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星辰的光与影》落千水

91、第八十六章 理解

　　不管拉克丝是怎么打算的，她的突然出现显然把餐厅里原有的四个人给吓呆了。基拉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一个。可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拉克丝也已经走进来了。
　　基拉注意到，她似乎想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在米莉和芙蕾的身上——因为都是女孩子吧——可目光却还是时不时的往餐盘那里溜了过去。
　　那种目光，再次让基拉想到了前年的那一次……
　　——这个是不是给我的？
　　她的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渴盼。
　　可这一次，他却完全笑不出来……
　　为什么她会再次落难？而且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明明是一个千金小姐，却接二连三的都肚子饿……话说难道就是因为肚子饿所以出来的？等等！到底怎么出来的啊！？
　　“其实是我渴了。还有，说起来也怪难为情，我的肚子也很饿了呢。请问，这里是餐厅吗？要是能让我吃点东西，我就很高兴了……”少女看着那餐盘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了。但她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等、等一下！”卡兹衣惊讶的指着她，“怎么会没给房间上锁？”
　　“讨厌！为什么扎夫特的人可以擅自跑出来乱走？”芙蕾更是用右手捂住了脸颊，一脸惊讶与厌恶交织的表情。
　　“哎呀，不是‘擅自’呀。我有好好的问过，”拉克丝依然笑眯眯，“问，‘我可不可以出去’……”
　　看着拉克丝天真浪漫的样子，基拉一阵无力，“那，他们说你可以出来吗？”
　　“没有人回答我呢。不过我问了三遍。所以我想，应该是可以了吧……”
　　“……那还不叫‘擅自’走动是吧？”卡兹衣没好气的说道。
　　但粉红色的少女一点也没有介意，只是友善的走到了芙蕾面前。
　　即使是对现在的拉克丝来说，大天使号上的人，也几乎是第一批没经过任何筛选而直接出现在了她面前的自然人。芙蕾则或者可以说是第一个这么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的平民。
　　——对原本的那个拉克丝来说，只怕就更是这样了吧？所以才能抱有期待。
　　拉克丝想。
　　——那一个她，大概真的是期待着的。期待着能看到自然人的友善接纳。那么，芙蕾让她产生了什么感想呢？
　　这是一朵耀眼的玫瑰。可这朵玫瑰的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厌恶。远不像米莉那样有容易亲近的感觉。
　　“而且，我并不是扎夫特。扎夫特是军队的名称，正式说法是……”拉克丝让自己尽可能的友善一些，回应芙蕾之前的话。
　　“什、什么都一样啦！反正你是调整者！”芙蕾稍稍把身子前探了一些，如此喊道。似乎想要赶走什么脏东西一般。
　　“不一样呀。我确实是调整者，但我不是军方的人呢。你也不是军方的人吧？那么，我跟你就是一样的了？”拉克丝伸出了右手。作出了友好的表示。
　　但芙蕾看着她伸出的手，却是厌恶的后退了一步。
　　“干嘛？讨厌……不要啦！为什么我非得跟你这种人握手？”她厌弃的神色越来越明显了，简直到了不耐烦的地步——而她也没有掩饰这样的不耐烦，而是干脆的扯开了喉咙，“一个调整者，别来套近乎！”
　　芙蕾的话就如同一枚炸弹。爆炸之后，虽然伤到了许多人，可是因为都被炸得无法说话了的缘故，接下来的餐厅里，却是完全的死寂。
　　*
　　虽然是自己找来的——拉克丝至少记得，芙蕾在和拉克丝的见面中表现得很过分——但听到这样的言辞，看到这样的表现，拉克丝的呼吸还是滞了一滞。
　　她知道自然人对调整者的厌恶，但是亲身体会，这仍然是第一次。很震撼……即使是有了准备还是很震撼。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色、那样斩钉截铁的判决。
　　——这是，来自自然人，对调整者的傲慢与恶意。
　　她转头看了看基拉。
　　发现果然，他的表情也很阴沉。
　　——相比于我，也许他受到的伤害更大。不管他喜不喜欢芙蕾都一样吧？他一直都尽心尽力的保护着他们啊！他一直以来的心意，就在这一句话里被彻底的否决了。
　　拉克丝也难免为他难过。
　　简直都有些难以理解起来——见到了这样的一慕，难道基拉还能对芙蕾付出爱情？哪怕是她后来的示好，都不过是欺骗和利用……
　　*
　　拉克丝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偶遇，其实已经让基拉避免了许多东西。原本的命运中他需要承受的很多东西。被心上人伤害、利用和欺骗的痛苦，背叛朋友的痛苦，等等。
　　那些东西加上现在仍有的那些，足以将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但在开始的时候有了一点点的变化，就能让他的人生彻底两样。
　　拉克丝的笑容凝滞了，基拉阴沉着脸，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芙蕾的那句话对他同样杀伤力巨大——甚至还更大得多——正如拉克丝所想，就算他不喜欢芙蕾，至今为止的一切心意，为了保护朋友、保护这艘船而不惜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战斗的心意、不惜向自己的同胞扣下扳机的心意也都被这一句针对所有调整者的话给践踏了。
