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涟漪》血色涟漪

5、成名（上）

　　洛城茗香楼，是洛城最有名的一家茶楼。它之所以闻名并不是因为它的茶有多么唇齿留香，而是因为这里是文人墨客的大本营。人们闲来无事便会来这里，泡上一壶茶，再附庸风雅的吟上几句应应景，若能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有机会走上仕途，前途便不可限量。可以说，茗香楼是举子走入官场的另一条途径。
　　但现代的一个人曾经说过：“政治就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从正面看五彩斑斓，从背面看就是个屁股。”而且我上辈子已经在其中挣扎太久，这辈子暂时还不想参与其中。更何况，呵呵，古代女子不得参政，不是吗？
　　而现在我和伊宁会坐在这里则是因为伊宁仰慕这里许久，却始终觉得自己出身污秽不敢前来，只是被我的一通道理给说的哑口无言——妓女也是一种职业，付出劳动收获金钱，公平的生意，有什么可耻的。更何况，你算什么妓女？

　　“白姐，看到那副字没？那是当朝宰相庄大人的墨宝，他当年就是通过茗香楼入朝为官的……还有那幅画，是前朝最有名的画师所作……”自从伊宁进入这茗香楼开始，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而我也不打断她，只微笑附和。
　　“这位小姐真是识货之人，这两幅字画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都是真迹。二位小姐请慢用。”店小二一边上茶，一边不忘吹捧自家茶楼。
　　我但笑不语。在我看来，这茶楼更适合做些别的。古代没有媒体和网络，消息传递全凭一张嘴、一双腿，这茶楼是信息的集散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各类的信息在此地汇集、整理，可以成为信息网中的重要环节。
　　环视周围，都是些儒雅之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专心品茶的，有吟诗作对的，也有四处观望看热闹的。
　　说实话，我觉得挺无趣的。仔细听听那些即兴所做的诗，不过文采平平，没什么过人之处，就像在现代，拉个人出来都会写叙事文一样。但是他们自己，很是互相吹捧了一阵，无趣至极。转念一想，我竟也身在其中，不禁更加郁闷。

　　正在我心不在焉的时候，旁边一桌突然冒出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庄兄的丹青果然不凡，不愧是庄丞相的独子，在下佩服！”
　　“这没什么，不过雕虫小技而已。”语气颇有些自得。
　　“伊宁，他的画如何？”我对字画并不在行，基本上只处于能看懂的程度，至于好坏就没什么研究了。
　　“不错。但笔法虽纯熟却并无意境，并非上品。”伊宁从小便在春宵楼练字习画，已有小成。这番评价应是极中肯的。
　　“那，比之你如何？”看着伊宁戏谑的眼光，我耸耸肩。伊宁啊，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已经没钱了吗？
　　“略逊一筹。”很好，我身边的人不允许有自卑这种不必要的情绪。”
　　“小丫头，怎的出口不逊？庄兄的丹青在京城中亦是数一数二，何时轮到两个小丫头来品头论足？” 心中偶像被冒犯的心理吗？心里不禁感叹，原来个人崇拜在古代便已兴起了。
　　我二人虽是闲聊，但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而那桌人有距我们很近，显然是听到后不满了。呵呵，要的就是你们这种反应。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庄公子的技术并未到家，还是留有余地的好。”话虽谦和，口气却很大。
　　“这位姑娘这么说，想必是个中翘楚了，还请赐教。”没想到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人，这会儿居然有点风度，我略有意外。但仍四两拨千斤道：“怎么会呢，我一个小小女子，灯烛之火怎与日月争辉？”
　　“姑娘如此说是谦虚了，在下……”
　　“小丫头，有本事就拿出来，何必言语挑衅？”就知道会有人沉不住气。
　　“那你们是要比试了？”口气依然不温不火。
　　“李兄……”“没错。庄兄，这小丫头出口不逊，该教训一下才好，省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们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一丝笑意已跃然于嘴角，只不过没人看见而已。
　　“你们要是输了便向庄兄赔罪。”
　　“要是小女子侥幸赢了呢？”
　　“你们要是赢了，这锭银子便是你们的。”呵呵，出手够阔绰的，这锭银子足有五十两。
　　“好吧。宁儿，请庄公子赐教。”目的已达到，我也不再刁难。这庄公子为人还是可以的。
　　“是，小姐。”伊宁向我微一福身，一派低眉顺目。可转身面对庄公子却不卑不亢，令人赞叹，“公子，请。”
　　二人随即展开宣纸，调兑颜料。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旁边静候，只有我一脸悠闲的喝着茶、磕着瓜子。我知道，没有把握伊宁是不会出手的。
　　茶不错，但在我看来，是没什么区别的。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的茶放上一根便苦涩异常，而有的茶放上一把也是淡而无味。呃……也许这茶让我来喝是有些糟蹋了。

　　“成了。”伊宁搁笔，淡淡的说了一句，举手投足之间足见大家风范。看来我这段时间的教育起作用了呢，人如果自卑，便什么风采都会被遮蔽的。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伊宁，我心里是很欣慰的。
　　“在下也成了。”
　　随后便有人将两幅画铺展开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见。
　　庄公子的画是一束牡丹，花瓣娇艳欲滴，朵朵惹人怜爱。但再怎么真，也依然是死物，只见深厚的功底，不见其中的意境。更何况，我早就听到过唐伯虎的花可是能吸引蝴蝶的，而眼前这幅显然没有，心里有一点遗憾……
　　再看伊宁的，纸上只一片青色，远处淡青色的山，近处深青色的凉亭，透着一丝破败、一丝苍凉，看着让人心酸。这份意境便不是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公子哥们可以比拟的，至此两幅画的层次已然拉开，不止一个档次。我暗自摇头，周围的人此时是一片震惊。
　　“姑娘…………在下甘拜下风！”庄公子深鞠一躬，此时口中的“姑娘”已是一片尊敬，不带丝毫轻慢。开始他们看到伊宁的美貌，又似是我的婢女，心里是觉得自己高贵的，而此时即使是对相貌平凡的我也是带着敬意了。
　　“那我们就贪财了，宁儿，我们走。”收起银子，转身便要离开。银子已经到手，没必要再多说了。大家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