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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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流人士间的尔虞我诈，像精彩绝伦的宫廷剧，像没有硝烟纷飞的战争，像神仙打架隔空斗法，暗潮涌动，拼的是淡定从容，比的是段位。
苏我夫人以己挑三，四两拨千斤，从家族先祖产业到时下政论格局，侃侃而谈，谁又能想象她是个每天只会逛商场、在美容院做spa的有钱人家的太太呢？
“老爷子，您比谁都通透，我也并非瞧不起演艺圈子，传媒行业如今在我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也很欣赏矢野流奈小姐。”
苏我夫人抿了口酒水，权当润唇。
“可明人不说暗话，您家的心意啊，不诚。”
“伯母，我……”矢野流奈想插话。
“苏我美咲，你别太过分！”
论段位，矢野母亲比不过苏我夫人，论定力，她尚且还差的远呢！
“啊啦，你叫我什么？”苏我夫人以酒杯掩饰讥讽的唇畔，“直呼名讳，矢野家当真好教养哦？”
“我母亲并非有意的，还请您见谅，苏我夫人。”
“令媛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苏我夫人向来不吝啬夸赞，不过可惜了，有这样的母亲，说起来她也没去了解过这位矢野太太。
“你就说，你想要什么？”
矢野老爷子年纪大了，他老来得女，对矢野流奈非常宠溺，哪怕她去混演艺圈，都不带反对的，几乎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苏我夫人正在思量，不知何时身着黑西装的苏我宗也径直走了过来，他气场十分强大，宴会厅几乎无人敢靠近他。
“母亲大人，您在做什么？”
椎名很少见到苏我宗也有情绪波动，他那张脸比手冢国光还吓人，好歹是打网球的男生，起码有热血，她大哥这是，堪比机器人。
“宗也，你来了。”苏我夫人仿佛没看到他周遭疯狂飙涨的气压，“我在谈你和矢野流奈小姐的婚事。”
苏我夫人扬唇笑时，给了苏我宗也警告的眼神。
苏我宗也迅速收敛了情绪，不过对矢野流奈露出担忧的眼神，恰好被椎名、苏我雅也和幸村精市注意到。
“我并不打算反对儿子的恋情，但……”苏我夫人昂了昂下巴，“既然如此，两家联姻岂不是锦上添花。”
再隐晦点儿的意思，就是以后在事业方面有所合作。
“但凡你说的，我能做得到的，我们矢野家绝不客气。”
“父亲——”矢野母亲正想说话，就被失野早纪扯了扯袖子，矢野老爷子留下让他们自便的话，回身上楼去了。
看似没什么结果的谈话，内容丰富，按照椎名对她母亲大人的充分了解，大哥和矢野流奈结婚是板上钉钉，而其中的含义么……
大概就是让矢野流奈带资嫁人。
很简单，苏我家有三兄妹，而集团唯有苏我宗也在打理，若是以后闹离婚，那苏我雅也和椎名的股份就要分给矢野流奈。
矢野流奈带资嫁人，她以后只拿走她的股份。
商人无奸不商，无往不利，包括本家苏我家的事业都在由苏我夫人这家子把持，他们不可能不考虑家里其他人的利益。
椎名理解了个大概，幸村精市倒是明白了个透彻，他甚至怀疑，他以后若是没什么成就，苏我夫人会不会不让椎名嫁给他？
他可能要开始为未来事业考虑了。
宴会散去时，苏我夫人已经将利益争取到最大化，她有意让幸村精市过来听，目的就是让他心里有数。
娶她苏我美咲的女儿，可以，但没那么容易！
下马威才是目的。
椎名和幸村精市都不傻，自然清楚苏我夫人的想法，不由得同时默然。
“母亲……”坐在轿车后排的椎名拉了拉苏我夫人的胳膊，“您太严厉啦~”她都吓得不知所措，不晓得幸村精市会怎么想？
“椎名，你以为恋爱是件简单的事儿吗？”
尽管幸村精市坐在副驾驶，苏我夫人也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反倒有些严肃的看着自家貌美如花的女儿。
