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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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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长椅上,不停的摇摆着两条腿,虽然有点无聊,到底比家里聒噪的环境好多了。
“啊哟,妈怎么这么能吼啦?”边揉耳朵边嘀咕,“听多了会有损我的美貌哎!”
“啊……”一片冰凉拍上脸颊,她转头,嗔怒的瞥了始作俑者,“你酒醒啦?一来就作弄我!”
“老实交待,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去了哪里?”拍拍身边的空位,天瑜继续念叨,“张明寒念了很多次了耶,他年纪也不小了,好歹给他点私人空间嘛!”
“哈哈!”在她身边坐下,打开那罐肇事的冰镇可乐,抿了一口,“去流浪啊!天南地北,走的远了,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多大!”敞开双手,想象着正与微风拥抱,他的脸上,只有温柔。
“真的只是这样?”眯起眼睛,在他脸上寻找说谎的痕迹,良久,只是惘然的低下头,凭她,只有相信的份,尽管昨夜他在酒吧买醉的情形尽入眼底。
“哎……”她手肘撞撞他手臂,“你走了这么多地方,有没有个艳遇啊什么的?说来听听嘛!”目光炯炯,好气宝宝神气活现。
“艳遇……啊!”故意拖长了尾音,引出她脸上好奇的表情,“你也知道以我的人品……”说到一半,自恋的甩甩头发,“倒追的自然很多啦,可惜我告诉人家你是我女朋友哎,怎么办?”说罢,眨眨眼睛,好一副无辜的表情。
“喂,不要再拿我当挡箭牌了好不好?那很瞎哎!”天瑜不以为然地扭过脸,噼哩啪啦晃着腿,“礼物没有我的份,就知道利用我!我误交损友啦!”
“叶天瑜果然还是叶天瑜啊!不肯吃亏的个性一点都没有变!”子骞哈哈大笑,“礼物是没有啦!我又不是你们女生去shopping,不过每经过一个庙宇啊之类的,都会希望老天保佑你,愿你能快乐!看我多够意思?”
“徐子骞……谢谢你!”玩笑的神情尽敛,如果是她周游世界,也会在每一个庙宇许一个祝他幸福的心愿,他是个好男人,却老是被上天遗忘。
笑着勾着她的肩膀,神情有些黯淡,昨天虽然醉了,可是他很清楚并没有眼花,那个酷似均昊的男人,也从金枝妈妈的抱怨声中得到了求证,到底要不要问天瑜?想问,想知道,却怕再给她多添一道伤口。
叶天瑜永远是开心的,徐子骞永远是温柔的,所以在他们最爱的人促然离去的时候,他害怕看到她的脸。
“子骞,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她声音轻柔,却不着痕迹的为他们的感情划下定义。
“这是当然!”子骞点头,还是别问了吧,微笑着目视远方。
灿烂笑容,是他们给与对方久别重逢的礼物,唯有寂寞,悄悄埋进心底。
殊不知这番画面,落在远处的金枝眼里,却起了不同的效果,她眼珠转了转,兴致勃勃地返回屋去,“喂,采月吗?我跟你说噢,子骞回来了,是啊是啊!我啊,有个想法,不如我们……”
阳光均匀的洒落下来,却无法洒进每个人的心里,这个世界,永远只是,有人快乐,有人痛哭……而已。
算起来,这已是第二次在观美沙滩的道曙光中醒来,阳光暖暖的,清风麻麻的,眼前是碧绿的海水拍打着沙滩,耳边是忙碌的渔工清亮的吆喝。原来远离闹市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回过头,目光自天瑜脸上兜了一转,夜晚风凉,让她不自禁的把身体靠近他,到最后,几乎已经窝进了他怀里。温香软玉抱满怀啊……他喃喃自语,并不知晓自己看她的神情多了几分柔和。
“茼蒿……”她咕哝着,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又再睡去。她的睡颜如婴儿般安详,长长的睫毛像两面小扇子,轻轻地覆盖着眼睛。
奇异的,这次他并没有心痛,反而伸出了手,在她翘密的睫毛边触了触。她似乎觉察了,蝶翼般的睫毛轻轻一动,蜷着手揉了两下,好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好……好有趣!海诺轻轻地笑了,唇角的弧度和着微风,真诚的,没有负担。
可惜,他要走了,不然当她醒来,他们该说什么?不想遇见那样的尴尬,或者……是害怕昨夜祥和的气氛有了改变?就算是吧,他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
将外套脱下来,折好铺在沙滩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天瑜的脑袋搁在外套上。“谢谢你!天瑜……”轻叹一口气,心事……吹散在海风里。
沿着海滩笔直走,穿过宽阔的草地,会看到一棵大榕树——第一次见到天瑜的地方。
