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5生欲人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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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丧尸突袭虽是人为设计，却像是拉响了某种信号，距离众人击退丧尸不过隔了两天，几万只丧尸便再次向学校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数万丧尸陆陆续续从十几公里外的周边不断聚拢，最后甚至形成了一股丧尸潮。它们用腐朽的喉头兴奋地嘶吼着，争先恐后地涌向学校的方向，仿佛学校里有什么让它们心心念念的东西。
情势越发危急，学校这个临时基地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如果不撤离，学校迟早会完全被丧尸潮吞没。
趁着还没有完全被丧尸包围，蒋晟和费云决定率先带队突围。
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临时基地里几千号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还有不少病残人士。
这几天费云的伤口也一直在恶化，就算蒋晟不断用异能给他治疗，也只能延缓病变的发生，而不能彻底拔出细胞内的丧尸病毒。
“我先探路，你们跟上。”蒋晟对费云道。
脱离学校监控范围后，稍远一些地方的丧尸聚拢情况他们根本无法得知。因此，必须有一队人在前面开路，才能尽可能地避开扎堆的丧尸群，以减少后面病残、体弱之人遇险的可能。
费云不同意：“我一起去。”
低烧和丧尸病毒让费云的面色变得苍白，虽然他一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但此时他其实并不适合参与直面丧尸的战斗。
“黄子宸，看住他。”蒋晟并未理会，直接对黄子宸道。
黄子宸虽然遭受了许多折磨，但是或许因为痛苦让人成长，在达尔坤和达楚生死后，他将蒋晟当作了救命恩人，很快就振作起来、参与到与抵抗丧尸的行动中了。
可他的身体毕竟因此受到了损伤，所以也算在了后期跟进的人群里。
他对蒋晟的话更是言听计从，紧紧跟在费云身后，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费云。
费云：“……”
“费总，你放心啦！蒋教授这么厉害！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凌恒笑嘻嘻地说。
蒋晟靠近费云，贴了下他的额头。嗯，不那么烫了。
费云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愣了一下。
蒋晟嘴角微浮，按住他的肩，用力握了下他的手，“等我。”
费云一脸严肃地看着蒋晟离开，耳廓却浮上了红晕，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冻的，还是因为其他。
蒋晟领着一百多人组成的队伍，走出了学校的范围。
此时，熙熙攘攘的丧尸像是被惊醒，涌了过来。
蒋晟当机立断，一边用绿色藤蔓开路，一边让其他人掩护队伍里拥有视力异能的唐尧奔赴前方的高楼。
这高楼足足有三十几层，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登上最顶层，足以俯视整片区域，丧尸的疏密也能一眼扫尽。
大楼里的丧尸并不多，为了避免被丧尸包围，困在高楼里下不来，蒋晟并没有登上高楼，而是让几个异能者一起上去，自己则在高楼附近穿梭，吸引牵制着丧尸。
“教授，东南方！东南方丧尸不多！”唐尧下来后道。
东南方是一个高级度假村，由于丧尸爆发时，不在休假期间，度假村里的人并不多，所以里面的丧尸数量很少。而且因为这个度假村安保严密，外围设有电网和闸门，外面的丧尸也无法进入。
让众人高兴的是，度假村的一个入口离蒋晟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算太不远。
更重要的是，进入度假村后，穿过中心区域、绕过一片高尔夫球场，便有另一个出口，出口对着一条离开T县的公路！
可要抵达不远处的度假村入口，他们必须穿过一大片丧尸密集区。
从丧尸密集区突围是一件困难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别无选择，横穿度假村很可能是唯一的逃生出路，其他地方的丧尸还更加密集危险，但是要穿过丧尸的密集区仍旧让很多人有些迟疑。
蒋晟思索了下，问：“汽车城在何方向？”
