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曦》苏染墨绯

3、初夜？才不是！

　　“啊~~~！累死我了。”
　　梵曦一下火车，就直接跑到了人烟稀少的角落里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副无力的样子蹲了下来。
　　“曦，我们先去酒店吧。”
　　洛一实在不放心梵曦一个人，最后犹豫了下还是幻化成了人形，顺带提走了梵曦本就不多的行李。
　　“洛一你怎么就随便实体了呢，会被人看见的。”
　　梵曦赶紧跑上前去想要接过自己的行李。
　　“无妨。”洛一轻轻摇摇头，躲过了梵曦夺包的贼手，“你不是累了吗，快走吧。”
　　“……该说你什么好呢，等等我啦~”
　　跟着小跑步追上去，梵曦背着自己的背包看上去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天真单纯得不成样子。
　　“很天真吧？”
　　轻衣一身粉衣边说着边在墨兰的身边转来转去，像个停不下来的小鸟。
　　“嗯。”
　　这一点，墨兰同意，不然梵曦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己留下，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个怨灵。
　　曾经。
　　“但是梵曦就是这样子，他不是天真，他只是太温柔。”
　　轻衣终于停了下来，在墨兰的身边站定，笑得一脸幸福地看着梵曦小跑离开的身影：“所以哦，如果你有一天伤害了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
　　不会的。他做不到，伤害他这件事。
　　墨兰说完，便没有再理轻衣，独自追了上去。
　　“喂！你怎么跑了？等等啊！”
　　轻衣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身形一飘就追赶上了几人的步伐，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喜欢丢下她，太讨厌了！

