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入梦》福山家的喵

19、人格分裂

　　夏季的天亮得很早，阳光灿烂充沛，包裹着世间万物。碧空如洗，飞机逶迤划过，留下长长的云迹，勾勒出明媚的画。

　　川濑弥生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将光线全部遮掩，等她自然睁眼时，才觉得眼眶干涩发疼，抬手掀开窗帘，阳光刺眼，她随即又放下来。

　　等她适应了光线，再拿镜子时，发现眼睛红肿，像是恸哭了一场似的，但向来没什么心事的她为什么会哭？

　　干涸的泪痕告诉她，她真实的哭过。

　　“弥生，你醒了吗？醒了的话记得下来吃早餐喔，给你准备了油条，虽然妈妈还不太会做，但是我尝了下，味道还是不错的。”

　　门外响起川濑太太温柔的嗓音，与她记忆里永远尖锐刺耳的骂声不同。

　　“我等下下来。”她回答道。

　　也许刚来那几天，她还觉得梦里哭泣是由于梦见了上辈子才哭的，可是她昨晚凌晨才睡下，根本没机会做梦。

　　忽然，她神智恍惚起来，抓起写着日记的笔记本撕扯，念念有词：“我让你们靠近弦一郎，现在好了，分手了，都怪你们！”

　　索性她还有些理智，没做别的，扯了半天没把日记本的厚壳子扯下来，倒白白浪费了身力气，精神不堪负重，使了会儿劲就得停下来喘口气。

　　喘过气来的川濑弥生茫然的看着手里残破不堪的笔记本，饶是接受了科学教育的她都忍不住产生恐惧和害怕。

　　“啊——”川濑弥生不受控制的大叫。

　　“弥生，弥生你怎么了？”问声而来的川濑太太闯进她房间，看到抱着头不住颤抖尖叫的她，连忙搂进怀里安慰。

　　川濑弥生伏在她怀里，脑仁却像是被人抽丝剥茧似的疼。

　　“呜呜呜……”她又哭了。

　　川濑太太很担忧她，前不久她不甚失足从楼梯摔下去，被送去了医院，主治医生尽管没说有什么大碍，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弥生恐怕有棘手的病。

　　“川濑太太，可能这个结果有些荒唐，不过您还是要承受住。”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办公室里，主治医生非常严肃的跟川濑太太说道。

　　“请您直说吧。”川濑太太心里打颤，但为母则刚，她没表露出来。

　　“令媛患了……人格分裂症。”

　　主治医生说出这个结果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毕竟他不擅长精神科，川濑弥生身体各处检查都正常，除了用电磁波干扰检查的头脑有异样。

　　在精神科的医生们争执讨论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更好的理由是，这女孩正处于青春期，很容易得这种病。

　　川濑太太神情犹如遭到雷劈，她以为无论什么重症，他们就花光积蓄也要把她给治好，没想到会是这样复杂难以理解的病。

　　“这种病……是什么样的？”川濑太太面如死灰。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男子，戴着黑框眼镜，举止文雅。

　　主治医生见他进来，连忙给他让座。

　　“鄙姓麻东，是精神科的主任，最近您女儿的病情在院里备受瞩目，所以特地派我来向您了解下情况。”仔细看去时，麻东手里还抱着记事本和马克笔，“您不用担心，我就问几个问题。”

　　“好好好，有什么您尽管问，只要能帮得到弥生，我什么都说。”

　　“请问令媛最近，半年以内有什么习惯改变过吗？例如吃食口味，起床时间等。”麻东很温和的问道。

　　“她从小就喜欢大福，但是在两个月前忽然觉得腻了，我也没太在意。”川濑太太忽然又道，“她最近还喜欢什么……油条，据说是中国那边的早餐主食。”

　　“口味上呢？不太明显吗？”

　　“她以前能吃芥末，但现在喜欢辣椒，也是这两个月的事。”

　　“还有别的习惯吗？”

　　“你这么说，还真有……”

　　川濑太太把最近两个月来的川濑弥生的习惯和从前做了对比，猛然发现这完全是两个人，她当时只当女儿谈了恋爱，所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麻东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几个小时，主治医生早就走了，只剩川濑太太哭着喊着要麻东救治她女儿。

　　“根据您的观察推测，令媛身上应该有三个人格，其中一个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女儿，一个是两个月前忽然出现的，还有一个则是这次摔到头之后分裂出来的。”

　　他没说的是，分裂出来的这个人格倒是挺有意思，竟然有着中国人的习惯。

　　“请问令媛两个月以前，身上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好像没有吧。”川濑太太疑惑道，“弥生她每天都完好无损的回家，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若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交了男朋友，但和她最好的一个朋友吵架不合了。”

　　“第一个原本属于川濑弥生的人格我们称之为A，第二个称为B，第三个称为C，那么我们可以猜测到，跟朋友绝交的那个人格有可能是B，但交男友那个人格是谁，我们暂且无从得知。”

　　“由于她新人格衍生速度较快，我们必须谨慎处理，但凡是她的要求，希望您能做到有求必应，并且配合我们调查研究。”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喜欢我女儿原来的样子。”川濑太太又补充道。