他记得与段云天他们进入T县基地前，看到附近有一座汽车城。
他们的队伍里有不少病残人士，如果能够获得车辆的支持，那么对于他们脱离这块即将被丧尸潮吞没的区域再有利不过。
“就在西南方两公里处。”唐尧答道，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但那里是丧尸最多的地方……”
凌恒也道：“之前达尔坤他们那么多人，也不敢往那里去。”
末世车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末世初期，肯定很多人往那里聚拢，想要获得载具。
但是人流越多，危险性就越大，很可能在汽车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绝大多数人都变成了丧尸滞留在了那里，没有能够离开。
蒋晟轻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但权衡利弊，去一趟是十分有必要的，否则带着几千号人穿梭在丧尸潮里，就像拿着巨大的蛋糕在吸引蚂蚁。目标太明显，而移动速度太慢，这样会损失许多人的。
“必须去拿车。”蒋晟道。
或许之前大家心存乐观和侥幸，但是当他们在高处彻底了解周围到底聚拢了多少丧尸后，所有人都明白一点，没有车，他们这么多人根本逃不出去，除非遗弃绝大多数人。
凌恒有些迟疑：“能开的车，肯定一开始已经被开走了，剩下的估计大部分车的车钥匙都不知在哪里……而且那里丧尸那么多，去了却不一定能找到能开的车，风险实在太大了……”
“钥匙不是问题。”蒋晟打断他，问身后的人，“谁愿意一起去？”
“我……”
“这个……”
众人纷纷欲言又止。
“要不，我们先回去保护其他人，战斗力强的人去拿车吧……”一人硬着头皮道。
“行，愿意去拿车的，跟我走。”蒋晟丝毫不废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他不会强迫别人去赴危险，但也没有义务全权保护这些退缩的人。虽然他是军人，保护平民是职责，但是他更明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生命的重量如此轻又如此重，在危机四伏的末世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完全担负得起所有人的生死。
如果后面车辆不够，他只会优先考虑带走那些跟他一起的人。
尽管这样冷血而又残酷，但是在生存危机面前，连自己的生存机会都不去更多地争取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一心一意为他牺牲。
而且挣扎求生是人的本能，若连本能都放弃，那么这样的人别人再怎么为他牺牲、再怎么提拉他，最后也是没有用的。人活于世，当自立自强。
“教授，我跟你去！”凌恒咬牙道。
他知道，如果只凭他们这些人直接突围的话，像他妹妹凌玥这样的普通人，很可能死在半路上，所以车辆是必须的，能多开出一辆车就能多救一些人的性命。
为了自己的妹妹，汽车城再危险，他也要去拼一把。
“我也去！”唐尧道。
跟着的几个异能者纷纷响应，还有几个普通人也参与了进来。他们都是有家小的人，就算自己能顺利通过那片危险的丧尸密集区，但他们体弱的家人又该怎么办呢？他们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家人的。
见状，一队的队长吴淞河松了口气：“既然你们有这么多人，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保护其他人，只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蒋晟没有阻止他们，带着跟随他的十来个人就朝汽车城的方向出发了。
***
而剩下的人则是回到了学校，留守的人也得到了蒋晟带人去汽车城取车的消息。
丧尸似乎越聚越多，但目前，他们只能窝在学校的围挡里面等待着蒋晟的归来。
然而这一过程是如此让人焦虑，煎熬让许多人面色惨白、忐忑不安。
忽然，轰的一声，学校围挡的铁丝网有一处被丧尸砸开了，一只高壮魁梧的丧尸从铁丝网的破洞里钻了进来。
尖叫声响起，人群慌乱起来。
“缺口必须堵上。”费云道，“一队二队跟我去对付这只丧尸，三队四队警戒巡逻周边情况，其他人先上教学楼去。”
说罢，费云便领着人朝那只魁梧的丧尸奔去。
特质的子弹从费云的枪.口.射.出，然而那只丧尸只是抬手一挡，子弹就哗啦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少数几个异能者的异能抽打在丧尸身上，就连淡淡的印记都没有留下。、
“三级丧尸！”众人惊呼。
一时间，一队二队的队员根本不敢上前，只能抖着腿勉强在外围周旋。
