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游丝千里梦》北冥幽探

2、献舞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交替出现小河、桃树、书生的影象……他现在还好吗？还记得我吗？我到底是谁，以前是怎样一个人，我的双亲是谁？一连串的疑问如同一条条丝带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又好象一根根银针刺入心里，尽管疼痛万分却无力拔除。五年来，我的脑海中第一次出现这么多关于过去的疑问。我想也许是因为唾手可得的自由，或许是对命运的不服。是的，我从不认命，虽然王嬷嬷不止一次的告戒我：活着就是为了完成在这世上的使命，每个人都无法改变。然而，我不信！
　　夜色愈发的深沉，丝丝凉风穿过窗户的缝隙，细密的拂过我的脸庞。我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钻了钻，这初春的寒意竟也有些禁不住……

　　雕梁画栋，铺金撒银，好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好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看着这层层的宫阶，我心中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和紧张在扩散，一种不祥的感觉一闪而过。我悄悄把这种感觉告诉了一旁的绿纹，她却嘲笑我没见过世面。随着身上环佩撞击发出的铮铮声，我们低着头走完了这冗长的宫阶，终于进入了这宏伟宫殿的偏殿。不久，一名内侍前来通传皇上要欣赏舞蹈。当前殿的乐曲声隐约传来时，我蓦地发现原来丝竹并非只可奏出靡靡之音，竟也可以这般的壮丽，无怪乎贵妃以一曲踏着鼓点的婆罗门舞打动皇上的心。我们按照事先排练的次序一一出场。
　　伴随着优美的乐曲，我们时而旋转，时而掩面；时而热烈；时而恬静。作为一个舞伎，能为皇上献舞应是一生莫大的荣幸，场上的每个人都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她们极尽一切，只为那获得那高坐在明黄龙椅上的人一星目光。可我却不屑，心中一直萦绕着些许惆怅。
　　我终于看见了那个三千宠爱集一身，使得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传奇女子，那个被万人唾弃，却被一人当成手心里的宝的贵妃了。她的神态慵懒而娇媚，一双晶亮的眸子却流露出清澈如皓月的眼波，确实让人不禁心生爱怜。一曲舞毕，龙心大悦，皇上当即封赏众人。
　　“回皇上，奴婢不要赏银……奴婢只想求皇上一件事。”我鼓起全身的勇气，上前一步，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殿堂。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我也可以发出如此的音调，而不只是教坊里那无助而冷漠的音节。
　　“哦，那你想求朕什么事？”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没有因为我的出格举动而生气，反而偏过头对贵妃说，“这丫头倒有趣，不要银子，呵呵。”
　　贵妃对皇上温柔的一笑，起身缓缓地向我走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是温柔的一笑，那眼角眉梢柔得都能沁出蜜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笑容如此熟悉，看似温暖实则冰冷入骨的笑容。
　　“叫什么名？”她淡淡地问。
　　“菡萏。”我怯生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