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姚乐吉

1、1.

　　不知道到是自己迷信还是巧合，可是，在我看来想一场让人吃惊的梦。那天，我还在卖场和同事说说笑笑地奇怪自己卖啤酒怎么那么难？往常早就卖了好多，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瓶颈。直到，我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卖出第一箱啤酒，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卖货从来都没有这么吃力啊。
　　回家的时候，我知道没有人给我做饭就在路上给老豆打了电话，问家里有没有吃的，自己可以在外面买。老豆吞吞吐吐地说，他在我姥姥家。然后，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立刻对老豆说，不会我妈怎么了吧……老豆说，是的，是我说的那样。为什么我会有那样的反应，因为，家里一直是老豆和我照顾太后的，白天的时候是保姆阿姨。通常，我们谁都不会离开太后身边的。
　　小说中，电视中都看过打击过大的脑中空白，当自己真的亲历过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再就是，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是叫做脑空白，应该是，脑中有很多声音再说这不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怎么回事这样的……身体和大脑开始出现不合拍，身体自己条件反射地走向车站，脑袋在想，我这是要回家了呀。
　　我有点想抽自己嘴巴子，太后在最后的时间里我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那天早上，太后还是高烧，呼吸就出现了吸入少呼出多的高频率，我还在想，她呼吸都这么困难了，得去医院。发烧会对身体其他地方有不好的影响。结果呢？我真想仰天大吼一声！大声痛骂脏话，外婆非得入桐大夫那科室的重症，结果呢？他上夜班，下午4点才来上班……太后又这样在耗着，结果呢老豆意志不坚定，如果不等那个狗屁大夫，如果早点去医院的话……或许，我说的是或许，太后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会儿，让我看看她，虽然，我这种自私的想法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痛苦。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我只想多陪陪她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而已。
　　我，不希望她孤独。
　　以自私为代价。
　　我有时候会怨恨自己，会怨恨老豆，会怨恨外婆，如果那时候没有作出错误的选择而选择了正确的方法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吧。那种滋味怎么形容呢？就是你明明中了五百万，结果，你洗衣服的时候把彩票给洗成了浆糊。也许，更像是你明明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里，结果ta还是刻意地松开了你的手然后离开了你。更像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无助。
　　脑中很多和太后的事情排山倒海地在一篇一篇地闪过。
　　幻灯片一样。
　　我又体会了什么是彻底的失去。永远都无法挽回地失去。
　　这么多年中，我又彻底了解了自己的渺小，人类的多边，人性的不定。它可以是坚不可摧地无比坚硬的，也可以是脆弱一碰就会消失的，也可以是丑陋阴险恶毒的，同时也可以是善良纯真的。
　　对我而言，有一种叫做精神消磨的存在。自从太后生病之后，每一天都是对于我的考验和意志的透支。我想我也是个人，会脆弱，会痛苦，会无助也会迷茫。这是一种被接受的态度。是的，那时候对我而言就是我不得不变得坚强，变得乐观，至少也别让太后感到绝望。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处在一个转折的点上。
　　只是，叫做命运的神灵那时候大概是心情不好吧，让我的命运发生了改变。虽然，我说的是虽然，当时我没有发觉有些事情是很多事情埋下的伏笔。可是，它真的发生了。我顺理成章地以为自己会和大多数坚强的人一样，可以勇往直前，不怕挫折不怕痛苦，所有的苦楚都可以承接下来。我把自己设定成漫画里的超人，有着超群的毅力和决心。我仿佛看到了太后在我照顾下慢慢恢复成正常人的幻觉里。勾画的梦始终是梦。
　　时间，年龄，未来，还有我。甚至是金钱。
　　又再次成为了这个命运齿轮里面的漏洞。
　　怎么说呢？现实往往残酷而又露骨。
　　又那样致命。
　　那时候我觉得是痛苦万分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都是甜蜜的回忆，那是和太后点点滴滴地回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回忆。主角里只有我和我家太后。
　　说是甜蜜的回忆，而我的脑海里都是自己曾经伤害过太后的回忆，我和她吵过架，摔过东西，甚至把太后惹哭过，让她伤心地嚎啕大哭过。现在反过来都成为了我心中的鱼刺，每想一次我的心就会被狠狠地被扎一次，然后自己泪流成河，全身颤抖，连打字都无法进行下去的难过和懊悔！我真是不孝顺的坏孩子，我对不起我家太后，我伤害了她，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狗屁的骄傲。其实，我没有了太后，我什么都不是了，要那个自尊骄傲又有何用？
　　我明白，只有太后面前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那些都是附属品。
　　可惜，时间和命运没有给我机会。
　　让我怀着后悔，沿着人生的路基希走下去了……
　　因为我知道，世界上再没有像太后那般爱我疼爱我的女人了。
　　什么是得，什么是失，我完完全全被命运和自己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光。这个疼是要我永远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