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瓜子猫

37、第三十六章

　　等到百里屠苏回来，风晴雪跟襄铃见不到方兰生，便知道他已经走了，着实伤心了一把。

　　红玉安慰她们，心中也是喜欢方兰生的紧，可也明白，今后大约不会再见了。

　　百里屠苏看着风晴雪，突然想起刚才方兰生的话，顿时他的行为种种挥之不去……

　　“起程回琴川吧。”百里屠苏摇了摇头说。

　　大约过几日便可忘记吧，百里屠苏这样想到，现在还是去找少恭要紧。

　　根据欧阳少恭的信，百里屠苏几人通过衡山会仙桥，来到青玉坛。

　　青玉坛看着山清水秀，实有上下二层，若从高处看，则现太极之意，下层永为白昼，上层永为黑夜，意指分阴分阳，化生万物。

　　风晴雪感叹：“和我们那儿有些像，不过要有趣好多~”

　　欧阳少恭因为炼制丹药需要一些时间，便留诸位在青玉坛呆一些时间，等练好了丹药再启程回南疆。

　　红玉等人倒是并无意见，少恭叫杜衡等人安排他们住下，便回去炼药了。

　　百里屠苏安排的住处是一处上等客房，领他前来的杜衡恭敬的说：“百里公子，您在青玉坛这些时日 ，便请暂居此处。”

　　“不敢。”

　　“若是饭食过后暂无睡意，亦可在青玉坛内四下赏景。”杜衡说：“丹芷长老交代过，诸位不必拘束 。”

　　“多谢。”

　　“那么在下先告辞了。”

　　杜衡离开还没走两步，便被人叫住了。

　　他看向来人，脸色一变，便立即行了一个礼：“晋公子……”

　　晋磊踱步走出来，看着百里屠苏的屋子笑了笑：“那是谁？”

　　“是丹芷长老的朋友，似乎有求于丹芷长老，暂时留在青玉坛几日。”

　　晋磊笑道：“少恭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我还是去打个招呼吧。”

　　说着便要走向百里屠苏的住屋，还没走一步便被欧阳少恭拦了下来：“晋磊。”

　　晋磊回头看了看欧阳少恭，轻笑道：“丹~芷~长~老~？”

　　欧阳少恭摇头：“你不该去见百里少侠，至少现在不应该。”

　　“为什么不应该？”晋磊说：“还是说你在想什么？”

　　“并未有任何想法，”欧阳少恭说：“只不过你现在去见百里少侠会破坏我的计划。”

　　晋磊也不在意他的话，摊了摊手说：“那我就不去见好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杜衡不明白的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欧阳少恭。

　　“丹芷长老……”

　　欧阳少恭眼神暗了暗，对杜衡说：“以后不许让晋磊再靠近百里屠苏一行人，明白吗？”

　　“是。”

　　晋磊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只是趁着这段时间下山了一趟。

　　他虽然也是焦冥，但却不惧阳光，如同常人一般可以在日光下行走，着实让晋磊满意。

　　所以当方兰生看见晋磊的时候，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了。”晋磊笑道：“兰生，最近过的可还开心？”

　　“晋……晋磊？”方兰生摸了摸脑袋，一下子出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晋磊凑上去敲了敲他的脑袋：“反正你无事，陪我去四处转转？”

　　方兰生不满的拦住他：“别敲我，我不想出去，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吧。”

　　“哎呀，我们才分开几天，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晋磊笑道。

　　“哼。”方兰生听不惯他的嘲笑话，抱着胸转头不看他：“我哪里会讨厌你，我来这不就是来找你的么。”

　　“找我无非是关于百里屠苏的事，那些我都不爱听。”晋磊放下百胜刀，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倒着茶： “你什么时候能关心关心我啊？”

　　方兰生摇头：“你又在乱说了……”

　　晋磊看着他，偏过头说：“你是不是……稍微胖了点？”

　　方兰生气的直蹦：“你说谁胖！”

　　晋磊吓了一跳：“你干嘛那么激动，我就随口一说。”

　　方兰生生气的说：“我来找你可是谈正事的，能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吗？”

　　“好好好。”晋磊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认真说。

　　方兰生气鼓鼓的坐下来：“你在少恭身边怎么样啊？”

