:“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正人君子。”
祁风竖了个大拇指,从床上大大咧咧坐起身来,窗外的阳光落在他那犹如白玉雕刻一般的身体上,确实是完美无缺的艺术品,连一丝瑕疵都没有,但往往越是如此越让人有破坏的欲望。
其实我一点都不君子。
厉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滑去,没有人能招架得了祁风醉酒后的媚态,何况是对他用情至深的厉安。只不过他把所有的深情都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如果爆发,他们两个都会万劫不复。
“我一会儿要去诊所,你记得要吃早饭。”
“OK~”祁风一边穿衣一边给了厉安一个放心的手势。但其实厉安对他一点都不放心。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祁风的身边,但是他也知道祁风向来不喜欢被人粘着,那会让他厌恶继而开始疏远。
其实这些年里祁风真正亲近的只有三个人,除了他的情人安非言,剩下的两个人就是厉安还有陆嘉。
陆嘉是祁风的司机,也是他的私人保镖。自从出了安非言那件事之后,祁风在祁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他在公司的权力已经被架空,从前出门前呼后拥,如今就只剩下一个陆嘉还跟在他身边。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多年来的筹谋因为一场情深错付而惨淡收场。
不过祁家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垮祁风?太可笑了,他当年以私生子的身份杀回祁家,卑微得像狗一样,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如今不过是重头再来,难道他祁风会就此认输?可笑!
厉安走后,祁风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驱车走远,他在手里不停地把玩着厉安留在床头的魔方,厉安从小就擅长这个,他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按部就班地完成着他的理想,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然后出国留学,现在学成归来,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私人诊所,城中不少权贵都与他私交甚深,只要他想,将来走上政途亦非难事。
他耀眼得就像头顶的这轮日光,既刺眼但是也温暖。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
但是,仅仅如此而已。
在黑暗中爬行的人难免向往光明,但是他不敢去拥抱,因为那样只会把这最后一缕光也拖入黑暗。
你这么好,而我却这么糟糕。
祁风望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三个月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祁氏总裁,大权在握,美人在怀。而短短三个月,他从人生的颠覆又一次回到了起点。
那个用虚伪的温柔迷惑了他的男人给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但是也用惨烈的背叛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天真。
他一边拿着祁夫人的钱,一边和自己风花雪月,最后再把从自己这里窃取的资料卖给祁家的竞争对手。
他的行径是如此令人作呕,可是他在临死前却拉着祁风的手说自己真的爱过。
爱过,然后呢?
祁风在他的病床前给了他最后一个晚安吻,然后亲眼看着他心跳终止,沉入死亡的怀抱。
许多时候,爱没有那么纯粹和伟大。你爱我,可是除了爱,在你心里还有别的更有价值的事,所以你选择出卖我,换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我也应该谢谢你,这当头一棒让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我来到这个世上,不是为了做一个为爱沉沦的傻瓜。
不过既然祁家想看一个被打倒的祁风,那就让他们看好了,让他们尽情去嘲笑和狂欢吧。
祁风望着窗外的风和日丽,眼底却是一片风霜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