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别恋》青梅水

24、承诺

　　肖北里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上一段感情也并非自己主动，半推半就便轻易接纳了另一个人。

　　或许等待被动获得本就是不对的，想要的东西必需主动伸手去要。现如今他想要给岳芍安全感，就也必需谨慎认真的对待，把承诺和尊重都捧到岳芍眼前才行。

　　洗过澡，岳芍敲了敲卧室门，把肖北里从思绪中唤了出来。

　　“我……”他带着犹豫的神色，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半天后才缓缓憋出来一句，“我来拿枕头。”
　　肖北里愣了愣。

　　他俩头一回同床是周瑞文来了，后来是房间被糟蹋了，不得不住进旅店里。

　　在此之前岳芍都是一个人可怜巴巴挤在沙发上，肖北里想到这里，脸颊有些发烫。

　　周瑞文倒是挺懂事，把洗好烘干的床上用品都尽数摆在了自己的床上，两个枕头并排放在一起。这会儿他心事重重，又已经把同岳芍一起睡看得理所应当了，都没能意识到这两团白棉花平日都不是这样摆的。

　　岳芍这会儿应该理所应当的进来睡下，就像这两天一样吗？肖北里不清楚，但岳芍并没有堂而皇之地闯进来，把这儿也当作自己房间，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突然跌宕了起来。

　　“睡沙发不舒服。”最终还是肖北里张口，打破了这各怀心事的宁静，柔声道，“外面太冷了，一起睡吧？”

　　他做出邀请。

　　肖北里用了询问的口气，可实则是不必问的，岳芍压根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好。”岳芍笑了，几步走过来。

　　他身上还热气腾腾，床垫的另一边随着他上来的动作陷下去，连带着肖北里也跟着晃了晃。

　　“现在就睡吗？”
　　“嗯。”岳芍侧躺着，伸手抚平着肖北里睡衣腰边的一小块褶皱，“你也早点睡吧，我想抱着你。”

　　他这会儿倒是坦然地提起要求来。

　　肖北里被岳芍惹得心脏那块儿像要蜷起一个小角，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关上了灯，也钻进了被子里。

　　身上的温度必然没有对方滚烫，后背贴过来一团火，肖北里手指掐着枕头的一角，在一片黑暗中无意识地揉搓了一会儿，半天没能合眼。

　　岳芍坦然地闻着肖北里身上和他一样的沐浴露味儿，是上周他们一起去超市新买的，因为打折，一口气买了两大瓶。

　　味道散得快，但贴着鼻子闻还是能闻到一股腻腻的石榴香。

　　和自己是一样的味道，所以很安心，更何况怀里的这个人是肖北里。

　　想到这里，岳芍更加觉得幸福，手臂情不自禁又把面前的人搂得紧了些。

　　他其实有些心猿意马，身体稍微起了些反应，但又无所谓抒发。
　　和别人住的时候，死皮赖脸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无视对方欲拒还迎地的反抗。那些人都喜欢他坏，恨不得他能更坏一点，假意地责怪也更加接近打情骂俏。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反而开始享受起这种抑制着躁热的感觉，只想肖北里不需要，他就可以一直一直忍耐着。

　　只要能被对方一直豢养，不要把他丢掉。

　　过了几天，岳芍照常带着晴天去快递点，冬季综合症终于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身上发作起来，一下地就在空调底下找了个箱子钻进去，不肯动了。

　　岳芍站跟大家一块儿分了货，骑上了快递车，手机弹出来提示消息，有人下了寄件单，同城急件，加了保价。

　　地方不远，岳芍便先过去了，他跟人通了电话，对方很着急，说就在楼下等他。

　　是个戴眼镜的姑娘，看见他来了才松了口气，递给他一个纸袋子。

　　岳芍看见袋子上的logo，以为自己搞错了：“我看一下里面。”
　　姑娘点点头，岳芍掏出一个方盒。

　　“我打开了？”
　　“开吧。”姑娘说，“是戒指。”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饶是一向活得稀里糊涂的岳芍也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他揭开看，是一枚好看的素戒。

　　“本来应该亲自还给他的，来不及了。”姑娘理解他的惊讶，指了指身旁的行李箱，“我急着走。”
　　“好。”岳芍应了声，扣上了盒子。
　　“麻烦你了。”
　　“应该的。”

