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迷沙

4、无因穿越

　　一觉醒来，发现伤口都已包扎好了，并且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当然仍是古装。真怀疑绑我的人是不是知道我有心脏病，否则为什么用刑和包扎都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进行，是怕我心脏承受不了而死吗？不过知道我这病的人也只有小李和医院的几个医生啊，难道有人调查我？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

　　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缝中淌进来，让我莫名地一阵感动，现在才有种我还活着的感觉。也不知道我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僵硬了，肚子饿得只剩胃酸翻滚，好在身上的伤只要不用力也不那么痛了。

　　环视了下屋子，这才发现这间屋子还真不是普通的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不过和之前的柴房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床是木头做的，基本上我来到这之后看到的家具都是木做的，真是够支持环保的啊。床上只有我身上盖着的一张绵被，桌子放在屋子的中央，桌上有一面铜镜。手抚上左颊，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看来我这一觉睡得颇久啊。

　　不想穿那双奇怪的布鞋，我赤着脚下床，冰冷的地板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幸好屋子小，没走两步就到了桌边，拉过椅子坐下，把脚缩在椅子上蜷着身拿过那面镜子。

　　……

　　如果那女人故意放面铜镜在这里，想看我因被毁容而痛苦的话，那么，她失败了；如果那女人想看我因这张脸而恐惧的话，恭喜，她成功了——因为这张脸不是我的！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前瞒着小李偷偷看的恐怖小说情节，即使现在是大白天也让我感觉到背后似有一阵阴风吹来,不寒而栗。手指有些颤抖，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我用力按住胸口，抑起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是以前小李教我的方法，说是在心情激动的时候这样做可以尽量让我不致发病，以前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没机会用到，现在发现这还满有效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思考。

　　世上无鬼神，我现在这样一定事出有因。我连忙卷起自己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本该有胎记的地方光滑一片，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消痣的痕迹，看来被整容的猜测不成立。我站起来，把衣服敞开检查了下身体。
　　和我原来的差不多，除了胸部比我的大，腰比我的细，腿比我的修长之外就没什么不同了，难怪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作者：这叫差不多吗？明明是你迟钝……）

　　这么看来现在这个身体只有思维是我自己的，那么我本来的身体呢？已经死了吗？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换了个身体？该不会是……穿越吧？得了小说中柔弱女主角才得的病已经让够让我郁闷了，现在又这么俗地来个穿越？接下来会不会有个隐世高人教我一些本事，或是出现一个超帅白马王子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中……

　　不过如果我想的是真的，那之前的一切就都有解释了：见到的人都穿着古装，家具都是木做的，那些古色古香的楼阁、景色，还有这副不是我的身体的身体……唉～～既然事情已经成这样了，那么无论多残酷，我也得接受。当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都没怕过，现在只是换了个身体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我终于平静了下来。坐回椅子上，我又重新对着镜子端详起这张脸，刚才太紧张了，没看仔细。

　　镜子是铜做的，看得并不很真切，但也足够让我看出这是一张与我无半点相似的脸。我的脸可能是因为病的缘故，一直都有是面无血色，苍白得甚至有点吓人，五官也是细致柔淡型的。而镜中的这张脸则是完全与我相反，虽然因受伤显得有些憔悴，但额头饱满，双颊丰润，眉毛较浓，虽弯却又不失英气，衬得那双明媚的桃花眼更显妖艳；琼鼻微翘，嘴唇是娇嫩的粉红色，似笑非笑。

　　那老鸨似的女人说的没错，这真是张狐媚的脸，特别是那双眼角上挑似能勾魂的眼睛，真是当狐狸精的必备条件啊。可惜的是一条从眼角下方一直蜿蜒至唇边大概有四厘米长的伤疤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真是……太好了。毕竟从现在开始这张脸的使用权是我的了，我可不想要一张惹事生非的祸水脸。

　　现在最值得让我高兴的大概就是我的病不药而愈了。既然上天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而且还附赠一个健康的身体，虽然不知是好是坏，但起码在我心里是感激的。活着才是一切，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洒脱，以前对生命无所谓是因为生命不容我有所谓。这一次……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我明白现在我的处境不容乐观，说不定这个身体还没用多久就一命呜呼了，但我会让自己活下去的，不惜一切！

　　这可是穿越啊！不是随便坐车从这里到那里，而是比火星撞地球的机率还小的穿越啊，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了，说不定以后的考古学家会发现我写的遗书，然后我就名垂千古了……所以说，我若再不好好珍惜就太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我爸妈，对不起小李，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万千广大的考古学家……

　　也不知道我原来的身体怎样了，应该是已经死了吧，就算没死也是个植物人了。真是可怜啊，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来我的死将是个永恒之谜了。在那个世界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留恋的，也许在这里生活会没那么方便，但我在那边对生活也没多少要求。除了每次一有钱就跑去旅游这项爱好外，平时简直就可以说是过着清修般的生活。如果有，那就是小李了，虽然嘴上说很烦小李，但我心里是高兴的，他对我罗嗦，教我做药膳养身，变着法鼓励我去动手术……都让我感动不已，在我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了。他要是知道我死了会很伤心吧。这样想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但我一想到他为我伤心，就忍不住一阵窃喜——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啊。