越来越多的丧尸从缺口处挤了进来，费云连忙道：“它我来对付，你们把缺口堵上。”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这只三级丧尸拥有力量系异能，身体坚硬无比，一个拳头砸下来，地上就是一个盆大的坑，他们根本顶不住。
事实上，以费云现在的身体，他也无法硬抗这只丧尸，但他明白其他人对上这只丧尸也只是找死，甚至会拖后腿，所以就干脆让所有人去对付其他钻进来的丧尸，自己则仗着学过高超的搏斗术与丧尸周旋起来。
异能丧尸虽然有三级，但是移动速度并不算很快，看样子肢体仍旧有些僵硬，可就算如此，由于自己的身体状态十分差，费云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地堪堪从丧尸拳头底下擦过。
只要被这只丧尸击中，就必死无疑，这只丧尸的力量根本不是目前普通人类的□□所能抗衡的，费云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心神才能勉强支应。
但是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就在费云惊险地再一次躲过异能丧尸的攻击时，其他钻进来的丧尸趁他不备突然向他攻击。
虽然其他人不断攻击着这些新钻进来的丧尸，试图牵制它们，但是它们仿佛像是认准了费云，只要有缝隙，它们就逃脱开一队二队的限制扑向费云。
教学楼走廊上，叶琠站在那里俯视着下方，他那张苍白阴郁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漆黑而又冰冷的眼睛。
他冷冷地注视着，看着下方魁梧的异能丧尸疯狂地砸地，看着费云狼狈地闪躲，更看着那些普通丧尸们不断想要朝费云扑过去……
须臾，叶琠的眸心颤了颤，眼里露出一种冰冷的疯狂和阴毒。
费云并未觉察楼上诡异的视线，此时，汗水已经将他的脊背浸湿，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
应对间，他抽空瞄了一眼争先恐后地涌到缺口处的丧尸们，眸色一沉。
这样下去不行！
费云当机立断，瞅准一个机会，掏出一个手雷扑向了异能丧尸。
手雷被强硬地塞进了异能丧尸大张着的嘴巴，卡在了里面。
“散开！”
费云怒吼一声，身体同时撞向异能丧尸。只有这样，异能丧尸才能远离大家。
就在撞开异能丧尸的瞬间，一声轰鸣炸响，异能丧尸的头颅被炸飞了。
而费云也一身是血地跌在了地上，他的肩膀乃至半个身体都受到了爆炸的波及。
费云的鲜血像是激发了某种信号，周围的丧尸纷纷激动地嚎叫起来。
一队二队的队员有些不明所以，但异能丧尸的倒下，还是给他们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机会。
很快，铁丝网的缺口被严密地封堵上，钻进来的丧尸也被一一消灭。
再看向费云时，众人发觉他已经昏迷，便把他抬上了教学楼。
“怎么办？费总受伤昏迷了，蒋教授他们却还没回来……”
“万一要是再来一只异能丧尸的话怎么办……”
“现在丧尸越聚越多，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人们聚集在大教室里，一脸焦虑地议论着。
这时，仿佛像是回应众人的惊恐，外面传来的丧尸吼叫声越来越大，校外的铁丝网围挡也被砸得哐哐作响。
“你们没有发现吗……”这时，一个声音怯怯地响起。
“发现什么？”有人不耐烦地问。
“丧尸好像是来找费、费总的……”那声音哆嗦着说道。
“你乱说！”凌玥站了出来，怒瞪着说话的人。
叶琠垂下的眼眸闪了闪，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带着惊惧，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抖着唇道：“刚刚那些丧尸不理围攻的人，只扑向费总……”
“那又怎样！”凌玥叉腰道。
叶琠害怕似的退了一步，躲在一个异能者身后，小声道：“而…而且……，费总流血后，外面的丧尸好像更加躁动了……费、费总似乎会吸引丧尸……”
黄子宸冷冷地盯着叶琠，截断他的话：“毫无根据的猜测。”
“你有什么证据？”一队的队长吴淞河却问道。
凌玥怒道：“费总不顾危险救了大家，甚至还受了重伤，你们就这样诬蔑他？！你们还有良心吗！”
“我…我……”叶琠像是十分害怕凌玥，缩了缩身子，最后闭着眼叫道，“费总前天被丧尸抓伤了，我、我看到了伤口！”
“你瞎说！”凌玥又急又怒。
“我知道费总救了我……”说着，叶琠眼里流下泪来，哽咽着，“我也不想揭发他的，可、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最后一句话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头，再多的恩情和愧疚，都在这一句“我也不想死”中溃散，最后化为了虚有。