　　下了点毛毛雨，这样的背景适合上演伤心的故事，岳芍把东西送到了那名男士手上，对方几乎是把袋子拽了过去，有些迁怒到他身上。

　　岳芍有些无奈，要是以前他保不齐要呛这个男人几句，可是现在他老实了很多，再加上莫名有些共情，竟然一点火苗都没窜起。

　　要干多久才能攒得起戒指钱，恰巧碰上红灯，岳芍看着过马路的行人有些百无聊赖地想。

　　收了的戒指都能退回去，自己连戒指都送不起，等到他拿到工资了，肖北里不肯再养他，要把他扫地出门，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要把他往外一丢，也没什么贵重的物件能让肖北里看见想起他。

　　就算惹对方心烦意乱也好，但是什么也没有。

　　不然就把晴天留下，肖北里心这么软，肯定舍不得把晴天扔出去，然后自己便借争夺抚养权之名三天两头往肖北里家跑。

　　真是无耻啊。

　　岳芍被自己那丢人样乐到，顶棚那点遮挡根本扛不住吹进来的冬雨，脸都快被冻得没有知觉，岳芍叹了口气。

　　福至心灵的，电话突然响了，灯也转了绿。

　　岳芍看了一眼，是肖北里，他过完马路靠边停下，接了电话。

　　“喂？岳芍。”
　　“怎么了？”岳芍笑道。

　　他想该不会肖北里会读心术，知道自己被那样编排，找他算账来了吧。

　　“嗯……今天……今天晚上……”肖北里支支吾吾的，“我们一起在外边吃吧？”
　　“好啊。”
　　“那你在单位等等我，我下班过来接你。”
　　岳芍看着车旁的一个小水洼：“好，等你。”

　　他挂了电话，重新启动快递车，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肖北里定是要同他说什么，没透露出情绪，不知是好是坏。

　　下了班没等多久，岳芍抱着晴天上了肖北里的车。

　　“好冷。”他扣上安全带，“我都后悔没多穿点。”
　　“等会儿顺便去商场给你买两套新衣服。”
　　“倒也不用。”岳芍笑道，“我就随便抱怨两句。”

　　他心里舒坦点了，肖北里还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等会儿不管要说什么，也不该是坏事。

　　肖北里把车停在了路口的停车坪，带着岳芍进了一条巷子，弯弯绕绕的，走出去了却别有洞天，一个漂亮的玻璃房子出现在眼前。

　　他们进去，把晴天安顿在前台的猫笼，而后被领到了预定好的位置上。

　　岳芍从善如流坐下，菜单送了过来，并不便宜，岳芍别的不擅长，在这种餐厅吃饭却比肖北里擅长很多，于是全权操办了点餐。

　　“再叫瓶酒。”肖北里小声嘱咐道。
　　“好。”岳芍点点头，又在菜单上挑了价格合适的。

　　面前的人看样子有些紧张，一直没说话，微微的红色从耳朵蔓延到脖颈，一路向下藏进了衣领里，岳芍不由地坐直了，干咳了两声。

　　“怎么今天突然来这里。”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重音乱踩，说得笨拙细碎，岳芍不知怎么的，也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热起来。

　　“噢……什么事？”
　　“等会儿、等会儿再说……”肖北里埋下头。
　　“好……”

　　两个人平时动辄拥抱牵手，都坦坦荡荡，这会儿说两句话倒是磕巴上了。

　　他们开了酒，小口小口喝，对望一眼都参着酒香，气氛更是不对劲，这会儿老天都不帮忙了，等了半天也没上菜。

　　肖北里大概喝了点，胆子大了些，他终于等不来了，热着脸道：“我要跟你说个事。”

　　他抬起头，突然直直地盯着自己，岳芍被他看得心惊肉跳，两只手下意识攒紧了。

　　“你说。”
　　“我……”他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岳芍愣住了，猛地咬牙，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他看见肖北里把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是戒指。

　　“你……”

　　岳芍喉咙干涩起来，几个小时他还在唏嘘别人的感情，那枚被还回去的戒指长什么样他都还没忘。

　　收到戒指的人可以轻易拿捏这份情感，轻易拿捏住对方的情绪，接受抑或是退回，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岳芍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权力，会被肖北里放在小盒子里，捧到自己面前。

　　“我想照顾你。”他的声音越发的小，却很坚定，“这不是等价交换，我只想给你一个承诺。”

　　肖北里的脸粉扑扑的，目光却温柔而炙热。

　　“我认真想了很久，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话，我……”

　　他没能说完，岳芍拉过他的手，低下头把脸埋了进去，只是顷刻，他便感觉到手心正被滚烫的眼泪濡湿。

　　“怎么了？”肖北里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用空出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岳芍的头发，好像在抚摸一直乖巧的小猫，“不哭，不哭。”

　　他不知道现在的岳芍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这样的一点安慰够不够。

　　但是无论如何，他的一颗真心已经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