　　“唔……”晋磊想了想：“好吃好喝，很是自在。”

　　其实晋磊说这话完全是骗方兰生的，他本身就是焦冥不能吃喝，可谓是滴水不能进，少恭四周又是各种阴险之人，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方兰生点头，他也没真心问这个，只是踌躇着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欧阳少恭？”

　　“为何要杀他？”晋磊不在意的说：“我也曾跟你说过吧，轮回的根本就是欧阳少恭，只要满足了他的愿望，就能摆脱这个轮回了。”

　　“可是万一不是欧阳少恭呢？”方兰生焦急的说：“万一少恭杀了木头脸还是会继续这个轮回呢！？ ”

　　晋磊看着他：“那又怎么样？反正百里屠苏都死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不行不行！”方兰生说：“木头脸不能死！”

　　“方兰生。”晋磊危险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兰生摇头：“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晋磊笑道：“你不就是喜欢那个百里屠苏吗？怎么？舍不得他死？”

　　“不是的……”

　　“不是是什么？”晋磊看着他说：“这种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的人，到底哪里好？”

　　方兰生握着拳头，低着头。

　　晋磊就气不过他这副一遇到百里屠苏就什么主见都没有的样子，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亲睐，而自己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的累却还得附和着眼前这个笨蛋说这种话！

　　“方兰生，我告诉你。”晋磊站起来说：“这次我是帮定欧阳少恭了，即使欧阳少恭不杀百里屠苏，我也会亲手杀了他的。”

　　“你，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不能？”晋磊偏头狠笑：“我救了他那么多次，让他死一次怎么了？”

　　“不能，晋磊……”方兰生红着眼睛说：“你别杀他……”

　　晋磊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方兰生，百里屠苏眼中根本没有你，你为什么还要为他做那么多？”

　　“我不知道……”方兰生摇头：“我只是想救他而已……”

　　“救他的理由到此为止了。”晋磊看着他说：“即使我之前说过要帮你的话，你也当做我晋磊糊弄你好了，从今以后我是不会再让步百里屠苏一步的。”

　　“晋磊……”方兰生看着他：“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晋磊摊手：“那是逼不得已才跟你在一起的，如今我得了身体，自然不会再跟你一同进退，更何况我们的目标根本就大相径庭。”

　　方兰生摇头：“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晋磊看着他，微微放松了语气，伸手摸着他的脸说：“方兰生，百里屠苏死了之后还有很多人能陪着 你，为什么一定要认定他呢？”

　　方兰生眨了眨眼：“我不知道离开了木头脸，我还能做什么……”

　　晋磊笑道：“等轮回结束，我陪你去游历江湖如何？”

　　“大好河山就这么浪费了可不可惜？”晋磊冲他笑道：“到时候我们可以走很多很多地方，你不是喜 欢玩吗？我们可以玩一辈子。”

　　“晋磊……”方兰生说：“我……想救木头脸……”

　　晋磊生气的一甩袖子：“方兰生，你再说关于百里屠苏的一句话，我现在立刻就杀了他你信不信！”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为什么跟百里屠苏有关的人嘴边都挂着百里屠苏！

　　方兰生也是，百里屠苏身边的人也是，就连该死的欧阳少恭竟然也是，简直不可理喻！

　　百里屠苏一副家里死了人的脸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

　　方兰生似乎也下定了什么主意，抬起头说：“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去好了。”

　　晋磊眼神一暗，随即又和蔼的笑道：“哎呀，你急什么啊。”说着眼珠子一转，握着方兰生的肩膀说 ：“可能我最近应付欧阳少恭比较累，我们改天再谈这事行吗。”

　　方兰生疑惑的说：“应付少恭？”

　　“是啊。”晋磊点头：“你那个总角之交可是难缠的很，还是跟你待在一起开心点。”

　　方兰生不太相信晋磊的话，更何况他刚才还说了要杀了百里屠苏这样的话，更是让他不开心，不免不满起来：“我也是很累的。”

　　“我整天跟在木头脸后面跑来跑去的，腿都要断了。”方兰生埋怨道：“那只死肥鸡也是，真想把它炖了烧汤。”

