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强吻 ...
-
05.
半个多小时后，沈渐洲抵达宴色，苏酥半醒半醉地靠在吧台上，眼神近乎迷离。
再一看，她手中的酒杯早已经空空。
酒量差，还喝这么多！
沈渐洲也顾不得什么，拦腰将苏酥抱起，就在他离开宴色的瞬间，于赛赛也终于从包间走出，她整理好衣服，抬头却没有看见苏酥，忙走到吧台处询问。
她长得那么出众，一定有人留意她。
“你说她啊，被人抱走了。”吧台小哥哥说道。
于赛赛一巴掌拍在了那个小哥哥头上，骂骂咧咧，“你敢不敢再笨一点，不是让你看住她吗？”
小哥哥一脸委屈，摊手，“那个男的上她男朋友。”
“废物！”于赛赛高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之后踩着高跟鞋往某个角落走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水晶玻璃制成的茶几被她的高跟鞋踩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旁的男人眉宇暗自皱了一下，“忙完了？”
“刚刚那句废物我说的是你！”
男人端起酒来，摇晃了一下，嘴间溢出一丝笑，“我知道。”
“妈的！”于赛赛一鼓作气，一把将男人手中的酒杯夺过，站起身来将酒肆无忌惮地泼到了他的身上，“林愿景，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到她，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装颓废的！”
酒顺着帽檐滴落，吧嗒吧嗒打在了林愿景的裤子上，他摘掉帽子，脸上挂上无碍的笑，“你也看到了，她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怎么了？你不会抢回来吗？”
抢回来？
他倒是想抢回来，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属于过他，又何谈抢这个字眼呢？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抢的资本。
“谢谢你，只要看到她好好的，我就……”
“你以为你在演偶像剧吗？林愿景，你少在这里装了，你根本就没有这么清高，逃避了五年了，还不够吗？你觉得苏酥为什么会选择和沈渐洲在一起？因为喜欢他吗？你错了，我不够了解她，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要不是因为对你心灰意冷到了一定境界，又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林愿景一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他惯有的手段。
严冬时节，夜路凄冷。
他穿着单薄的衣物，走在狭窄小巷，身上只剩下五十块钱，还是今天和剧务组组长软磨硬泡得来的，看来，明天又要和房东周旋了。
五年前，他没有道别就离开小庄，只身前往德国，结果被黑市的人骗得身无分文，靠着去餐厅打工才勉强攥够回国的钱。
回国那年，他曾偷偷回过一次小庄，当他得知苏酥事业有成时，那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羞耻心。
从头再起，谈何容易。
梦想和面包相互冲突时，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屈服于金钱下，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路到了市里，在影视基地找了个电视剧剧务的工作，每天辗转于各大剧组，整理各种杂物，干着以前从未干过的苦力，由于失去了一只手，所以工作起来比别人更吃力，可他从来不会喊苦喊累，而那只原本可以把璞玉打磨成珍宝的左手，早就变得粗糙，不堪入目。
一年前，他从电视报道中看到了苏酥，一如当年，瞬间就惊艳了时光。
那一瞬间，林愿景心里很是欣慰。
他的小美人，终于长大了。
那一晚，他出奇地梦见了苏酥，梦见她小小的一只，两只手缠着他，跟在他身后甜甜叫他景哥哥的场景。
梦醒后，出租房里凄清一片，除了吧嗒吧嗒的漏雨声，还有无声的思念以及可悲的自尊心。
他骨子里其实并没有变，骄矜一如昨往，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他自己。
*
苏酥醒来的时候，沈渐洲正在厨房里熬粥，她嗅着香气，拖沓着鞋走到他身后，“做什么呢？”
沈渐洲的身上系着围裙，很家常的打扮，回头笑笑，“醒了？去，把桌子上的牛奶喝了，醒醒酒。”
头疼……
苏酥按着太阳穴，听话地坐到饭桌前，端起牛奶，一下一下喝下肚，胃里热热的，神智也渐渐恢复，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忽然问，“我怎么回来的？”
沈渐洲擦擦手，解了围裙，走到苏酥旁边敲了一下她脑袋，“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吗？幸好我去得早。”
苏酥撇撇嘴，“只是突然想喝了，对了，于赛赛呢？你该不会没和她打招呼就走了吧？”
“你都醉成那样了，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碎了二人之间的氛围，沈渐洲离开，苏酥竟然觉得瞬间松了口气，也许，那时候她就明白，这段感情里她一定是一个恶人角色，而沈渐洲所有的希望都会被她一手葬送。
沈渐洲端着粥放到苏酥面前，扯了一张纸蹭蹭她手边淌下的痕迹，说道:“吃吧，我去洗个澡，今晚留下吗？”
苏酥摇头，“不了，吃完我就回去。”
“嗯，慢点吃，我送你。”
“好。”
沈渐洲从不做越格的事情，在一起一年多，他们就只牵了一次手，苏酥只是以为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却不知道早就在很久之前，他的僭越就被苏酥无情拒绝了。
那次，苏酥也是喝了酒，沈渐洲把她带回家，男欢女爱，气氛恰到好处，就在沈渐洲要低头吻上苏酥的时候，一句刺耳又扎心的话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她带着迷离又性感的表情，说道:“林愿景，我爱你。”
那是他第一次得知林愿景的名字，从此，他再也没有碰过苏酥，而对于她的利用，他心事肚明，在这场感情里，他可怜可悲，每一天都在掩耳盗铃，每一天都在自欺欺人。
他只希望决裂的那一天能晚一点到来，至少在他还有耐心去面对苏酥精湛演技前。
苏酥喝完粥，轻车熟路拿走沈渐洲的车钥匙，提早来到地下停车场，钻进他的车里就开始佯眠。
沈渐洲洗完澡，看到了苏酥的微信，穿上大衣匆匆离开。