　　以前的川濑弥生活泼开朗，单纯又可爱，川濑太太即使觉得她有些傻，但并不妨碍她爱她女儿。

　　可当她的B人格出现后，整个人就变得非常扭曲，以前还好，现在只要提到“苏我椎名”这个名字就会撕扯砸损东西。

　　麻东不难从川濑太太的谈吐间领会她究竟有多宠溺女儿，不似作假，遗憾的是其丈夫对闺女却关心不足，按道理来讲，这样的女儿不太可能患上这种复杂的疾病。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按规律可循的事。

　　有了清晰的论点，川濑太太给学校请了病假，让川濑弥生待在家接受观察，却还真让她发现了些规律。

　　例如白天早晨，多数时候会是口味奇特的C人格，到了中午和下午变成B人格，而晚上临睡前却会变回她的女儿，也就是人格A。

　　但具体时间她没记，也就没细算。

　　此刻，川濑太太搂着哭到眼睛红肿的川濑弥生，心底也能猜到，她女儿想要通过哭来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她也无能为力。

　　“不要害怕，妈妈在呢。”

　　川濑太太的话有如老松入定，稳住了嚎啕大哭的川濑弥生，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唱起了她幼时爱听的童谣。

　　温柔的歌声飞出窗外，外头是啼鸣不止的夏蝉。

　　很快，川濑弥生在歌声里睡着。

　　海原祭有秩序的进行着，D组学生按照轮班表在教室里忙碌，谁也没发现少了个川濑弥生，大约是主题比较新颖，吸引了不少女孩子和她们的男友。

　　由于神前式婚礼略隆重严肃，以至于她们未准备白无垢，既然是婚纱主题，六套礼服几乎一套比一套华丽，前来围观的客人愈来愈多。

　　有人说，穿上婚纱的女孩子是她们这辈子最漂亮的时候。

　　D组当模特儿的女生几乎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走红了，更有外校的偷偷打听，即使没机会和女生有联系，也不妨碍他们欣赏她们。

　　“苏我桑，你看这……”提建议的女生名为望月，她此刻很无奈的站在由帷幕搭建的临时更衣室里。

　　事情的起因是，穿压轴那套礼服的女生突然胃疼，忍着痛拜托椎名帮她，毕竟这套婚纱是以她的身高设计的，也唯有比她略矮的椎名才能穿。

　　“算了，仅此一回，你快去医务室吧。”

　　椎名揉了揉额头，右眼皮跳了跳，却也不甚在意，吩咐小野真子把模特儿夏川带去医务室，实在不行的话，送去医院也行。

　　殊不知，这套礼服本就是望月按照椎名的身材设计的，至于怎么拿到的数据，就是望月的本事了。

　　“椎名，等下就拜托你了。”D组班长和副班长皆是男生，清水麻美隐约有女生之首的地位，她代表大家拍了拍椎名的肩膀，让她放松一点。

　　椎名认命的穿上这套望月引以为傲的压轴礼服婚纱。

　　“我就说很合适嘛。”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偷偷在望月耳边说道。

　　“真好看诶，我都看呆了。”礼服准备了多久，清水麻美和其他女生心里有数，当椎名真正穿上之后，她们仿佛有种梦想实现的喜悦感。

　　“怎么样怎么样？”送完夏川的小野真子连忙赶回来，看到椎名直接呆了，“我的天，这么好看。”

　　“我要是男生就好了，我现在真的好嫉妒幸村。”清水麻美回过神来，摸着下巴道。

　　“有这样夸张吗？”椎名探了探头，也没能找到镜子，就连化妆镜都被望月收进了化妆包。

　　“你出去就知道了。”望月和清水麻美等几个女生把椎名推了出去。

　　“诶？”

　　椎名乍然出现在众人视野，引来阵阵抽气声。若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他们都要冲上去告白了。

　　挽起的浅棕色长发编了辫子盘在脑后，树枝发冠上，碎钻闪烁着细碎辉芒，像山里的小鹿眼睛般清亮，又像月光洒在了她的头发上。

　　D组提前就预定了学校里几个摄影爱好同社的志愿者，此刻抄起相机猛拍，不绝于耳的“咔嚓”声将众人思绪拉回，学着他们拿出了手机。

　　“咳嗯。”清水麻美拿着教鞭敲打着教室门口墙壁上贴着的白纸黑字：由于个人肖像权保护，在本店拍照者，将收取每人2000元的费用。

　　呵！她说呢！原来压轴是为了这个才出场的吧？椎名心底吐槽道。

　　但她也没料到，“人傻钱多”的学生比比皆是，宁愿交钱都要拍照，足以可见大家多么想要把她的照片保存下来。

　　婚纱上半身是旗袍设计，高领上平安扣顺延至她左肩腋下，胸口镂空，沟壑若隐若现，绣着银线纹的裙子贴着她腰身，终于在大腿处分叉，细卷荷叶褶皱沿着裙摆往下逐渐扩大。

　　高跟鞋的跟足有10cm之高，幸亏前掌有托垫，椎名才不觉得难受，但她身高在增长了十公分之后，气场就顺势而展开。

　　“什么婚纱主题，我分明只看到了女王范儿。”来自某热爱二次元的女生默默关注，将拍下来的照片顺手发到二次圈里。

　　“那真的是苏我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漂亮的，听说成绩也好，简直了，幸村实在是走运，被他捷足先登了。”也不乏有许多外班男生感慨的。

