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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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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初夏呆呆地望着小太监的背影,阿螭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叫道:“喂,看什么呢?烤香肠了!”
沈初夏回过神来,转过脸,对着阿螭问道:“阿螭,你应该很小就进宫了吧?”
“这话怎么说?”他瞅着她。
“刚刚那小太监对你那么恭敬,肯定是你的级别比他高啊。”沈初夏一脸了然道,“你比他大不了多少,能在宫里混出头,不早点进宫怎么可能啊?”
看她这模样,他嘴角微微抿了抿,然后故作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很小就在宫里了。”
看他一脸沉重,沈初夏以为他又想念家人了,不想惹他伤心,忙转开话题道:“好啦,如今有火了,我们去烤香肠吧。”
说着,她将手中的两根香肠分了一根出来,递到他面前,说道:“这根给你。”
他一怔:“你拿给我做甚?”
“我们俩一人烤一根啊。”她一脸理所当然。
“我也要烤?”他用手点着自己的鼻尖,一脸讶然。
“你不烤,我一人怎么烤两根?”她瞪眼看他。
“可我从未做过这些,我不会。”他摇了摇头。
“没做过?你不会学吗?”沈初夏把那穿着香肠的树枝往他手里塞去,“再说了,你以为你是皇帝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事都不用做?”
听到她的话,阿螭梗了梗,然后伸手把香肠接了过来。
见他乖乖接过香肠,沈初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她转过身,坐了下来,伸手抓了一把柴,添在火堆里,火势瞬间大了许多。她将手中树枝伸出去,把香肠放在火舌上炙烤着。她不停地旋转着树枝,香肠也随之旋转,这样便不会烤焦了。
阿螭坐到了她身边,看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做了起来。
见他做得像模像样的,沈初夏笑了起来:“你看,是不是很容易啊?”
他顿了顿,点了点头:“嗯。”
她垂下眼,看着他的手细皮嫩肉的,忍不住问道:“对了,阿螭,你平日在宫里做什么啊?你的手一点都不像做粗活的。”
他微微一怔,然后转眼看了看她,说道:“我平日不做粗活,就是写写划划。”
写写划划?太监还有专门写东西的?她闷了闷,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敬事房的。”
“什么敬事房?”他皱了皱眉头。
“就是那个啊?”她冲他挤了挤眼睛,暧昧地笑了笑。
她原本就生得美貌,挤眉弄眼起来,更显得娇媚可人。他看着她那细密的睫毛轻轻扇着,像一片羽毛挠在自己心头一般,有些痒痒的。
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并未说话,她追问道:“我猜对没有啊?”
他回过神来,赶紧将眼睛转了开去,闷声问道:“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她嘿嘿笑道:“那我肯定猜对了,你就是做那个的。”
他瞥着她,问道:“那你说说,我做的是什么?”
她哼了哼,说道:“不就是记录皇帝每天去睡哪个嫔妃的吗?”
听了她的话,他呆了呆,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看着她一脸自得的模样,他憋了半晌,咬着牙说道:“你的香肠烤焦了!”
“啊!”她低呼一声,赶紧把香肠取回来,看了看,油亮亮的。
她转过脸,对着他不满地嚷道:“你骗我!”
“谁叫你乱说话。”他哼了哼。
她撇了撇嘴,说道:“就算你不是敬事房的,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嘛。”说着又把香肠放回火上继续烤着。
他转过脸,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觉得她这模样,居然,也很顺眼。
他轻轻咳了两声,说道:“那个,你最好私底下别说皇帝的事。”
“为什么?”她抬眼望着他。
“私下谈论皇帝,是大不敬之罪。如果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你会被治罪的。”他说。
“这个罪……”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很重的吗?”
“嗯,至少要被杖责的。”他点了点头,“你进宫的时候,他们没交你规矩吗?”
“没有啊。”她吓得小脸一白,“对了,你,你不会到皇帝面前去告我吧?”自己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没了啊。
见她真的吓着了,他赶紧说道:“我自然不会去告你,我只是提醒你。”
“哦。”她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吓人,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个皇……”她一顿,赶紧把嘴掩住,把那个“帝”字生生咽了回去。
“你别怕,也没有这么吓人的。”他本来想吓吓她,看她真的吓着了,他又有些后悔。
她拍了拍胸,说道:“好了,不说他了,我们继续烤香肠。”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还有,皇帝也不是天天都去……”
“别说了。”她可不想惹上什么大不敬之罪。
他坚持道:“他很少召嫔妃侍寝的。”
听他还要坚持说,她吓得伸出手,把他的嘴捂住:“都叫你别说了!小心让人听见了,治我们的罪,可就遭殃了!”