“爱情，的确值得你去追求，但它原本的模样就是未来的生活，毕竟你想好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还是椎名第一次听说爱情这个词。
“我不会要求你嫁的人，条件有多好，最起码会为你去拼搏，而且对你问心无愧。”
椎名在思考这个话题的深奥性，同时也担心幸村精市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别让我失望。”
“可是大哥那……”
“娶媳妇和嫁闺女不同的。”苏我夫人揉了揉额头，没有半点不耐烦，“而且，你看你二哥今天带的什么女伴，气死我了！”
怎么又绕到苏我雅也身上了？
“妈~我会证明给您看的。”椎名若是揽镜自照，会发现眼底有颗名为“坚定”的星辰在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自宴会别过，椎名仍旧和幸村精市联系着约会，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几乎都去尝试过，当然除了某些方面。
很意外的，幸村精市并没有对苏我夫人的话产生什么误解。
反倒醍醐灌顶，觉得他对椎名需要更认真些。
相比椎名和幸村精市的恋情升温，尚在家练琴的失野早纪难得失了矜持，对她母亲露出不耐烦来。
“早纪，这么晚了，喝杯牛奶去睡觉吧。”
“放在那吧，反正我除了钢琴什么也不会。”失野早纪撑上琴键，头也没抬，“没事儿您先睡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矢野母亲不提这茬还好，提了就来气，“你钢琴弹得好是没错，但还有不到两年就要毕业，成绩跟不上怎么办？”
“您放心，想要录取我的学院有很多，甚至连国外的也有。”
“可是——”
“母亲，恕我直言。”失野早纪停下抚摸琴键的动作，抬眸看她，“您今晚太失礼了，我们不该得罪苏我夫人。”
“嗤！那女人，我就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模样，连你祖父都敢不敬——”提及苏我夫人，矢野母亲就没来由的不爽。
“您可别忘了，姑姑和苏我家大少爷结亲的话，苏我夫人跟祖父同辈！”失野早纪按着额头忍不住拔高声音。
她的手在颤抖，没错，她同样不甘心的是，凭什么她就该比苏我椎名低了辈分？
“她，她……”
“这事儿有祖父操持，您就别去参合了。”
失野早纪还能不清楚她母亲想的？以为矢野流奈嫁去苏我家，带走了矢野家名下的几家公司，是矢野家的损失。
可姑姑若没傍身的资产，难道要去苏我家伏低做小？
她母亲哪里都还成，就是眼界太狭隘。
椎名如往常和幸村精市约了在咖啡店预习功课，“咔哒”作响的古钟，泛黄的老旧照片，西部牛仔帽挂在墙上，底下是密布墙面的寄语签。
暖入心底的音乐缓缓响起，恬静之余平添了几分舒适。
“精市下学期还有比赛吗？”椎名整理好化学习题卡，递给幸村精市。
“没什么正式的比赛，偶尔要去东京或者大阪打友谊赛。”幸村精市微笑，接过习题卡，他的化学比以前好很多，毕竟现在也很少会去医院。
椎名翻了翻包，将封面精致的书籍也推给他：“呐，这是马拉美的《牧神的午后》，我在国二的时候看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竟然是原文珍藏版。”幸村精市眼底藏不住惊讶，“保养得真好。”
幸村精市抚摸着柔软的书页，更惊叹的是椎名在国二，就能看懂法语原文书，可见其文学底蕴深厚。
“咳，我不太擅长法语。”椎名似乎猜得到他想什么，“是我大哥念给我听，然后给我翻译的。”
“呵呵呵……”幸村精市低笑出声，“我也不太擅长，不过以后椎名要是想听，我也会念给你听的。”
不过也不愧是苏我家，就连这样古旧的珍典藏书都保护得如此完好无损。
“Dans la mesure où il peut être de vous voir, Monsieur le président, je vais.”