车里面开着暖气，沈渐洲打开车门带进了一股寒意，苏酥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像只猫咪靠在车窗上，沈渐洲的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笑意，从车后面捞过一个薄毛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苏酥本来只是假装睡觉，后来大概是吃饱喝足，再加上车里暖融融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车都已经快开到家了。
她揉搓着双眼，“几点了？”
“要十一点了。”
苏酥瞬间清醒，一拍脑袋，“坏了！”
沈渐洲看她，“怎么了？”
“已经晚了。”苏酥低头扁着嘴的模样特别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子，沈渐洲很少见到她露出这种神情，可爱到了心坎里。
“什么啊？”
苏酥垂头丧气，摸出手机打字，“今晚上有个深夜访谈的，我给忘了。”
“君姐没和你说吗？”
苏酥拿着手机，举到沈渐洲面前看，“喏。”
几十通未接来电以及屏幕右上角醒目的静音标志。
沈渐洲问，“约的几点？”
“十一点四十五要化妆。”
“这不是还不晚？”
苏酥拧眉，“可是这里距离电视台太远了。”
沈渐洲笑了一下，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好听，“坐好了。”
然后——
苏酥下一秒就被甩了出去，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沈渐洲，只见他神色如常，车速却已经开到了120迈。
瞅这个架势，老司机啊！
到达电视塔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半，苏酥脸色惨白，双手紧握着把手，惊魂未定，“到……到了吗？”
沈渐洲瞅着她笑，“到了，要我等你吗？”
“不用不用了，我先上去了。”
说完，苏酥就抓起包跑了出去，沈渐洲摸摸鼻子，是不是把她吓到了？
君姐瞅见苏酥，简直就像看到了软妹币一样，两眼发着光，一路小跑拽着她进了化妆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开始交待采访事宜。
苏酥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本来她接受采访就从来不看稿，再加上被沈渐洲吓得不轻，整个人处于“深度呆萌”的状态，上台后，面对镜头，才好不容易找回来一点状态。
《星闻录》是一个谈话类节目，主持人很健谈，三两句就把苏酥带进状态，内容也不过都是一些被问得烂大街了的问题，苏酥在面对镜头有一种天生的驾驭能力，或许这就应了那句话。
有些人，天生就属于镜头，不是镜头捕捉她，而是她的一切捕捉到了镜头。
访谈结束，是一个小时之后，苏酥紧绷着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她逃离君姐的监视钻进卫生间喘口气，可刚进去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压在了洗手台上，双唇被重重封缄，蛮重的力道扯住她的神经，苏酥挣扎着，眼睛却被粗糙的大掌蒙住，所有的感官只留下触觉。
其实，她的初吻早就没有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忘记被人吻是什么滋味了。
苏酥理智上线，用最狠的力道朝来人身下踢去，却不料在她得逞前，那人就松开她，落荒而逃，只留下一道一闪而过瘦削的背影。
重重的摔门声，击落苏酥所有的冷静，她夺门而出，一眼就望见拐进楼梯口的那道黑影。
被人强吻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苏酥心里憋屈得不行。
她疯了一样似的追上去，脚下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频率超快的咯噔声，顾不得许多，苏酥把鞋扔掉，赤脚往前追。
楼道里漆黑一片，苏酥的脚步忽然停住，她没有想到那个人就乖乖站在台阶下，好似在守株待兔。
苏酥没由来地大起胆子，扬声问道:“你是谁？”
对方不说话。
“为什么亲我？”
对方不说话。
“你是我粉丝？”
对方终于发出一个声音，一个婉转而上的笑音，似是嘲笑和不屑，然而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苏酥再次产生了错觉，眼前的人忽然和酒吧那道昏昧身影重合。
一股恶寒从身后蔓延而来，难不成她真被什么脑残粉盯上了？
在那短短的一分钟里，苏酥想了无数种她与这个男人搏斗的场景，然而她没有想到对方根本不想理她并向她扔了一块巧克力。
“……”
苏酥一脸茫然，低头看了一眼被男人扔在她脚底的巧克力，狐疑问道:“给我的？”
显然这个问题足够愚蠢，对方依旧不想回答。
许是折腾了这么久，苏酥并没有从男人身上感到攻击力，这才弯腰将巧克力捡了起来，“杏仁的？”
男人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像电视里演的那种杀人犯，然而苏酥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害怕，踩着台阶慢慢往下走。
“苏酥！”君姐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出神扭头，再转身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手里的巧克力似乎一瞬间融化，捏起来软软的，她不再去追，把巧克力放进口袋，离开楼道。
君姐没有追问她去了哪里，倒让她省了说谎的那道工序，这一晚上发生事情太多，苏酥一到家就瘫软在了床上。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喜欢戴鸭舌帽的男人，勾着腰，满身颓废，后来他把帽子摘掉，那张脸渐渐和林愿景重合，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惊醒时，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门铃应声而起。
又被吓了一大跳，苏酥的心情不太好。
她打开门，秦臻臻拎着两大袋子好吃的走进来，“师父，我来给你投喂。”
苏酥扶额，“徒弟，现在才七点啊，而且还是周末。”
秦臻臻换上拖鞋，拎着零食放到桌子上，闷了一大杯凉白开，才开口说道:“周末这么宝贵的时间我们可不能浪费。”
苏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
“我们去健身房吧。”
“……”
她这个徒弟哪里都好，除了三分钟热度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上个月开始，她就说要去健身房健身，起初苏酥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后来她真的办了卡，才真的是见了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强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