那一天,骑车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心血来潮到了这里,才想到似乎该定一束花,庆祝艾青的婚礼,也为……庆祝自己从一个故事里抽身而退,却不意料的……一脚踏进了另一个故事里,而这个故事早在一年前就在他身上下了伏笔。
来到榕树下,忽然有了兴致,想抬首从树叶里缝隙里遥望天际,闲看风卷云舒,便随性坐在了地上。树下遮天蔽日,果然是个好地方,难怪叶天瑜喜欢坐在这里写她的日记。偏过头,突然窥见树洞里有一个蓝色的铁盒子,想也不想,就伸手掏了出来。
他记得这个盒子,那天叶天瑜把日记放在了里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铁盒,一本微旧的本子赫然面前,纸页的边角已经卷曲磨损,显然是经常被翻的缘故。
别人的日记,还是不要看了吧!手在封面上迟疑半晌,还是决定放回去,纸页飘动着,一张照片飘然落下,仿佛落叶一般无声无息。海诺没有注意,视线全被铁盒里的御守吸引,很小很普通的御守,集市里到处都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如此珍重的放在这里?捏着绳子轻轻晃了晃,紫色铃铛“叮当”作响,清脆而悠远。海诺笑了笑,放了回去。
把铁盒盖好,重新放回属于它的地方。时间也不早了,海诺蹭地跳了起来,拍拍裤腿,朝天空伸展了一下手臂,他该走了。
脚步沙沙地踩在落叶上,偶尔……只是偶尔……在他低头的那个瞬间,目光突然滞留在不远处的一方土地上,那里,躺着一张照片,安详的宁静的,唯有照片里一对相拥的人儿脸上泛着幸福甜美的笑容。
目光,就此震住,或者更甚一层,是心底的惊骇,那个男人……那个拥着天瑜微笑的男人,有一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
身体慢慢蹲下,手……缓缓地探向照片,慢动作一般。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必须凝神细看,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男人?尤其这个男人——单均昊,他的心,救了自己。
思绪……茫然了……他终于明白,为何天瑜每次看他的眼神雾色朦胧,为何天瑜的妈妈看见他好像见了鬼。就算早知道单均昊跟他容貌相似,亲眼看见,还是受了震撼,说不出的感觉,满满的拥堵在胸口,好像稍一加重呼吸的力道,心就会跳出来。
原来……都是真的……
凝重的抬起头,远处小孩的嬉闹声来来回回形成喧嚣的网,吵的他心绪烦乱,想也不想就把照片塞进了衬衣口袋里,他急着要往前走,他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单均昊,知否我很羡慕你?时隔一年,仍有一个女孩将她的思念细细密密的藏在这里,你很幸福!”回望树洞里的回忆,不知不觉,话语脱口而出。
“在遇到叶天瑜以后,单均昊是很幸福,但是这份幸福,是他同天瑜一起走过来的,为了这段爱情,均昊付出了很多……之间过程,是局外人不能了解的。”一个男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海诺的沉思,他循着声音转过头,见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树的另一边,说话时并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望着厚密的树叶。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漏下来……在他身后拖出了长长的影子,比本人更加的颓废与苍凉。
海诺失笑,原来日头已高,不知不觉,他在树下坐了一个早上。侧身经过那个视他为局外人,而自己亦同样身在局外的人,略一点头,就要离去。
“等等!”男人定定的转过身体,目光在海诺脸上只停留了一秒又飘了过去,终究……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宿醉酒醒易,要面对这张和均昊一样的脸却不把他当成均昊——他需要时间。
“什么事?”海诺挑眉,笑容淡淡。子骞么,他记得他的名字。那是昨晚叶天瑜重复最多的两个字。
“谢谢你!”子骞的声音略带沙哑,“听说昨晚是你帮天瑜送我回家。”
“哦……”海诺微微一笑,“应该换我说抱歉,昨天我对待你的态度很不友好”。
子骞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哦……”静默一时在两个男人间弥散开来。
“咳……”海诺拳手假装咳嗽,“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我应该走了。”
“是么?我以为你很想听一下均昊和天瑜的故事……”子骞的目光又投向了远方,记忆仿佛跟随着目光一起,流连在当年那一个美丽的童话里。
