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四季说爱你》静橙

4、Chapter4

　　这天晚上，林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翻来覆去许久，终于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

　　梦里，夏季葱茏葳蕤的枝桠间透过来细细碎碎的阳光，洒在她的面颊，耳边似有微风拂过，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

　　她骑着单车行驶在宽阔的校园林荫道上，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寂静伫立，如记忆中那般清新而美好。

　　那天她来给学校里的老师送外卖，当她经过一个宣传栏时又折返回来。

　　她单脚支地，侧目看向宣传栏，那里面贴着本届高三模拟考试前十名学生的照片姓名和班次，而那个人的照片就排在第一位。

　　虽然他和别人一样穿着清一色土得掉渣的校服，但是那样优秀出众的外貌，眉眼间流淌的清俊气质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遮掩的。

　　照片下方有一排小字，高三（一）班，辰旭。

　　她站在教学楼前想了想，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停好车子，蹬蹬跑上了楼。

　　等到课间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走廊上休息的男生一见是个小美女，格外殷勤地帮她传话。

　　“你，找我有事？”他很快出来，看着她问。

　　走廊尽头隔出来僻静的一隅，她在他温柔带着疑惑的目光中显得局促不安。

　　她低下头，在身上背着的挎包中一顿翻腾，最后找出来一张百元纸币，她捏着钱奉上：“这个，还给你。”

　　那天，她正在里屋看电视，突然有个男生进店点菜，这个人她见过，这次他看起来很有礼貌。

　　平常这个时候极少有人来店里吃饭，恰好爸妈又去蔬菜批发市场买食材去了，她只好让这个不走运的客人改去别处，谁知他不但不走，反倒跟她聊起天来。

　　闲谈中得知他们竟然还是校友，只不过高她一届。那么炎热的暑假，高三的学生要提前一个月开学不说，每天伴随他们的都是铺天盖地堆成山的试卷习题，想想都头痛。

　　在他们这个贫困的小县城，高考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可以算是人生的唯一出路，因此高三的学生大多是勤奋刻苦的，只为了抓住这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想到这里，婉拒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她捡了为剩不多的食材给他下了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面条，之后她就进里屋看电视了。

　　那时放的是风靡全国蜜糖拌狗血的台湾偶像剧，女主被心机婊女二设计陷害，正与男主各种误会纠葛中，她沉浸在剧情里全然把外面的男生抛到了九霄云外，等她看完一集走出来的时候，他早就走了。

　　对，他说要去上晚自习的。

　　她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碗下压着一张一百块的纸币，那时候一百块也算很多钱了，一碗面用料再足也不会超过十块，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妈，他们都赞同她把钱还给人家，这种便宜他们不能占，既然是同校的，就有可能会碰上。

　　她把钱带在身上，就是为了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还给他。

　　少年穿着白色体恤黑裤子，如一株挺拔的白杨，干净清爽。他挠挠头发，垂眸轻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还钱？”

　　“其实我今天是来给学校的老师送外卖的。”林凌伸手指了指楼下的一个方向，解释：“我在外面的宣传栏上看到你的照片和班级，就过来找你了。那碗面不值钱的，这一百块还给你。”

　　她又把钱往他面前推了推，他只得伸手接过。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回去上课吧。”她说完转身就要往楼梯口走去。

　　“等等。”他急切地叫住了她，仿佛她走了就永远消失了一样，“你们家还送外卖的对吗？”

　　“嗯。”她朝他点了点头。

　　辰旭说：“你身上有没有带名片，可以给我一张吗？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我又不会做饭，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叫你们的外卖。”

　　“哦，好的，等一下。”她从挎包最外面的一个拉链口袋里取出一张外卖卡片递给他。

　　他接过卡片，夹在指缝间，扬了扬下巴，脸上绽放了一个阳光的笑容，他边朝后倒退边说：“我去上课了，拜拜。”

　　从那之后，这个叫辰旭的男生每天定时定点地往她家的炒菜馆打电话订餐，晚自习后还会带上一帮朋友过来吃夜宵，出现频率之高让老爸都忍不住八卦上了：“我记得这个学生，口味出奇得挑，不要葱花香菜不要辣椒不要姜蒜，还不能太油腻，恁没劲。他家好像就他一人，自己住那么大的一个房子不害怕吗？”

　　妈妈端着盘子走过来搡了他一肘子，“你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干啥？”

　　她若无其事地竖起耳朵听着，心中竟有一丝窃喜和期望，鉴于女生天生的敏感神经，她脑中蓦地浮现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念头。

　　他该不会是因为她才这么做的吧？

　　这个念头很快得到证实。

　　一天晚上，他们一家像往常一样张罗着店门口大排档的生意，爸爸烧菜，妈妈打下手，她围着碎花小围裙拿个小本子记录客人点的菜。

　　夏天大排档的生意总是异常火爆，外面的桌子全部坐满了客人，至少有两三个小时忙得脚不沾地。

　　“ 砰！”有一桌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把啤酒杯摔到地上，还朝她啐骂道：“呸，什么菜啊这是，这么难吃还给老子端上桌，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这么难吃的菜，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

　　她望向桌上被吃得七七八八的大小碗碟，在心里骂了一句倒霉，碰上吃霸王餐的了。

　　爸妈听见动静出来，了解情况后好言好语地跟客人讲理，还主动免费赠送两个菜，可那几个人不答应，抡起椅子就往地上砸。

　　老爸上前阻拦，被一个壮汉推到地上，她和妈妈连忙去扶他。

　　这时辰旭与几个男生下了晚自习朝这边走来，远远看见这边发生的争执，飞速跑过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醉汉扔掉嘴里的烟头，踉跄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挥拳落下的瞬间，被辰旭一把抓住手臂，猝不及防地被扯翻在地。

　　与那人一起来的朋友骂了句操，纷纷撸起袖子就要往辰旭身上招呼，谁料辰旭动作比他们快，拳脚占得先机，跟随辰旭一起来的那几个男生也见势上前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扬起的尘土，混乱的场面，她觉得害怕，被吓哭了。

　　她想上前阻拦，但是手臂被妈妈紧扯着，她只能一边抹泪一边无助地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早有好心的客人打了电话报警，不一会儿，几辆警车穿过寂静的街道，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