　　接受了这件事,心情便一下放松了下来,窗外明媚的阳光有意无意地勾起我想尽情奔跑的欲望。以前因为心脏病的缘故一直不敢做太剧烈的运动，但现在……
　　还是不敢。我可没忘记身上还绑着绷带，不过出去走走还是可以的，顺便观察一下我处在哪个朝代，说不定还能混个先知当当呢。

　　走回床边拿起那双造型古怪的布鞋研究了半晌，终于还是认命地穿上，毕竟我的下半辈子应该就在这个时代渡过了，我可不会去想什么又会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去，这种事发生一次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又不是上菜市场买菜，买完了想回去就回去。所以说还是尽早学会适应才是生存之道。

　　走出房门才发现我睡的那间房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它处在一排平整的屋子的最末尾。这排屋子大概有十间，每间都差不多大小。屋子建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院子用土墙围砌而成的，从院子的拱门向里走几步就有一口立于院中间的井，井的旁边种了一棵杨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和我之前看到的苏州园林式的亭台楼阁有着天壤之别。

　　看来我的待遇不怎么好啊，要折磨或利用他人之前不都是应该先对她礼遇万分的吗？怎么我就直接跳过这段程序，一开始就受罪？回想起那个女人眼中的恨意，心里就一阵发寒，估计以后不小心点的话会更惨。虽说我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但现在这个身体也是我在用，难道要跟她说我是借尸还魂过来的？那她还不把我当妖怪浸猪笼，再说她也不可能会相信这种事，要不是事情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我也不信。

　　正想着，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转过头，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衣裙的少女从拱门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三、四岁，头上梳着两个叉烧包似的标准丫环发型，长相平凡无奇，只有那双眼睛看上去圆滚滚的颇为可爱。她手里端着一张托盘，上面香气四溢的饭菜引得我嘴里的口水大量分泌，差点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咦！”她看到我似乎吓了一大跳，脚下一绊，手里的饭菜也跟着抖了一下，几乎要倾倒而出。

　　“小心！”我连忙冲上去扶住她——顺便接手了那盘饭菜。确定饭菜安然无恙后，我转过头，用我最轻柔的声音问她，“你不要紧吧？”呃，声音还是有点怪，可能我还不习惯，不管它，搞好人际关系才是生活的第一步。

　　她低垂着的头摇了摇，没说话。感觉她身上有点颤抖，我马上放开了她。
　　“你醒了……伤口……饭菜……”她嚅嚅地说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不过幸好我听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饭菜。

　　“这饭菜是要给我吃的吗？”努力咽着口水，我怕一张嘴口水就会向外做自由落体运动。
　　“嗯……”还是小如蚊吟的声音。
　　“谢谢。”没等她回应，我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抄起筷子，就地狼吞虎咽起来。

　　“咯。”打了个饱咯，看了眼一点渣都不剩的碗，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算了，小李说过饥饿过度时不能吃得太饱，吃个八成饱就够了。
　　把托盘递给终于抬起头却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少女，再次跟她道了谢。

　　“啊，不客气……”她倏地回过神，又立刻低垂下头，接过托盘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手指抖得厉害。
　　真是的，虽然破了相，但也应该不至于丑到让人看都不敢看的地步吧，还是说她本来就是个很害羞的人？应该是，古人不都是很含蓄的嘛。所以说，这是她的问题，绝对不是我的错。（作者：明明是你太过恐怖的吃相把人家吓坏了，还死不承认。琳：再说我告你毁谤。）

　　对了，她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之前的那三个不算是人），正好向她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代，幸好以前因为能做的娱乐活动有限，为了打发时间看了不少历史、生物、诗词等杂七杂八的书籍，说不定这下真能混个先知当……

　　“请问……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才发了一会儿呆，她什么时候躲到那棵树后面的啊？我自认为一直都是用很温和有礼的态度跟她说话吧，她为什么一副“我有传染病，离我远点”的样子啊？
　　“没……没什么……”她向我走近了两步，证明真的“没什么”。

　　算了，古人都这样，不跟她计较。“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哪个皇帝当政啊？”
　　喂喂喂！干嘛又拿那种眼光看我啊？“现在……璩朝，……咸照帝……三十六年。”唉！听得我好费力啊。啊？咸照帝？没听过啊，璩朝……看来我先知是当不成了，哼，浪费了我的才华。
　　“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这是哪里啊？”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想像自己是蒙娜丽莎。
　　不过她什么时候又跑到门口去了？经过我身边我都没发现，看来我的警觉性有待加强。

　　“掬……掬香楼。”
　　“掬香楼？是做什么的啊？”名字还满好听的嘛。
　　“青楼。”这两个字倒是说得挺利索的嘛，但怎么一说完就跑了？看着那跑得跌跌撞撞，好像后面有鬼追一样的小身影，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古人真是害羞啊……

　　呃，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楼好像是妓院吼。
　　“我……不会那么衰吧……”完了，我也开始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