吴淞河不顾黄子宸的阻拦，扯开了费云的衣服。
只见一大片青黑色的伤口盘桓在他的左侧后腰上，翻卷的皮肉已经变得青白，黑色的痂印底下封存的不像是人类的血肉，反而像是某种未知的魔物。
吴淞河大退了一步，连忙甩开手。
“丧尸化！”
众人惊呼出声，霎时间，心神更加慌乱。
强制压下心头的恐惧，吴淞河缓了缓，这才低声道：“看来费总已经不行了。”他转头对众人说，“现在外面情势危急，再待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会围困而死。看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等蒋教授他们回来了。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刻转移离开。”
“那费总怎么办？”凌玥问。
“费总已经不行了。”吴淞河神色状似低沉，再次强调了一下刚刚的话。
黄子宸心有所感，将费云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吴淞河有些尴尬，嘴角绷了一下，强硬道：“我们需要立即转移，费总已经丧尸化了，我们只能将他留在这里。当然……”他的话音停顿了下，接着继续道，“如果有人想留下来照顾费总，我们也不会阻拦。”
“你……！”凌玥怒目瞪视。
“凌同学，你想留下来也是可以的。想必蒋教授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吴淞河挑了挑嘴唇，笑道。只是那笑里不知是怜悯还是幸灾乐祸。
“外面丧尸好多，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叶琠状似不经意间向窗外望了一眼，有些担忧地道。
众人也纷纷看向窗外。
因为蒋晟受伤，三队四队本该去巡逻警戒的人也慌了手脚，看到一队二队带着蒋晟上了楼，便也跟了上来。
现在下面因为没有人去狙杀丧尸，好几处的围挡已经被丧尸破坏了。
“丧尸它、它们进来了！！！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随着丧尸朝着众人所在的教学楼逼近，众人愈发惊恐焦虑。
“要是有东西能引开它们就好了……”叶琠状似自言自语般道。
吴淞河手指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咬牙狠声道：“把费云丢下去！”
“你、你们想干什么！”凌玥惊恐大叫。
黄子宸也冲上前拦住吴淞河。
“他已经不行了，但我们还能活下去！”吴淞河赤红着眼看着黄子宸和凌玥。
“对！活下去！我们得活下去！”
对死亡的恐惧支配了绝大多数人，一双双因为求生欲爆发而扭曲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住了费云。
凌玥和黄子宸以及少数几个人试图阻止。
“你们不能这样！”
“做人得讲良心……”
然而，他们势单力孤，被蜂拥而上的疯狂人群给捆绑了起来。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反正费云也快死了……”
这些人的话像是理所当然，又像是在说服着自己。
他们像丧失理智的疯子一般将费云从高高的楼上远远的扔了下去。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惊动了已经聚拢在教学楼底下的丧尸。
新鲜的血肉，绝美的力量，瞬间，它们蜂拥而至，淹没了费云……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做人怎么能这样！”听着楼下的丧尸狂欢般的嘶吼，凌玥落下泪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费云还没有变成丧尸，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救了大家，就算最后丧尸化，也该给他一个善终。可这些人怎么就能这样残忍？残忍到用自己活生生的同胞的血肉去铺平自己逃生的道路？！！
丧尸潮袭击Ｔ县基地，达尔坤曾经抛弃了这些人，把他们当作拦住丧尸的诱饵炮灰，是费云和蒋晟救了他们，现在这些人恩将仇报，所作所为又和当初的达尔坤有什么区别？！
人皆不善，又何人善之？
难道，末世就不能容下一点人性吗？
没有人性，就算活下去，人还是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15生欲人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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