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口棺材16（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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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那个毅字尚未出口，尹默就立刻止了声。
因为男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并且径直穿过他虚无的的身体，走向后方。灵魂一阵波动，有种古怪异样的撕扯感，虽然不痛，可这种感觉，让尹默觉得很茫然无措。
他转过身，看到男人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两张长方形的纸片。
男人盯着掌中的纸片，眸色渐沉，发了有一会时间的呆，随后踱步至窗户边，明明身形高大，某个瞬间，尹默却觉得，男人周身浮荡着的浓烈悲伤，让人觉得他似乎显得脆弱。连毅拿了把打火机，从下方点燃纸片，手指松开，纸片慢慢燃烧，灰色齑粉飘到空中，很快让刮来的一阵风吹散。
尹默瞳孔微扩，他隐约看出了那是机票，目的地是荷兰。
男人再次毫无所觉地穿透过尹默灵魂，走出书房，到隔壁卧室休息。尹默灵魂飞出窗户，在夜色中沉默着低头找寻，看到墙角边有点灰烬，他伸手去抓，抓了一手空。
尹默没再回楼上，而是穿进墙壁里，到了负一楼的冰窖。
他飘到冰棺前面，夜明珠幽蓝的光投射到他身体上，将他整个人都映照的仿佛笼罩了一层光芒。
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想去捡那些灰烬，大概是想让躺在冰棺里这个人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是真的爱他，也买好机票，想和他一起去国外结婚。
从来没有被什么东西感动过，尹默虽然时常都表示出温和柔静的模样，不过骨子里其实感情淡薄，当别人看电视、电影，或者听到什么事情，而感动时，尹默其实都没有多少感觉。
在这个世界，无可否认，他内心里有了很大的触动。
不管是董忻的，还是连毅的。
夜晚时间相对白天，似乎要慢很多，加之有两具尸体，尹默就算闭着眼，依旧有种冷气，穿透进他的灵魂，让他冷的想要战栗。
隔天清晨，冰窖玻璃门打开，尹默幽幽转头，进来的是连毅的下属，两人拿了黑色的口袋，将死去僵硬多时的洪延装进了胶袋，把口子封上，悄无声息抬出冰窖。
又过了十几分钟，冰窖再次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还是刚才那两个人，不过不是空手进来，而是中间架了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
男子一身无力，头耷怂在一边，但眼帘微开，似乎没有昏过去。
尹默盯着男子那张有点熟悉的脸，跟着，从记忆里找到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蓝晨，那个医生，如果洪延的错，错在他的逃避和不作为，那么蓝晨的错，则有着本质区别。若没有这个男子，董忻离开医院，也许就没有之后的所有不堪遭遇。不会接二连三被人欺凌侮辱。
都是这个男人，尹默对洪延没多少恨意，在那个真实的仿佛就是自己经历过的梦魇里，这个医生出现的场景最多，对于蓝晨，尹默想，如果他能动，如果他还有身体，而不是灵魂状态，他一定会给这个人一脚。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邪恶卑鄙成这样。
还是说，美好的东西，真的就那么惹人厌，非要将他破坏，弄得污黑，才畅快？
尹默以前不知道，现在，看到这些人的种种作为，才总算知晓，某些人，可怕起来，比鬼怪还叫人憎恶。
这次连毅没有出面，应该之前就给蓝晨注射过东西，因此把人扔冰窖里就跟着关了门。
同昨天状况一样，冰窖里又是两具尸体。
医生狼狈趴在地上，在冷气逐渐侵袭体内中，他眼珠子四周看，很快就看到咫尺间的冰棺，并看清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他眼珠子暴突起来，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嘴巴不受控的张开着，手脚都痉挛般颤栗。
他似乎想吼叫，可是体内没什么力气，就算是呼吸，都看的出来很艰难。
尹默远远地看着，眸色很淡。
不想看到医生最后死亡的惨状，尹默飘出去。飘到了房屋外，稍一抬眸，就瞧到空旷院落里，一侧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换了身衣服，虽然还是深色的，不过细节处微有不同。他半靠着椅背，脑袋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眼睛似乎没有多少焦距，望着遥远的天穹。