　　“在去雪山之前，我得先去趟布达拉宫。”
　　“我陪你。”
　　洛一站在一旁淡淡地出声。
　　“没关系，我只是想去见一下活佛，问点事情。”
　　“不。”洛一轻轻地摇了摇头，“那里不太平，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那你答应我不准现身。”
　　“好。”
　　梵曦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整理带来的行李：“今天已经有点晚了，明天再去。”
　　刚整理了一会儿，梵曦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起身冲到墨兰的面前。
　　“墨兰，本来我只订了一间房，那个……你现在是有实体的，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吧。”
　　“曦？”
　　闻言，洛一倒是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嗯，不介意。”
　　墨兰摇摇头，原本应该锐利的眼神变得很平静柔和。
　　你不介意，我介意！
　　洛一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爆发一场很大的山洪，恨不得化成实体和某人打一架，可是这么做的话曦一定会不高兴。
　　“嗯嗯，那就好。”
　　对于能够轻松解决住宿问题，还省了一笔房费，梵曦表示很满意。
　　“明天……”墨兰有些犹豫地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下问。
　　“嗯？”梵曦疑惑地看着他，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你明天去布达拉宫，我想和你一起去，可是……你好像应该不太愿意？”
　　微微蹙了蹙眉，墨兰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
　　见此，梵曦抿了抿唇，看着他仿佛思考了好久，才突然双手抓住墨兰略带冰凉的手，冲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一起去！”
　　对于梵曦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还对他笑得那么开心，墨兰的心有些微微地颤动。
　　明明他应该已经没有心了，应该感觉不到情绪的波动。可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从双手传来的温度和眼前像太阳一般耀眼温暖的笑容，让他的心湖不停地颤动着。像被丢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丝丝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嗯。”
　　墨兰轻声回应道，目光却一眨不眨地望进了梵曦温暖的眼睛里。
　　刚刚说要一起去的时候你一百万个不情愿，怎么人家一说要一起去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曦！你这样是不对的！
　　洛一现在的心情是怨念的，如果他的怨念有实体的话，此时此刻大概要直接把梵曦给淹没了。
　　“其实照道理来说这个地方不会有污浊之气的，这样的反常倒是不多见。”
　　“嗯，所以要去找活佛啊，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这地方本身出了问题，还是……内部出了问题。”
　　“所以明天只是去探探路，本来不想带任何人去的，你偏要跟着去。”
　　梵曦一脸不开心地噘着嘴，指了指洛一恶意地控诉。
　　“小混蛋，你不让我去那为什么那个家伙说要跟着你就同意了！？”洛一不爽地指了指环抱着双臂靠在墙边不说话的墨兰，眼睛里却是冒火地瞪着梵曦。
　　“他和我有契约啊，而且他现在是有灵魂的实体，除了体温基本和人类一样啊，非常安全。不像你，你就算有实体，身体里飘出的非人类气息实在太强烈了，你以为那些喇嘛都是瞎的吗？”
　　轻哼了一声，梵曦一脸嫌弃地拿了睡衣走向了浴室。
　　“我要洗澡了，你赶紧带着轻衣离得远远的，非礼勿视。”
　　说完也不管几个人的反应，直接关上了浴室的门。
　　洛一有些头痛地拿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然后想起来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顿时怨念更深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曦好像真的挺喜欢这个家伙的，他也不好真的对他怎么样，虽然心里依然挺不爽的，但也只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他只是觉得……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好像要被拱了，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爽！
　　把轻衣强行用灵锁绑了带出去，洛一最后看了眼那个靠在墙边一言不发仿佛没什么生命般的男人，他感觉他的头痛短时间应该不会好了。
　　过了半个小时，梵曦才从浴室里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走向仍然靠在墙边的墨兰，脸上的笑看上去有些傻白甜。
　　“墨兰，你还记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吗？”
　　“不记得了。”摇摇头，墨兰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很好听，就像古琴一样，“只记得应该过了很久很久……”
　　“那么，你对这个世界感觉熟悉吗？”
　　“不。如果不是你净化了我，大概我根本不会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流逝了这么久，这我和潜意识里的记忆一点都不一样。”
　　“这样啊……果然。”
　　梵曦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拉起了墨兰垂在身侧的左手，那左手的食指上有一个繁复又古朴老旧的戒指：“这是明末清初的东西。墨兰，你真的已经死了好久好久了……”
　　听着梵曦的话，墨兰也不自觉地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戒指，破碎的记忆里似乎怎么也找不到关于那时候的事。墨兰皱起了眉，忍不住想要握紧自己的手，却在用力的时候发现掌心里还包裹着梵曦的手指，然后有些无措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
　　“墨兰，你不知道，距离你死去的时间，已经过了300多年了。”梵曦抬头看着墨兰，望着他深蓝色的眼睛笑了笑，“所以，你就当你是新生，如果有一天你能完全忘记曾经的一切那最好不过了。那样，你就可以真正怀抱着幸福活下去了。”
　　“谢谢。”
　　其实墨兰不知道该和梵曦说什么，他不仅仅是想对他表达谢意而已，他有很多情绪和想法想说出来，可是所有的东西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来来来，快去洗澡，你现在是有实体的了，所以洗澡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免了。”
　　说着，就拉着墨兰朝浴室欢快而去，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因为他说出要洗澡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我想着你应该不习惯现代的洗澡方式，所以嘛，你就泡澡好了~”梵曦的声音里总是带着欢快又明亮的色彩，就像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暖琥珀色，让墨兰的心一点一点会慢慢平静下来。
　　脖子里挂着擦头发的毛巾，有些纤瘦的身体蹲在浴缸边上，弯曲着整个身体，佝偻着看上去就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猫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揉揉他可爱的脑袋。
　　“墨兰。”趁着正在放水的时候，梵曦扯了扯墨兰的手，示意他把注意力集中些，然后手指沿着大理石台上的东西一个个指了过去，“这个，像这样摁一下就会出来了，是洗身体的。这个，是洗头的。那个，是洗脸的。然后，这个是浴巾，洗完澡之后擦身体的。记住了吗？”
　　等着梵曦全部说完，墨兰真的认真地一个个记了下来，然后确认完毕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个，我等下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乖乖地在这里洗澡，千万、千万、别轻易出来。”
　　说完，梵曦赶紧离开了浴室，顺便给他关好了门。
　　匆匆忙忙地从包里翻出了钱包，梵曦简直想给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敲几下，怎么就忘了！墨兰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嘛！
　　刚刚在放水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但愿他来得及给他去买衣服……
　　而待在浴室里的墨兰看着浴缸里不停上升的水位，有点怔愣，终于在他觉得快溢出来的时候及时压下了放水的龙头开关。
　　刚才梵曦在放水的时候他就有注意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他想着这样做应该……是没错的。
　　等到梵曦买了衣服回来的时候，墨兰已经裹着浴巾坐在了房间的床上了。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梵曦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对方灰紫色的长发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一直垂到背脊，肌肉紧实分明的上半身光看上去就知道对方的身材究竟会有多好，虽然只是赤裸着上身，但梵曦知道……那个被浴巾围绕着的下半身可是什么都没穿的才对。
　　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好像摊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那个……我想你大概需要换洗的衣服……”梵曦的耳朵有点泛红，走到墨兰面前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他，“给……给你买的。”
　　“让你破费了。”
　　伸手接过，墨兰装作没有看到对方明显的窘迫和泛红的耳朵。
　　只是在他拿出那些布料的时候，墨兰满脸都写着‘这是什么？’的困惑。
　　“这个和你之前穿的不一样，要先穿这个……”梵曦厚着脸皮从一堆衣物当中拎出了一条灰色的四角内裤，眼睛都不敢看对方，深怕一个不小心又会闹个大红脸。
　　其实本来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嘛，你有的我也有是吧？但是……在看到墨兰出浴后赤裸着的上身，他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明明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这是什么？”
　　“啊？”
　　听到墨兰带着疑惑的口气询问自己，梵曦一时间也是尴尬，他该怎么含蓄地回答才好。
　　“你……那个……站起来，我……我帮你。”
　　刚说完这句话，梵曦就有想要扇死自己的冲动。
　　老天，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梵曦！
　　你这是在找死吗？
　　没事你搞什么事情啊！！！
　　帮？帮你个鬼啦！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呢？当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余光瞄到墨兰起身缓缓地拉开浴巾，梵曦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止耳朵是红的了，脸上的温度也在不断地攀升，热得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澡都快白洗了。
　　梵曦咬了咬牙，一脸要视死如归的模样，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太久，只是在把内裤提起来快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梵曦还是下不了手。脸上的温度简直烫得都快能煮鸡蛋了。
　　低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拳距离的梵曦，看着他快要冒烟的脑袋，墨兰的眼角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轻轻拿开了梵曦的手，转过身，将内裤穿好，然后转身面对他。
　　“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看他脸红得快烧起来了，墨兰其实很乐意他帮自己完全全套动作的，但是他还是不忍心，总感觉再不解救他，梵曦可能以后都不敢看他了。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现代人的穿衣方式，但是他可以本能地明白内裤似乎应该……是那样穿的。
　　其实和他以前穿亵裤的方式应该差不多，只是这个，好像有点……紧。嗯，不太习惯。
　　梵曦愣愣地点点头，然后一脸机械地拿起了另一边的睡衣，想要帮对方穿上。
　　“你告诉我，我自己来。”
　　似乎是怕他再尴尬，墨兰伸手拿过了对方手中的衣服。
　　然后两个人就在这尴尬又奇妙的气氛中换好了睡衣，最后还是墨兰看不下去梵曦一脸神游的表情，把人塞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嗯，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夜已深，该睡觉了。