已经举步要离开,却因他的话而生生停顿了下来,海诺不能否认,他很想知道,尤其是在看到口袋里的照片以后。想起照片,手不由的按住左胸膛,那里……那张照片,正随着心脏一起跳动。
也许是照片里弥漫的温馨和幸福深深蛊惑了他,他终于还是转过了身,微一挑眉,等待着子骞开口。
“我和均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认识叶天瑜以前,均昊是一个非常霸道固执的人,他总是以投资保效率来计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直到有一天他消失在他和芸熙的定婚典礼上。所有的人都很着急,却怎么也打听不到他的行踪,尤其是芸熙,她快急疯了。后来,我们逐渐相信,他已经死了。”
芸熙……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却从徐子骞脸上读到了不一样的讯息,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然而海诺没有出声,那不是他所关心的。
“几个月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这里找到了他,看到他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他完全不记得我了,穿着廉价的衣服,给瓦斯店做着杂工,但是他的眼睛里闪耀着快乐,你知道为什么吗?”子骞转过头,目视着海诺,“因为他和天瑜在一起,他失忆的时候被天瑜拣到了,他们就在一起。”
海诺点点头,“我听叶天瑜提起过,她叫他茼蒿。”
“对,茼蒿。但是单均昊始终还是单均昊,他终于还是想起了一切,回到了他的生活,也忘记了叶天瑜。我曾经以为故事就是这样终结了。”
“但是,没有了记忆的单均昊依然爱上了叶天瑜,他甚至为她在婚礼反悔,他的新婚妻子因此精神失常。你也许不知道,那一年单均昊的婚礼成了所有人口里的大笑话。”
“是你刚才提到的芸熙?”海诺突然插口,
“对,芸熙……”子骞转头,眺望远方,范芸熙,那个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子,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她终于还是像一朵云一样,飘走了。
故事就说到这里,牵涉到了太多不愿提及的事情,senwell内讧,他的反扑,像一团扯乱的线,他不想再提了。
“你相不相信有些感情是命里注定的?均昊和天瑜就是,他们命里注定要在一起,所以……”眼神冷漠的从海诺身上飘过,“任何人都不可能插足其中的。”
“但是单均昊已经死了!”
“单均昊死了,他们的爱情还活着。”
“难道你希望叶天瑜守着回忆过一辈子?这就是所谓的朋友?”
“天瑜当然不会守着回忆过一辈子,她会遇到一个爱他照顾他的男人,但是……”目光驻足在海诺身上,坚决而果断。“这个人,绝不可能是你——程海诺!”
“也不可能是你,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叫芸熙的人的感受?”
“芸熙……已经死了,那一年我们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最爱的人一个个离开了。均昊临死前,托我照顾天瑜,她就是我的责任,我不会再让她伤心,但前提就是——远离你!”
“可笑!凭什么你认为叶天瑜跟我在一起不会快乐?”
果然……子骞眼里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猜想的没有错,眼前的男人,跟均昊容貌酷似的程海诺,他对天瑜动心了。
这世界上最不能掩藏的就是感情,只是三两句,就被他诱出了答案,他该庆幸自己小小的奸计得逞么?如果存心想要海诺死心,他应该把叶天瑜形容的很差很糟糕,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光这么想,都觉得对不起她。
“凭什么?程先生,相信你在夜店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么?如果我可以找到两个字来形容你的生活,那么就是——糜烂!”
话题扯到这里,已经无法再继续了,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的站着,完全的对峙状态,如果有个陌生人经过,一定会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地。
良久,子骞冷笑了一下,“程先生,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单均昊,希望你能明白!”
“我是程海诺,不是单均昊!”
“很好,那很好!”子骞笑着点头,转身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