她的手软软的,滑滑的,覆在他口鼻之间,他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女子馨香。他呆呆地望着她,乖乖地不再说话了。
她的眼睛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放下心来,把捂在他嘴上的手拿了开来。
她又说道:“再说了,他去不去睡嫔妃,睡哪个嫔妃,是不是天天睡,关我们什么事?他爱睡谁就睡谁去,爱睡几天就睡几天,我才懒得操那个心呢。”
突然她想起什么,又把自己的嘴捂住:“糟了,我又犯大不敬之罪了。”
看着她捂在自己唇上的手,就是刚才捂过他嘴的那只手,他只觉得自己唇上也有软软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向她解释那件事。他转过脸,不再作声,默默烤着自己手中的香肠。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转过脸又去看她,见她很认真地在烤着那根香肠。
他又问道:“那个,今日我们第三回见面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微微顿了顿,说道:“你叫我许蔓吧。”
“许蔓?”他念着她的名字,“此名甚为特别呢。”
她斜眼看了看他,说道:“没有阿螭特别。”
他笑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会进宫来做乳娘的?”他又问。
她面色一滞,幽幽说道:“我原来的丈夫另结新欢,不要我了,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要不是那渣男胡一鹏那一撞,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听到她的话,他微微一怔。如此美好的女子,那男人怎么就不要了呢?
顿了顿,他又说道:“那你进宫了,有没有想过要留下来?”
“不留下来,我又能怎么办?”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反正我平日就带带孩子,也不累。”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留在宫里做嫔妃?这样的话,你就衣食不愁了。”
“不想。”她把头摇得像拔浪鼓。留在这里做什么?被炮灰啊?我可是要出宫,买千亩良田,包养小鲜肉的。
“为何?”他问。
她自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淡淡笑了笑,说道:“天天坐在宫里,等着皇帝来宠幸啊?那多惨!”
“如果皇帝喜欢你呢?”他又问。
“皇帝会喜欢我?”她转过脸,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她这身子都给皇帝生过一个孩子了,皇帝只在发酒疯的时候要了她这身子,此后看都没来看过她一眼,怎么可能出现喜欢她这种事?完全不合常理。
他望着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好啦,我们不说皇帝的事了,再说下去,我们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说道。
他点了点头,应道:“好。”
正在这时,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这烧着火你还冷吗?”他赶紧问道。
“不是。”她掏出绣帕,擦了擦口鼻间,说道,“我们华阳宫用的是黑墨炭,烟灰太浓,三皇子闻了会咳嗽,所以,这几日我们一直没敢烧炭取暖,可能我有些受寒了。”
他皱了皱眉,说道:“沈容华位份虽然不高,可也应该给你们配银丝炭啊,你们怎么用的是黑墨炭?”
“好像我们的被孙贵妃挪去用了,内廷局就给了我们黑墨炭。”她说道。
听了她的话,他皱了皱眉,说道:“我认识内廷局的人,我想办法为你们弄些银丝炭来。”
“真的?”她一脸惊喜,“那我替我们华阳宫的人谢你了。”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他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这两回你怎么没带三皇子出来?”他又问,“他饿了可怎么办?”
“我喂饱了他才出来的,再说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她说道。
“对了,明日让他早些睡。”他说道。
“为何?”她不解地望着他。
“据钦天监说,明晚亥初一刻会有天狗食月之相,见之不吉。三皇子人小,让他避着点。”他叮嘱道。
天狗蚀月?那不是月蚀吗?
她一脸兴奋地问道:“明晚真有天狗食月吗?那我晚点睡,等着看!”
“你不怕不吉?”他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好怕的?”她笑了起来,“等天狗来吃月亮的时候,看我把它吓跑,然后把月亮还给大家!”
听到她这么说,他笑了起来:“不如我们一起赏此奇相?”
“好啊!”她干脆地应道。
“那明晚亥初正时,我还在此等你。”他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嗯。”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时,香肠也烤好了。两人便一人一根,把香肠祭了自己的五脏腑。
阿螭吃完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带擦嘴的帕子。沈初夏见他望着自己一脸尴尬,想着自己身上有两张绣帕,便帕给了他一张,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分了手。
没想到,沈初夏回到华阳宫不到一个时辰,内廷局就派人送来了不少银丝炭。
沈初夏以为阿螭只是说说,毕竟这银丝炭贵重,也不指望能靠他得到多少银丝炭。没想到他不仅说到做到,而且还来得这么快,送得还这么多。
那阿螭做事,果然靠谱。
看来,自己与他交好,这步棋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