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乐叶]小黑屋》麦野凉

1、第一章

　　昏过去的前一秒，张佳乐记得刚回到俱乐部的房间，正在收拾行李。然后，不知道怎么他就无缘无故地没了意识，醒来的时候……
　　他揉了揉额头，眼睛有些干涩，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

　　“醒了啊。”身旁有个声音传来。
　　张佳乐一抬头，声线中那份熟悉在脑海里转了一遍，迅速辨认出是谁的同时，叶修的那张脸也映入眼中。
　　他就坐在几步之外的一张椅子上，身子歪歪晃晃地靠着椅背，头发有些乱，他随意地拨拉一下，然后就不再理会了。

　　叶修占据的是房间内唯一一张座椅。
　　张佳乐环视一周，发现这屋子的布置实在很单调。十几平方米的大小，一张床，空无一物的书桌，床边有个柜子，然后就是紧闭的门窗了。
　　门是铁制的，没有门把，也没有插栓，只有一个锁孔。而窗户——与其说窗户，还不如说是排气孔，高高挂在贴近天花板的墙上，后面漆黑一片。

　　“这是哪里？怎么回事？”张佳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心里稍稍一安，好歹自己不是一个人遭遇了这怪事。
　　叶修摇摇头。他也不过比张佳乐早醒了一会儿，才来得及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罢了。
　　“起先我还以为是被霸图粉套麻袋了，”他似乎没怎么被吓到，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看到你以后，这个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要是霸图粉，哪有心情搞这么多花样，逮住了当然是直接揍一顿再说。
　　“所以我们是被什么人抓起来了？”他一边打量着空荡荡的室内，一边从角落走到门边，没几步再返回，“绑架？不太像啊……”
　　“倒有点像拍节目。”叶修说。
　　张佳乐有点赞同，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镜头或者窃听器——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也简单得可怜，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书桌和床头柜都是空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枕套里、床垫下、被子之间，什么都没有。张佳乐抬脚轻轻踹了一下椅子腿，示意叶修起身。
　　然后他踩着椅子看了看那排气孔，同样一无所获。

　　“太诡异了，把我们关在这里想干嘛呢？”张佳乐环起手臂看向门口，“真人密室逃脱？那也得给点线索吧。”
　　“再找找？”叶修含糊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到了他身侧，歪头看那门锁。
　　张佳乐觉得他可真够心大的，遇到这种事还不慌不忙，淡定得要死。他有心腹诽，但……没办法，这家伙的性子就是这样，被关在这里唯二能让他焦虑的就是没网和没烟了。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叶修一眼。
　　他果然一脸的没精打采，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因口干舌燥而烦闷，气息也有些不顺。
　　“我们可能得抓紧时间了，”叶修说，声音沉沉的，“这里连水都没有。”
　　“是啊，也没有厕所，太尴尬了——要把地毯掀起来看看么？”张佳乐应着，目光从天花板挪到脚下。头顶上只有一盏日光灯，多半是没什么玄机的，而地板上铺着的这层厚厚的地毯，倒是有些可以。
　　“试试吧。”

　　“说起别有目的，”张佳乐半蹲着，一边研究墙角，一边说，“电影还是小说里应该有类似的情节吧？把两个人关在一起，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某种目的？”叶修挑眉。
　　“一般是历练吧，”张佳乐答道，“比如关系不好的两个人，经过共同努力之后终于成了好搭档……什么的，不过我想这剧本大概不适合我们。”
　　他伸手在墙壁和门缝之间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掀开了一条缝，不过地毯很厚实，紧紧地贴着地砖，他恐怕自己一个人不够力，想叫叶修也过来。
　　回头一看，张佳乐发觉有些不对劲。
　　“你脸怎么这么红？”他站起身，朝叶修伸出手，被挡下。
　　“是吗……”
　　叶修隔开了他的手，本能地向后退。
　　“感冒了吗？”张佳乐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或者光线错觉之后，一把抓住叶修的手，拉了下去，“别动！——我去，真的好烫，不会是中毒了吧？”

　　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把他俩关在这里的人至少不是善意的。到现在为止他们身上没半点伤口，没有被捆着，屋外也没有一丁点动静——就好像他们被孤立在了另一个世界。
　　短时间内看，他们似乎不会有什么人身危险，但是，正如叶修所提到的，这屋子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如果没有人来，他们迟早会死在这里。
　　等等，也不一定……
　　张佳乐定了定神。
　　叶修静静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呃——”
　　他微微皱眉，有点尴尬似的，低下头别开了视线。
　　“你先坐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也许只是发烧了。”张佳乐一手扶住叶修的手臂，一边扭过头去找刚才被自己扔开的椅子。
　　他心中一揪，暗暗焦急起来，回过神，又连忙提醒自己要冷静。
　　怪了，找椅子做什么，明明眼前就有一张床啊。
　　虽然是单人床……