这天天气不算好，空气阴沉沉的，不时有冷风吹来，像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飘飞过去，坐在长椅上，同男人并着肩，尹默偏过去脸，看到男人俊朗的侧面，抬起手在男人肩膀上虚拍了一下。
“还有多久？”尹默问道。
748：估计今天晚上。
“今天？”
748：通道开了，不过还不太稳定，再等等。
“好。”尹默微微颔首。
搁在连毅书房办公桌上面的那份名单，每个名字上面都划了一个叉。表示着，这些人都已经从这个世界悄无声息离开了。然而，也并非真的不被任何人知道，连毅动作不算小，警方那边都有案底，只是一时没直接证据，这天，有人举报，说拍摄到了连毅弄走某个人的录像。
警方跟着快速赶过去，发现被连毅属下抓走的那个人，正好是前段时间报失踪的那个。因此组织了一队人，专门调查连毅。
越往下调查，让众人越惊讶，几乎这一段时间里，失踪的人，都和连毅有或多或少的关联，在那附近，都能看到他的部下出没。
警方申请搜查令，带着一大队人马匆匆赶去了连毅的住宅。
提前接到内部消息，部下都聚集在他主宅里，请求他尽快离开。
“老板，他们在宁北路了，不出半个小时，就能抵达这里，快走吧。”
“……汽车都准备好了，接头的人也联系的很妥当。”
“老板！”
……
连毅扬手打断他们，幽邃目光一一掠过站在面前的众下属。
“你们走，我不会离开的。”
“老板！”众人齐声大喊，许多人都又焦急又慌张。
连毅缓缓摇头，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冰窖方向走。
众人这一看，就知道他的打算了。
一部下冲过去，拦在连毅面前。
“老板你舍不得夫人，我们马上去把他尸体带出来，一起走。”部下话刚落，就抽了口冷气，连毅看着他的视线冷冰冰的，好像他就是具死尸一样。
“让开！”连毅嚼着寒铁道。
部下被震慑的口虽张着，可一个字吐不出来。
于是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毅独自走进地下室，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打开玻璃门，从里面将门反锁，连毅一边走，一边整理着领口袖口，到冰棺边，将里面的人抱着坐起来，跟着他一脚跨了进去，冰棺内置不大，躺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就拥挤了。连毅将尸身抱至自己身上，一臂搂着。
从兜里拿了把从黑市上弄来的枪，上面事先就装好了消、音器，连毅举起枪，朝自己胸口位置，眼眸没有任何波动，就扣动扳机。
砰！一声闷响，连毅身体在惯性下，往后仰，他咬牙竭力忍耐。
鲜血从身寸出来的血窟窿里往外喷涌，转瞬就将尸体身上的白色西服染的刺目的通红。
连毅两手环住尸体，往后面缓慢倒去。
他嘴里也开始有鲜血溢出，身体温度渐渐冷了下去。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尹默惊愕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看着殷红的血，从连毅胸口流淌出来，他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着，好像世间任何存在都无法将他们割离开。
连毅唇角边出现一抹笑，灿烂满足。
不能和尹默厮守一生，那么就在死后同一棺木。连毅爱意温柔凝注自己怀中爱人，在他冰冷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缓慢合上眼睛。
忽的，连毅余光中看到一个虚薄的身影。他将眼帘复又掀起。
他想那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幻想出了尹默的身影来。
朝着那个身影，连毅微微蠕动嘴唇，他说了两个字，很低，不过唇型很明确，尹默看清了。他想飘过去，但背后忽然一股庞然的大力袭来，周遭一切开始扭曲变形。
像是坐过山车，但又有不同，是一瞬间的抛至最上空，也是一瞬间的，被丢到最底下。
灵魂都震颤的在不住发抖，当一切都停歇过后，尹默缓慢的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深谙的黑暗，身下木板很硬，冰冷。
尹默眼睛左右转动，指间晃动，往右侧碰了碰。
同样的触感。
他在棺材里，第二口棺材里。
尹默于狭窄的棺材里，抬起手臂，盖在眼帘上，他肩膀轻轻抖动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一口棺材16（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