　　外校的听说妹子已经名花有主，心思虽然歇了，但不妨碍他们看美人养眼。

　　椎名露在外面的双腿纤细笔直，既然没有弯曲变形，也没有像筷子似的大小腿同样粗细，匀称得仿佛艺术品。

　　左腿绑了丝带，直至过膝，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像芭蕾舞蹈家那样。

　　“哟西。”忍足侑士站在拥挤的教室外给椎名的双腿打了个九十九分，少一分是因为太过完美。

　　“啊嗯？在看什么？”迹部景吾侧过头，就能看见教室里的情形，“有意思，不知道幸村知道不。”

　　“要我通知他么？”忍足侑士默默地拿出了手机。

　　“不用，让他心情不华丽，本大爷就心情很华丽，我们走吧。”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叫忍足侑士跟上。

　　真田弦一郎接到通知，说二年D组的教室门口出现拥挤，导致经过的走廊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希望风纪委员来处理。

　　接着他走过来之后，脸色更黑了。

　　幸村，你们班出事了。真田弦一郎招呼风纪委员疏散人群时，还不忘给自家好友发了条短信。

　　幸村精市接到短信的下意识反应是可能是椎名出事了，转念又想，班里人都老实得很，包括椎名，会出什么事呢？

　　椎名被围观的趋势在风纪委员们的疏散下不降反增，连她都有些莫名发慌。

　　“椎名？”幸村精市用气场震开拥挤的人群大步迈进教室里问，“怎么回事？”椎名什么时候当模特儿了？

　　“当模特儿的夏川突然胃疼，所以我就顶替她穿这套婚纱咯，还有多久到时间？”

　　幸村精市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根据他看过的时间安排表，确认是这套婚纱的展出时间，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如果不是真田弦一郎通知，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还有半小时，既然是压轴，就不用展出那么多时间了。”幸村精市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椎名往教室外走去。

　　啊喂！她衣服还在教室呢！这是要去哪里呀！

　　大概是行动起来得缘故，椎名被他牵着走路带风，裙摆轻扬，过往学生无不对她行以最高的注目礼。

　　椎名被带到没人的化学教室，幸村精市才松开她，皱眉道：“下次不要穿成这样，在其他人面前。”

　　“咳，我也不想的。”椎名撇开脸，耳根子都红了，不过，她以后结婚的话，应该也会穿类似的礼服吧？

　　“有能换的衣服吗？”幸村精市暗地里骂了一声，他家椎名实在太有诱惑力，万一他冲动了怎么办？

　　“在教室呢。”椎名无奈道，“你找个女生帮我拿来吧。”

　　“好。”

　　很快，小野真子就把椎名的制服给抱下来了，在幸村精市不耐烦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看着椎名的婚纱道：“早知道我刚才就多拍几张了。”

　　说完，她就跑了。

　　椎名要换衣服，幸村精市自知在教室里坐着不好，于是替她拉上窗帘，跑到教室外面等着。

　　椎名利索的换好制服，幸村精市才推门而入，道：“发冠也取了吧。”他伸手去取下发冠，结果被树枝勾到了发圈。

　　她甩掉高跟鞋，站在幸村精市双手活动范围之下，任由他解着头发，耳边能传来他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可能会有点疼。”幸村精市到底是没折腾过这玩意儿，还有好些钢夹子，他很有耐心的拆解着。

　　“没关系，要不我来吧？”椎名刚抬手，指尖就不小心触摸到温软，她红着脸抬头望去，竟然碰到他唇了。

　　“我来。”幸村精市定眼笑着。

　　没过多久，幸村精市就把她头顶的发冠和十几枚钢夹子拆了下来，但发圈已经勾上发冠，也顺势被取下，他就看着椎名浅棕色长发扫过他的脸滑落，还带着清香。

　　这是椎名第一次和幸村精市相拥而吻。

　　她赤足踩在地上，身上的灼热几乎要把她融化，于是脚就没那么冰冷，她闭上眼睛感受这份突如其来的美妙。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到了海原祭摊位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要算账，于是就把幸村精市这位副班长召唤回去。

　　D组学生倒是没有瞎起哄，把这两天的订单和收入对比，之前花出去的班费已经成十几倍赚了回来，虽说他们都不缺钱，但自己辛苦赚来的哪怕一分都很高兴。

　　“这套婚纱你带回去吧，我只有一个愿望，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望月拉着椎名显然还没从兴奋里走出来。

　　“额，我尽量吧。”她若是结婚，婚纱应该会请著名设计师来设计，苏我家绝对不可能让她穿这件的。

　　世事难料，她也许猜不到，在若干年之后，望月就真的成为了著名的婚纱设计师。

　　望月握了握她的手，在幸村精市满天飞的眼刀子雨里匆匆忙忙跑走，真吓人！她的小心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