　　——因为是调整者，不管怎么做，也得不到完全的信任。
　　可这样的践踏，已经不是第一次。
　　所以他很快回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调整者女孩。而且……至少还有托尔和米莉。基拉转眼就看到了站在芙蕾身边的米莉。米莉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芙蕾，似乎手足无措的模样。
　　就连卡兹衣，都被惊呆了。
　　“我送你回去吧。”基拉主动走上前，端起了餐盘。也打破了死寂的气氛。他的声音居然出奇的冷静。
　　他又转眼看了一次芙蕾。
　　芙蕾却依然是一副骄傲、“就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拉克丝。
　　在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一点——在自然人当中，总有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调整者的存在。哪怕是对保护他们的人、对一个无害的少女也是这样。只因为是调整者，就无法接受。
　　粉色的少女显然也被这话打掉了所有的笑容。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走吧。”基拉彻底将视线从芙蕾的身上转开，同时转身。
　　倒是拉克丝再次看了芙蕾一眼。
　　——她难道认为，作为平民的基拉在被迫穿上了军装之后，保护他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吗？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可以肆无忌惮的指责……
　　她到底是一个理智的人，在转眼之后也明白过来了。基拉保护这艘船的心意自然不只是因为她。自然人做到这个地步……至少在这艘船上还是少见的。所以对于芙蕾这个人……
　　*
　　“对不起。”走出餐厅之后，拉克丝默默的跟在基拉身后，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话让基拉脚步顿了一下，“什么？”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一定会比较幸福。因为我，她才说了那样的话……”拉克丝的道歉还是真心实意的。
　　基拉沉默了一下，“她已经说过了。”
　　“什么？”这次是拉克丝闹不明白了。
　　基拉终于停步，回头看了拉克丝一眼。少女的迷茫真切无误。这让他苦笑了一下，重复，“所以我已经知道了。”
　　——就在之前，她才试图让他证明自己的同胞都是怪物……那话好到哪里去呢？
　　“何况，只要是事实的话，总有一天得去面对的。”基拉转回头，感慨的说。此后他保持沉默。
　　大天使号的人手严重不足，所以基拉领着拉克丝一路走到了她被安排的房间，也没有再看到一个人。
　　走进那个单调的屋子，基拉把餐点放到了桌子上，“抱歉，已经完全凉掉了。不过应该还可以吃吧？”
　　“谢谢。”拉克丝依然有些垂头丧气。连带着她的机械宠物也无精打采。
　　基拉倒当真是心中抱歉。可他这时的脑袋才真正灵活起来。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他忍不住开口了，“呃，拉克丝。我是说……拉克丝你不问我吗？为什么在这里，之类的……”
　　拉克丝瞅瞅他，开始扳手指，“基拉之前住在赫利奥波利斯。前段时间赫利奥波利斯被打碎了，但有一艘地球军战舰从上面逃走了。PLANT的大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人呼吁对奥布开战呢。所以可以想到一点。”
　　“啊！”基拉吃了一惊，紧张起来。
　　“但是，奥布的首相之前引咎辞职了，说自己失察。大家也没有疯掉，当然不会去攻打奥布啦。”
　　基拉这才放松下来。
　　哪怕对奥布这个国家已经有了几分疑虑，但他的父母应该已经返回奥布了。他可不希望奥布出事。只是在这大天使号，一切消息都是隔绝的。就连父母的安危其实也没有最终确认。
　　“可是……”基拉于是又想起了之前的疑惑，“可是我现在……”
　　拉克丝这次终于长久的盯着他看了，“在为这艘战舰战斗吗？”
　　虽然一直在等待这个问题，虽然拉克丝的话并不像是质问，但基拉还是蓦地狼狈起来。
　　“我，我的朋友都在这里。大家都不是地球军。拉米亚斯舰长他们也是……呃，我是说他们不是那样的。我是说，芙蕾那样的……呃，虽然她是平民。但那样的人总是很少，在这里。”
　　基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仿佛想要辩解，却总是不得要领。
　　结果，拉克丝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露出理解的神情的时候，基拉反而不可置信，“就这样吗？”
　　“嗯。”拉克丝点头，“任何人，我想任何人都会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吧？一定会在身边找到值得为之战斗的重要之物。那是平时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大家一定都是为此而战的。不管是调整者还是自然人，是扎夫特还是地球连合。你也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