　　说起来，他们有两个人，怎么只给一张床？这绑匪也太吝啬了吧。
　　张佳乐心不在焉地想着，身体却是一个激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已是一绊，叶修被他抓着手腕，此时也跟着倒了过来，而且没有丝毫的挣扎与反抗，直挺挺地朝他压下。
　　哐当一声，床头柜被狠狠撞了一下，与墙面发出一击，然后晃了晃，反方向倒下，抽屉都被甩了出来。
　　张佳乐暗暗叫苦。哪怕床近在咫尺，他俩却一点都不幸运，擦着床沿摔在了床边，他被叶修压着，背靠着床板，从脊梁到腿骨都一阵火辣辣的痛，眼都花了，这时才想起来，慌慌张张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叶修也吃痛地闷哼一声，头歪了歪，倒在了张佳乐的肩膀上，身体似乎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爬起来。
　　好烫……张佳乐直到此刻，才愈发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高得不正常。这房间里不太透气，也没有风，按理说，不会那么容易着凉。
　　叶修又动了动，一手抬起扶住了床，腿稍稍分开，本来是打算用膝盖撑地的，却被张佳乐的腿挡住了。
　　张佳乐却因为他这个动作，脸色瞬间白了。

　　*

　　叶修以为自己是睡过去的。
　　大约是凌晨两点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留意到时间。许久没熬夜过了，他感受到了些许困意。后来……
　　后来大概就睡着了吧。
　　醒来时，自己就躺在那样一个奇怪的全封闭房间里了。叶修揉着额头坐起来，才发现手边还躺着另一个人。
　　恶作剧，还是绑架？眼前信息太少，他无法做出正确判断，很自然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测试门能否打开。
　　意料之中，是紧锁的。简陋的房间一眼望过去，实在看不出会有什么地方提供了隐藏着的钥匙。
　　叶修不抱希望地拉开抽屉挨个检查，都是空的——不，不对，合上最后一层之后，从底下飘出了一张纸条。
　　他从地上捡起来，展开来一看，微微愕然。

　　『噗噗噗，你们出不去了！给我好好地在里面待一辈子吧！请尽情享受二人世界，不用客气！』

　　后面还画了一个线条歪歪扭扭的红色心形。

　　……这是哪里来的希望之峰的设定啊？
　　不，倒不如说，这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是想叫人怎么活下去？
　　对了，就算是绝望游戏，那也是“大逃杀”设定才对，既然是游戏，那总会有个目标，比如说，让他和张佳乐……
　　叶修继续往后翻，果然还有一些字。

　　『要是想从这里离开的话，也不是不行——』

　　相互残杀？

　　『——只要那个的话，就放你们出去哦』

　　消音的是什么东西啊摔！
　　这种听起来就很邪恶的设定，不管怎么想，“那个”都只可能是需要消音的东西了吧！

　　尽管另一位当事人张佳乐先生还未醒过来，叶修独自看着这张纸条，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是笃定他们会为了活下去，忍辱负重地……做那种事情吗？
　　他的表情僵住了。

　　*

　　信或不信，做与不做，本来只是很简单的选择。
　　但叶修偏偏说不出口来。
　　等回过神时，已经晚了。仿佛浑身都坠入了热汤里，衣服被汗迅速地浸湿，意识也被关进了蒸笼里，火苗钻进身体深处，脑海里，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水蒸气。他很渴，嗓子发干，渴求着水源。
　　不是中毒。

　　省略。

　　为什么会有润滑剂！？
　　刚才不是彻底检查过了吗，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他大为震惊，同时胸口也弥漫起一股强烈的心虚感。
　　张佳乐看向叶修，后者闭着眼，睫毛颤抖着，还未从余韵中恢复。也许等他恢复正常，这些事也没多少记忆，但是，张佳乐无法欺骗自己。
　　冷静，张佳乐，你要冷静。
　　他在心里反复念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了叶修的身侧。
　　一团白纸安静地躺在起皱的被子上，似乎是剧烈运动中从叶修的口袋里落出来的。
　　张佳乐捡起来，翻开。

　　……

　　他表情空白地将纸条重新揉成一团，扔到了地板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张佳乐以前从未怀疑过叶修的自控能力，他本该想到的，就算是下了药，叶修也不会真的想要把他上了，除非——除非是在这样一个诡异可怕的条件下。
　　不，就算是，他也不会的。
　　借着麻痹的神经做出一些突破伦理、下限，害人利己的举动，叶修并不是那种人。
　　但是为什么呢？张佳乐想着。
　　他刚才，确实有那么短暂的瞬间，被令人不安的侵略感刺入，那是他从未在叶修身上感受过的。这家伙虽然在游戏里有着异常响亮的名声，但本人的气质却是相当懒散而内敛的。
　　要不然，张佳乐也不会那么敏锐地察觉到了暗藏的危机。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不仅是因为药物，在身体本能之外，叶修也对他……有好感，甚至进一步——是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平常绝不会、绝不敢作出的行为，终于在此时有了可乘之机，伸出了试探的触角。
　　但仅仅如此，他的本质是如此的温柔，以至于在自己面前露出最无防备的那一面，哪怕之后会被怎样对待都好，将主动权交到了张佳乐的手里。
　　并不是什么冒犯，而是悄声无息的邀请。一旦被拒绝——如果被拒绝，受到伤害的也不会是他。
　　张佳乐心跳骤然加快。

　　要有什么能够描述他此刻的心情，那大约就像是捧起一盘热腾腾的拔丝南瓜，然后又失手落入了蜜罐里，捞出来时，已经里里外外都融成了甜腻的糖浆，烫得他的心都要化开了，变成柔软的一汪春水，恨不得立马浇灌到对方身上，将他与自己一样变得湿漉漉的。

　　张佳乐弯下腰去，拾起了地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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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