　　晋磊笑道：“嗯嗯，过两天就给你炖，你别气了。”

　　方兰生吓了一跳：“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千万别炖它……”

　　晋磊笑得很开心：“我也是随口说说的。”

　　方兰生郁闷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的这个家伙到底说的那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而与此同时，百里屠苏遇到了在独自弹琴的欧阳少恭。

　　百里屠苏听着少恭弹奏的乐曲，不禁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梦里……有一个叫作榣山的地方 ，有位仙人在水边抚琴，他的朋友是一只山林水湄间的虺，虺喜爱仙人的琴艺，时常在旁倾听。”

　　欧阳少恭倒是依旧平静的弹着琴，似乎跟他并无关系，也只是随口说上几句关心的话。

　　百里屠苏看着他，表示要合奏一曲。

　　欧阳少恭倒也是同意，看着认真吹着叶子的百里少侠，不禁笑了笑。

　　百里屠苏啊百里屠苏，你的灵魂终究是我的，现在它还并不成熟，等到它适宜的时刻，就是你丧命之 时。

　　两人惺惺相惜，交谈甚欢之后便相继离开了。

　　百里屠苏闲来无事，本想去找风晴雪几人，可是觉得她们应该已经休息了，便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梦中，百里屠苏似乎遇到了很多很多人。

　　有绮罗，有悭臾，还有肇临。

　　“……获罪于天，无所禘也。从那一刻起，天地间便再无太子长琴此人……”

　　“将自己当作百里屠苏，不过因你一心此念，然而既有半数魂魄，又为何不能是太子长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用什么诡异法子打伤了大师兄！就算掌门、师父他们都不许门派弟子再提起此事，难道你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像你这种、像你这种奇怪的……怎么还能继续待在天墉城！”

　　“残缺的始终便是残缺，天地生灵俱有三魂七魄，亘古未变，若是少去，又如何能算作“一个人”？ ”

　　百里屠苏不禁皱着眉：“……不是……怪物……”

　　“当然不是。”

　　方兰生气鼓着脸，摇头说：“你要是怪物，那我是什么？”

　　“方……兰生？”

　　与此同时，欧阳少恭正在青玉宫研究那所谓的起死回生之药。

　　晋磊站在旁边，不满的说：“你炼你的丹药，拉上我做什么？”

　　欧阳少恭说：“怕你出去坏了我的计划。”

　　“呵。”晋磊笑道：“都这么久了还不相信我？”

　　“并非不信。”欧阳少恭说：“只是想问晋公子，当初的约法三章是否还算数？”

　　“……”晋磊看着他，想起几个月之前说过的话。

　　一，不许伤方兰生，二，不许伤害百里屠苏。

　　晋磊摇了摇头：“方兰生依旧不许动，百里屠苏你要是真心想杀他就杀好了。”

　　欧阳少恭笑道：“百里少侠我不会动，希望晋公子也别下手。”

　　“哦？”晋磊笑道：“怎么，你心心念想着的灵魂不想要了吗？”

　　“并非如此，只是时机未到，百里少侠还需多加磨练才行。”

　　“那需要我做什么？”晋磊说：“虐待那块木头我还是很乐意的。”

　　欧阳少恭笑道：“起死回生药自然不用说，当看到希望又忽然绝望，任谁都一定情难自禁。”

　　晋磊摇头笑道：“当真是你狠。”

　　“晋公子说笑了。”

　　欧阳少恭继续说道：“晴雪姑娘天性纯真，与百里少侠也是异常亲近，如果她突然离世，不知是否有人会伤心难过？”

　　“自然会。”晋磊说：“首当其冲的毕定是尹千觞。”

　　“说的也是。”欧阳少恭不在意的说：“千觞与我相处多年，我对他还是有一丝眷顾的。”

　　“这我可看不出来。”晋磊说：“妨碍你计划的，我统统都会帮你清除。”

　　欧阳少恭摇头：“晋公子还是如此耿直。”

　　晋磊摆摆手说：“风晴雪杀不得，那我就去杀那个狐狸精好了，反正都一样。”

　　说着便抬腿出去了，欧阳少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默默思索着。

　　晋磊自然是不会傻得现在去，他最近可是忙得很，光是陪方兰生就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