低沉温柔的嗓音，在音乐衬托下愈加磁性迷人，他真诚的眼神里只有她，或许用喜欢已不足以形容这份心情。
椎名怔了怔，对法语只通晓基本的问候语的她，不懂这句诗的意思。
“椎名想知道吗？”幸村精市信手在张空白纸上写下这句法文诗，字迹优美，“不过，还是让椎名自己去发现比较好。”
椎名从他手里接过纸条，笑得很愉悦。
正谈笑间，椎名的手机响了，椎名做出抱歉的手势压低身形侧身接听。
“椎名酱~我们快抓住暑假的尾巴，去大海吧~”
她怎么没看出来西崎由理这家伙哪里热爱大海呢？估计就是想来神奈川玩了。
挂掉西崎由理的电话，紧接着有通未知备注的陌生号码挤了进来，椎名蹙眉，仍然接听了。
“请问是，苏我椎名小姐吗？我是神奈川综合医院神经科的主任麻东，请问可以打扰您几分钟吗？”
椎名随即客气道：“您请讲。”
“请问您以前是否和川濑弥生小姐关系很不错？”
“的确是这样。”椎名乍然再听闻川濑弥生的名字有些犹豫，不过仍然还是问：“她怎么了？”
“她患有比较棘手的病，并且需要苏我小姐您的帮助，您看……是否有空来趟医院？”
哈？椎名莫名其妙，什么病还能跟她有关系？
不过总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椎名坐直了身子，看向疑惑的幸村精市道：“神奈川综合医院打电话让我去一趟，是川濑弥生的事。”
“你要是想去，我陪你。”略作思考，如此说道。
“谢谢你，精市。”椎名又和电话那头的麻东约了时间才挂断。
其实椎名很纠结，就冲川濑弥生正大光明想抢她家精市她就不该去，但……万一是什么重病呢？
趁着时间还早，椎名收拾了课本，拉着幸村精市乘上自家轿车，由渡边管家准备了探望病人的礼，往综合医院而去。
再闻消毒水的味道，幸村精市其实有些不耐烦的，可他手里牵着椎名，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麻东亲自接见他们，并在三言两语之间说清了川濑弥生的病情。
“人格分裂？”椎名面色古怪，“从今年四月底就有迹象？”
那时候，不正好是她和川濑弥生互不往来冷战的时候吗？
“你以前和她往来甚多，在你看来，以前的川濑弥生，是个什么样的人？”麻东端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问道。
“她……”椎名想了很久，“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以前她很相信我，我们关系很好。”
“她笑起来很可爱，像个孩子，以前凡事都是我在照顾她，我以为……”
什么我以为，不过是借口罢了。
椎名按捺住心底最深处的颤动，给幸村精市放心的眼神继续说：“总之，她很好，在和我绝交以前。”
“那就对了！”麻东拿起病例本，“她以前的人格尚且存在，算是有希望治疗的，而剩下的两个人格嘛，估计你们也都了解过了，包括她母亲川濑太太都认为，只有第一个人格才是她女儿，你们呢？”
“……”
椎名垂眸：“如果她能恢复如初，自然是最好的。”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请说。”
按照麻东医生的意思，医院会隔段时间给川濑弥生催眠，此时就需要椎名在她病床前给她讲她们过去发生的事情，如果有纪念物品是最好的。
椎名在病房看见了熟睡的川濑弥生，头部包着纱布，据说是做完脑电波干扰之后疯狂的撞墙导致擦伤。
从她熟睡时憔悴的脸庞可以看得出，她正过着痛苦和煎熬的日子。
任谁受精神摧残，都会如此。
川濑弥生刚醒过来，就被医生护士们诱导着催眠了。
幸村精市站在椎名身旁，看她向川濑弥生讲述她们的过往，听她是怎样和受众人排挤的川濑弥生成为朋友的。
国中的椎名其实也是个容易中二或者叛逆的少女，班里有人看不惯川濑弥生，想要背着椎名欺负她，椎名抄起竹剑，把几个男生围在墙角瑟瑟发抖。
以至于后来，有很多人不愿意和当初成绩优异又受老师们喜爱的椎名来往。
可那又怎样？是他们先欺负川濑弥生的。
朴实无华的叙述，成功唤醒了川濑弥生最深处的记忆，她睁眼时，眼泪从眼角止不住的流出来。
“椎名！”她猛然起身，朝椎名扑过去紧紧抱住，“椎名救我！”
她眼底最澄澈的神色，是椎名记忆深处的纯真。
“弥生，不要害怕，我在呢。”椎名声音不知何时哽咽起来，拍着她的背。
“椎名，椎名……”
催眠的时间很短暂，她的第三人格很快就要苏醒，椎名也不得不扶她睡下，赶紧拉着幸村精市离开这里。
出了医院，椎名才蹲下身，埋首哭了起来。
像是压抑了很久，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幸村精市第一次看见椎名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探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